《迷雾之森》企鹅汤

6、第 6 章

　　按照唐西对自己的了解，她不是一个很能掩饰自己心情的人，当内心烦躁的时候，脸上自然也打不起精神，连进门见到白沐蓝，她也只淡淡地打了声招呼，随即把整个人如鸵鸟一般埋在床与被子之间。
　　本来正在收拾温泉用品的白沐蓝看到她这个样子，随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她身边，温柔地问：“不舒服？”
　　唐西在被子里摇头：“没事儿。”
　　“不太像平常的你，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了？”
　　头痛感再次涌来，就像电钻试图在脑子表面凿出一个缺口，唐西浑身的疼痛感无处发泄，她想张口，却发现很有可能把自己的所有怨气转移到白沐蓝的身上，她只好拉紧被子，一言不发。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白沐蓝知道唐西的心情已经差到了一个极点，她只好边轻轻拍被子边站起身：“好好休息。”
　　她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唐西猛然掀开被子，在床上跪直身体的声音：“为什么？”
　　她转过头：“什么为什么？”
　　问为什么的时候总认为自己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是当真正要说的时候却发现无话可说。两个人之间的事还是不要请别人参与的好，唐西选择了再次走入鸵鸟的行列：“晚安。”
　　白沐蓝默默地长叹一口气，对于一个经常整天维持欢乐状态的人来说，要她能变成这样，一定遇上了异常苦恼的事件。
　　不过既然她不希望被打扰……她回身关上屋子里的灯：“晚安。”
　　唐西辗转反侧了半宿，一直无法入眠，心情焦躁的她每次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查看时间，都会发现时间以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准确规律往前跃进。终于到了后半宿身体支撑不住地昏沉睡去，这才安安稳稳无梦到天亮。
　　所以当听见门外传来略带急促的敲门声，睁开一条眼缝却发现天才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她满腔的忿恨无处发泄，恨不得冲到门口，把枕头摔在敲门人脸上。
　　迷茫与气愤交织中，她听见睡在对面的白沐蓝同样很挣扎地爬起床，随便披了件衣服走向门口，然后传来陈薇的声音：“出来下，我有事情找你。”
　　不会吧，不就是你最最亲爱的男朋友送的一个小礼物嘛，唐西在心里暗自崩溃，也用不着昨天没向所有的人炫耀完全，特意还要一大早找沐蓝出门吧。
　　不过这也是陈薇的性格，她藏不住心事，要是不这样做，才反而比较奇怪，随她。
　　只听白沐蓝疑迟地回答：“等会儿让我去穿件衣服。”
　　周围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随着门被带上，两人的脚步一起消失。
　　走了也好，唐西决定再睡个回笼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雾，看不清远处的风景，身边的树木呈现自然成长所特有的扭曲形状，脚下小道旁的指路灯因为在白天已经熄灭，但是顺着日光，仍能观察到微微凸起的表面。
　　跟昨天一模一样的开头，唐西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她好奇地想，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样的场景呢？
　　她依旧检查自己的穿着，这次不再是白色的浴袍，而是昨天来时穿的一身，深蓝色的牛仔裤，短袖T恤，外面套了一件连帽运动外套。停下脚步把胸前的两根带子拉到一致长度，自己又匆匆拉开小碎步向前跑。
　　在某个岔路口，自己终于与昨天梦中的道路分道扬镳，转入一条更加陌生的小路，心中充满慌乱的感觉，似乎急着赶到什么地方去。虽然双腿摆动的频率不是很快，幅度也不大，可是周围的树木却像从急速行驶的火车车窗旁掠过般飞速向后飘去，连轮廓都模糊不清，形成一道道深浅不同的绿色直线。
　　不知道跑了多久，远处雾中树木留下的黑影逐渐稀少，视野也渐渐开阔，唐西停下脚步，让自己休息会儿。
　　没有了脚步重踩地面的声音干扰，因运动导致的急促呼吸声在空旷的森林里显得格外清晰，隐约中还带着回音。
　　等到呼吸声终于没有充斥整个耳腔，唐西这才重新向前走。当脚步向前迈出第一步，心脏又不可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不停地劝告自己，阻止自己，可是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志般，依旧径自前行。
　　对梦中身体如此矛盾感到疑惑的唐西向四周张望，想弄明白到底因为什么原因。
　　后来她明白了，因为前面的开阔地上有人。
　　薄雾模糊了唐西的视线，她看不清那里有几个人，也看不清身高与性别，更别说长相与穿着，但她还是清晰地知道，自己的目标就是那里。
　　每跨出一步变得无比艰难，就像是在八级大风中打起伞，逆风而行。而且脑中退缩的想法越来越剧烈，唐西必须使出全身的力量对抗，似乎只要一个不留神，自己就会迅速转身跑开。
　　女性的尖叫声忽然划破天际，直直地钻入她的耳朵。唐西仿佛使出了武侠小说里的招式，转瞬间就平移到了发出声音的女人面前。刘海挡住她半低的额头，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女人惊慌地尖叫着，拼命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可还是挡不住鲜血汩汩从指缝中流出，双腿越来越弯，快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女人似乎发现唐西的存在，试图向她求救。
　　正当唐西也马上能看清她的面孔时，无法抵挡的剧痛彻底横扫了唐西的脑海，镇压所有其他感觉，视觉听觉嗅觉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疼痛，还有手指按压太阳穴，妄求减轻痛感的触觉。

　　立刻睁开眼睛，要不然你就再也睁不开了。这样的认知在脑中不断重复，让唐西猛然惊醒。
　　旅馆的床上，周围是自己熟悉的摆设，阳光透过窗口直射地面，留下小鸟在树枝间轻松蹦跳的影子。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惊魂未定的她，还有不断急促起伏的胸腔。
　　唐西抓起枕头旁的手机看时间，液晶屏幕告诉自己现在为星期天早上十点半。她放下手机朝屋内看，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白沐蓝不在屋里。
　　回想刚才做的梦，唐西心中浮上止不住的恐惧。别人总说梦境是无色的，可是刚才梦境里的一切都鲜艳无比，每一个细节都印象鲜明。
　　太真实了，真实得更多像回忆，而不是梦境。她跳下床，胡乱披上衣服，小跑着去敲陈薇与魏庭房间的门。但是不论她怎么敲，房间里依旧没有回应，两人也不在屋子里。
　　恐惧的感觉越来越大，唐西飞奔至自己最后的希望前，拼命地砸张若霭的房门：“快开门，快开门啊。”
　　打开门的张若霭被唐西满脸惊恐的表情吓了一跳，赶忙把她拉进屋里：“发生什么事了？！”
　　“陈薇和沐蓝她们有危险。”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唐西只能从嘴里吐出自己最直接的感受，“快去救她们！”
　　“冷静一点，你这么慌张一点帮助也没有。”她的肩膀被张若霭狠狠压住，“白沐蓝和陈薇不在屋子里吗？”
　　唐西摇头：“不在，沐蓝一大早就被陈薇叫出去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们有危险的？”
　　张若霭的这个问题彻底让唐西语塞，要如何回答他……难道要告诉他，因为自己做了个噩梦，里面有一个被杀的女人身形很像陈薇？这样说的话，凭任何人也会觉得自己在胡闹，但是脑中不详的预感一直挥之不去，让她无法放心。
　　“可是她们很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魏庭也不在屋里。”
　　“也许白沐蓝和陈薇回来以后，见你还没起床，三个人出去转也有可能。”张若霭表情平静下来，用你在大惊小怪的语气对唐西说，“不能因为你没见到她俩就判定她俩有危险。”
　　“你听我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没办法，只好说实话。唐西硬撑着紧握张若霭的手指，把自己梦境的内容，还有梦中人与陈薇身形相同的事尽量简短清楚地描述了一遍，“我担心啊，你陪我去找他们好不好。”
　　等听她说完，张若霭还是无奈地摸她的头发，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拒绝：“那只是梦，不是真的，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会儿。”
　　奇怪，昨天沐蓝只是出去一个多小时未归，他就急成那个样子，为什么今天两人失踪的时间更久，他却一副什么都不用管的姿态，相差也太大了吧。
　　唐西略带怨气地站起身：“既然你不想陪我，我自己去好了。”
　　“不要无理取闹，噩梦能当真？”张若霭挡在她面前。
　　“我当真了不行吗？就算理由很无稽，我关心朋友的心情是真的。”
　　张若霭拉住她的胳膊，声音严肃地说：“不许去。”
　　“不用当我在担心她们，就当我起床晚了，找她们一起吃午饭。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很乐意你一起参加。”唐西试图露出温和的笑容。
　　出乎她的意料，张若霭突然紧紧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声音温柔中又带点撒娇的语气：“我想让你和我在一起。”
　　他的举动如此诱人，唐西差点被迷惑得忘了一切，只是张若霭越这么做，越让她觉得不安，她轻轻地说：“你有事情瞒着我。”
　　本来唐西说这句话时只有半句在猜测，更多的属于试探。谁知张若霭听完以后脸色立刻产生了变化。
　　难道是真的？
　　意识到什么的唐西越过他就往门口走去，谁知张若霭冲到她面前，将她用力地向后一推。等唐西趔趄地倒退回屋内，他迅速地将门关上，把她锁在屋内。
　　情况仿佛回到了刚才的样子，只不过之前是唐西拼命砸门想进去，现在是她拼命砸门，要张若霭放她出去。
　　“在屋里好好冷静一下，我去买午饭给你。”张若霭无视唐西的举动，留下这句话然后离开。
　　还真的是被自己猜中了，他确实知道点什么。唐西苦笑着摇头，不知道自己瞎摸硬撞便可得到答案算是好运还是坏运。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要赶紧离开这里，找到沐蓝还有陈薇她们弄清楚。

作者有话说

　　心情郁闷中……忽然意识到仅存的点击很有可能是我自己点出来的……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