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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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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敢说敢做的矢吹隼人到哪儿去了?
梦中,自己分裂了。
面部在毫无准备之下受到重创,火辣辣的痛感,一股暖流流入口中,那是尝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血的腥味。
“站起来啊,瞧你那副熊样,我都提不起力气揍你了!”带着无比挑衅的低沉声音。
谁?究竟是谁?!
自己在白色迷雾中站起,看不清楚对方的脸。疼痛和挑衅激发反抗的本能,隼人朝对方挥拳而去,却被对方轻巧地闪过,措手不及的自己踉跄一下险些再度摔倒。
“嘿,你已经忘记怎么打架了吗?”那人的语气比刚才更加轻蔑。
“你是谁?!”隼人不禁冲对方大喊。
“我是谁?哈哈,我是矢吹隼人啊!”
“胡说八道!”矢吹隼人是自己的名字,再如何愚蠢也可能忘记的自己的名字,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怎好胡扯?
“呵,不然呢?那么你又是谁啊?”
“我是。。。”全身的气力仿佛被抽干了,隼人双手支着膝盖大口喘气,“我才是矢吹隼人。”
“胡说的那是是你吧?我可不记得我有变成那怕前怕后缩头缩尾的样子!回去照照镜子吧!开什么玩笑,你说你是矢吹,哼,怕是连这个名字都要哭泣吧!”那个自称为矢吹的人用蔑视的口气不停地说。
“胡说胡说胡说!不要说了!”隼人下意识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那人的话语还是流入耳内。
“你真可怜。不过呢,我才不要同情你,向现实摇尾乞怜的家伙简直叫我恶心!让你看清楚好了,真正的吹矢隼人在这里!你睁大眼睛好好给我看着!”
那人靠过来,慢慢蹲下身子。隼人使劲闭目掩耳,那人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反抗不得瘫坐在地上,稍稍抬眼瞄了对方一下便不得不瞪大眸子,对方那张血气方刚的嚣张面庞令自己无比惊呆。
是的,没错。那才是矢吹隼人的脸。永远洋溢着几乎空虚的骄傲的脸,从不向任何事情低头,从那双眼睛中任何时候都看不到畏惧。这才是矢吹隼人的本来面目,自己业已丢失的,什么时候丢失的?什么时候。。。
“你。。。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父亲不在之后我好比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你以为我好过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我不想这样又能怎么办?!”
“哗啦啦”伴随一声清脆的声音继而是玻璃碎片落地的声响。
再次确认自己面前的景象,唯有一地镜子的碎片。
“呼”隼人倏地从床上坐起来,睡衣已被汗水浸透。
床头的闹表显示凌晨3:30。
隼人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去厨房,本打算泡一杯咖啡定定神,咖啡多饮对牙齿也不利,于是,咕咚咕咚喝罢凉水又在掬起龙头里的水洗了把脸遂回到卧室打算继续睡眠。
睡意似乎被梦中的惊吓赶得不知去向了。心情一时也难以平复,思绪纷乱而焦躁。这个时候真的希望有个人能在身边安抚自己的情绪,哪怕说上一句安慰的话也好。
[喂,哥。。。]弟弟迷迷糊糊满是困倦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你,你在做什么?]
[啊?老哥,你没事吧。。。现在几点了啊,我能做什么呀。。。]弟弟的声音仍不见清醒。
[没,没事,突然睡不着又没什么事可做所以打个电话给你。]
[老哥,我明天要上课还要打工。。。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
“嘟嘟嘟嘟。。。”电话挂断。
此时此刻自己还能向谁诉说苦闷?周围万籁俱寂,大部分人都在沉睡。隼人突然间感到自己如此地孤独,从未比此更加孤独过。收敛了脾气,尽量控制情绪不轻易对人横眉怒目,语气放柔和,随时随地想着用敬语,论患者如何无理取闹都微笑面对。为何看似和睦平静的生活会令自己孤独到绝望?难道选择了适应社会的生存法则就要忍受孤独绝望?难道就没有一种折中的途径吗?
这就是世界的不公平与不公正。
乜一眼墙上的日历,天亮了又要去见那令人作呕的代理商。不蓄足精神恐怕难以应付,隼人还是决定爬上床无论能否入睡都要再闭目休养下。
睡眠不足加之噩梦隼人的情绪已濒临焦躁的临界。
“哎呦,矢吹先生,我们可并不是除了您之外找不到更大的合作对象,况且嘛,您那边又不是多有名气的诊所,唉,其实我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合作机会,毕竟也不能对什么大公司之类的过分巴结,您说是吧?”
代理商一味酸溜溜的语气暗讽试探隼人的忍耐极限。
“啧,照我看您的诊所其实大有前途呢!以您的长相嘛。。。嘿嘿,女人们怕是要挤破头抢着来呢吧?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
这一句击破了隼人的底线,拳头在离那张泛着油渍的脸几厘米处定住,僵了僵,最终忿忿地放了下去。
这就是现实。
现实不是依靠一股热血喊打喊杀就能应付得了的。现实就是要忍耐要退让要谨慎要。。。这才是现实。
再次站在那条潮湿阴暗带着遮雨棚的街道。无处可宣泄的怒火冲得隼人头晕目眩。“说好了的事居然爽约,我是你没事消遣着玩的对象吗?哦,哦,还有你那些钱从哪里来了?该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怎好干那些?无论如何都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吧?小美的教诲你都忘个彻底了?好,好呀,没关系,我这就揍到你想起来为止!”
隼人大步流星走进街道,好想和龙痛痛快快打上一架。
当站在龙店门口的时候,那因恼怒而发热发烫的身体骤然降温。
龙还是坐在矮凳上摆动笔记本电脑,但这次身边站着一位女孩。女孩子极瘦,在隼人眼里龙的身材已算得上削瘦了,而那女孩比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两条胳膊简直像削薄了的竹签子,细腿上套着一双蓝色的丝袜上面的裙子也短得可以。
[呦,有帅哥!小龙,你看嘛!]女孩子眼尖看到了门外的隼人,一边用不太标准的口音发着嗲一边摇晃着龙的胳膊。
龙顺着她的指向望向隼人那边,怔了片刻,[小林,你先回去吧。]
衬衣被汗水弄得湿涔涔裹在身上很不舒服,隼人不自然地扭了扭身体。
[小龙,你们认识哦?]
[你先回去,我晚些时候给你电话。]
[讨厌哦。]女孩子扭捏着点上一根细长的薄荷烟,[帅哥朋友来了就要赶人家走啊?]
[行了,你快走吧。]龙不耐烦地皱起眉毛。
女孩子撅起嘴一脸不情愿跺着脚下的靴子往外走,经过隼人面前,[嗨,帅哥,要不要交换电话号码呀?]
[永都!]龙严正地喝斥她。
[知道了,知道了。记得打电话给我哦。]女孩子这才悻悻地离去。
叫做小林永都吗?想不到这个不良少女竟有着如此古朴的名字。
[朋友的妹妹,从乡下来的,托付我照看下。]龙显得有些尴尬,忙抱怨似的解释道,[依山傍水的天龙有什么不好,偏偏要往噪杂的大都市挤。]站起来把塑料折椅搬到离门口近的地方,示意隼人坐下。
[女孩子在那个年纪总难免浮躁,过几年就好了。]怒气已然凭空消失大半,隼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是哦。]
[什么?]
[我猜想你接下来肯定要问是不是我女朋友,所以我先回答你不是。]
[是的话也没什么。]“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这一句隼人没有说。
[所以说了不是啊。‘原来你喜欢这一类型啊,什么嘛,这种火柴妞,瞧那胸部简直比家里的纯平彩电还平!’没说出来我都晓得你怎么想。]
[我没想!]
龙笑了笑,转变话题,[专程来找我?]
[你怎么不去复诊?]
[最近手头拮据,不够诊金。]龙摊手。[反正最近也没疼过,看不看无所谓,少颗牙齿也不会耽误吃饭,不是?]
[那你怎么有钱借给熊井?]隼人咄咄逼人地继续问。
[那时有现在没有。]龙平淡地回话。
[上次不是有还你钱吗?]
[呵呵。]龙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喂,亲爱的矢吹医生,您对每一位患者都如此体贴入微到咨询其私人金钱的用途吗?]
平息些的怒火陡然高涨,隼人一字一顿严厉地说,[不要做不干不净的事。]
龙的眼中流露出某种带有暧昧色彩的又有些讽刺的神色。至少当时给隼人的感觉是这样。
[别总把人往坏处想。]
[很难往好处想吧?]
[下礼拜三,你务必来诊所!]
[富裕的话自然会去。]
[你别和我矫情!]
这时,三个学生模样的人走进店内,龙立马迎了过去,忙不迭向他们推荐衣服,然后又是谈价格,将隼人撂在了一边。
隼人重复了一次礼拜三来诊所的事便走人了,龙忙着没理会他,装没听到吗?如果你胆敢不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