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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一群大姐大妈大爷们 ...

  •   到家以后,只有海爸发现了海小棠的异样。询问海小棠为什么眼眶红红的,海小棠的回答是“没事儿,太困了。”就这样揭过了,海爸就这点好,从来不强求,但无论海小棠什么时候愿意倾诉,海爸一定在。
      待一切安顿好了以后,海小棠正式提出,以经常抱着孩子有助于建立亲密关系为由,要求自己给小望拍嗝。一开始海妈还坚持,婆婆也表示现在回家了,会有更多的人帮助海小棠,她可以不必那么辛苦。后来海小棠索性摊牌,她需要给小望的奶粉减量,直至转为纯母乳喂养。
      当时在场人的脸色都十分精彩,或惊异——这是海妈,她打死不信自己家傻丫头能发现这件事儿;或尴尬——这是婆婆张奶奶,她觉得背着儿媳妇暗搓搓搞小动作委实上不得台面;或心虚——这是张勉,他早就知道却没告诉海小棠。海小棠曾说过,对于婚姻她只有一个要求,坦白不藏着掖着。这次明显触碰底线了;或恐惧——这是姚大姐,估计是怕海小棠发作起来把她卖了,以后在张家剩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在这精彩纷呈的视线注视下,海小棠乘胜追击:首先,海小棠感谢了长辈们对她身体状况的体谅和对小望健康成长付出的努力。之后海小棠转述了在医院走廊里看到的宣传板的内容,上面详细叙述了关于母乳喂养与奶粉喂养的孩子未来发展中健康状况的差异——后者成年后患高血压糖尿病的几率远高于前者。其实全家人都明白海小棠说的是对的。住院十天,估计全院走廊里宣传板的内容大家都快背下来了。最后,海小棠号召全家人统一思想,为小望共同营造一个和谐稳定团结向上的社会主义新家庭而共同奋斗。
      全程海小棠声音平和,语气平稳,言辞恳切,且感情真挚,数度哽咽,惹得海妈张奶奶都红了眼眶。
      还是海妈恢复的快,眼眶还红着呢就问海小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海小棠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告诉了大家——隔壁床嘴碎大妈趁着马上离院大家各种忙碌的时候,悄悄告诉她的。
      话说隔壁床小媳妇的婆婆是个嘴碎的。海小棠一家认识他们快十天了,因为海小棠第一次发动距预产期还有七天,细细密密的阵痛四个小时,崽子竟然消停了。鉴于海小棠的年龄在高龄产妇边缘,且患有妊娠期糖尿病,医院就直接给收了。没想到小望稳如泰山,预产期到了还是没动静。医院大夫眼看着病床日趋紧张,直接给海小棠打催产针,把崽子给催出来了。
      隔壁床小媳妇才28岁,肤白貌美,但妊娠期糖尿病和高血压一个没少,海小棠入院第二天就带着妈妈婆婆一堆人来了,直到海小棠出院小媳妇也没啥动静。这几天,她婆婆从对门邻居养的猫只吃牛肉如何浪费到新入院了某小媳妇把孩子生在了卫生间里如何心大,索索碎碎不停叨叨,极大地丰富了海小棠一家人枯燥的待产生活。也使海小棠掌握了全院这十天来出生的男女比例、户籍区域以及产妇年龄构成。海小棠一家人其实很不喜欢这位婆婆的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与口无遮拦,就连逢人必加联系方式的海妈都对此人避之不及。毕竟,谁都不乐意自己的隐私被人当成交际手段而四处传播。
      海小棠知道姚大姐这位“无间道”此时决不能暴丨露,谁知道以后还有哪些幺蛾子在等着她。而嘴碎婆婆此人,简直是老天爷给海小棠提前准备好的。全家人对此必定深信不疑,且无据可考,无证可追。
      正如海小棠所料,她十分顺利地拿回了小望的口粮决定权,姚大姐安安稳稳继续她的月嫂(无间道)工作。
      因为海小棠处理此事时的宽容大气善解人意,婆婆张奶奶和公公张爷爷对海小棠愈发满意,海爸海妈时常一脸慈爱地感叹“我儿子真是长大了”,张勉则时时小意奉承,生怕一个不小心海小棠拿他出气。结婚六年,张勉对海小棠什么狗脾气还是知道的。平时看着柔顺,骨子里其实是个愤青。拥有着不输男子的胆识和魄力(虽然海小棠从来不觉得),三篇儿半(十岁算一篇儿)的年龄,却有着十几岁青春期的暴躁。在工作上遇到一些不平事,和他叨叨的时候都是面红耳赤的。这次如此平和,绝对反常,绝对有妖!这厮极其可能在憋大招!保命要紧啊!
      海小棠的安稳日子过了没几天,一大群亲戚陆续上门了。
      张勉的太姥爷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从十八周岁开始与妻子一边种地一边生娃,育有三子六女,统共九个孩子,海小棠婆婆是老九。而受益于农村的二胎政策,张勉的舅舅或姨姨们每家两个孩子,也就是说,张勉一共有十七个表姐或表哥。最大的表哥,孙子辈儿都上小学了。所以张勉下面还有若干个外甥或外甥女,还有外甥孙女。具体数量张勉曾经给海小棠扫盲过,奈何海小棠这个文科生,天生对数字不敏感。以至于每年过年到张勉姥姥家(老人家活到了百岁,所以孩子生多了容易早逝,可能是缺乏科学依据的。反正在张勉姥姥这儿显然不成立),海小棠都紧紧地跟在张勉身后,张勉叫啥她叫啥,总归错不了。
      这也使海小棠根本记不住表哥表姐谁是谁家的,排序又是怎样的。尤其是看到涂脂抹粉看不出年龄的中老年妇女,是叫姐呢?还是姨呢?是叫大姐二姐呢?还是七姨八姨呢?海小棠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假装嗓子哑:“您来了啊!谢谢”然后羞涩又温柔地看向了小望,“您看,这孩子长得特别像张勉”。
      某亲戚果然双眼放光对小望从头发丝到脚指头各种夸赞,如此这般几次以后,婆婆终于发现了,海小棠这是不认识人啊!于是婆婆每次都十分有技巧地接话,比如:“谢谢她二姨奶哈”,海小棠就会在人家离开的时候恭敬有礼地来一句“二姨奶您辛苦了,以后等我出月子了一定带小望去看您哈。”婆媳俩配合得天衣无缝,起承转合极其自然。
      别看海小棠面儿上挺感激,挺开心的,其实她内心很想吐槽。由于是顺产,小望被催得连跑带颠儿地就从她肚子里出来了,这使她某个部位伤的比较惨烈。而海小棠又是一个有了伤口不容易好的,月子期间委实很遭罪。为了伤口顺利愈合,海小棠在家长期处于穿着十分“清凉”的状态。让她在一群欧巴桑面前只用一个薄毯子盖住隐丨私丨部位已经够让她难为情了,还有个别欧巴桑非得掀开毯子仔细观察一番,弄得好像她们是专业妇产科医生似的。更让海小棠感到惊异到惊吓的,是一堆大老爷们儿毫不忌讳月子期间的种种禁忌,连门都不敲就进屋了。后来海小棠婆婆也有些受不了,要么将人拦在客厅,要么就跟《小兵张嘎》里的老满叔似的,提前敲钟——婆婆嗓子不比钟声小。个别大爷还很机警,十分轻松的调侃:“怎么,张勉媳妇,谁家还没生过孩子啊?我儿媳妇给孙子喂奶我都不避讳的。”
      那时海小棠只能尴尬笑笑,一句话不说。内心却在腹诽:去XXX的!您老行,您老光明正大正大光明,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歪,光明磊落坦荡君子。我是女人,我是小人,小人都没有我难养。行了吧?我亲爹都躲着呢,您算老几啊?这行为还好意思说出来炫耀?这在古代妥妥会被定义为“扒灰”“偷锡”,您得感谢和谐社会救了您好吧!
      以上这些使海小棠月子坐得愈发郁闷,引用鲁迅老先生的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某日某亲戚问及现在小望奶粉量的时候,海小棠毫不留情地释放了她的毒舌基因,丫的老娘不忍了!
      事情时这样的,某表姐来看海小棠,上来第一句就问:“听你婆婆说,小望每顿就喝30ml奶粉?这哪够啊?我儿子生下来就得喝80ml,满月那阵儿都得喝120ml,不然就哭。”
      在海小棠盯着奶粉瓶测算她儿子的胃是牛的还是羊的时候,表姐又继续说:“你看看,这孩子多瘦啊!看着多可怜!我儿子胳膊腿儿一直都是一节股一节股的,可好看了!”
      海小棠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微笑着不说话,了解海小棠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开始动真气了。哪知表姐见海小棠不说话,直接把脸朝向海小棠婆婆:“我看小姨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这儿媳妇看着年纪不小,毕竟头一次当妈妈哪有经验啊?不能都听她的,孩子不喝奶粉营养怎么能够?而且每天就喝那么少,肯定总醒,我儿子没满月就能睡整觉了。还有啊。。。”
      “您家孩子小时候是不是边吃边拉呀?便便里面还有奶瓣?”海小棠十分不礼貌的打断了表姐的巴拉巴拉。
      “是啊,我儿子天生脾胃就不好”。
      “那您儿子夏天的时候是不是总愿意起疹子呀?”海小棠带着坏笑问道。
      “是呀,可遭罪了。湿疹可严重了,那胳膊和腿儿缝里全是,可难弄了。抹上药就没有,不上药就又出来了”。
      海小棠婆婆适时插嘴:“那药不能用哈,这是有激素。”
      海小棠又接着问:“那咱家孩子今年多大了呀,还是胖乎乎的么?”
      大表姐极其自傲地回答:“今年四周岁啦,快五十斤呢。老沉了,我都抱不动。”
      “哎呀!”海小棠故作惊讶状,将脸转向婆婆“这个体重,属于超重吧。”
      “是有点儿过了”婆婆犹犹豫豫的回答。
      海小棠继续发挥演技,表现出十分的担忧,眉头微蹙,低声说道:“表姐,咱们都是实在亲戚,要不然您刚才也不能说出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我就斗胆说一回,您还是带咱儿子去医院看看稳妥些。这个体重要是有糖尿病高血压什么的就不好了。”
      表姐当时蹭的站起来,双眼冒火,高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海小棠立马双眼噙泪,看向婆婆:“妈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说着转向表姐,期期艾艾地说:“我就是这么一想就说出来了,表姐您别生气呀!”
      话说海小棠的一双眼睛长得委实不错,又大又长,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是被一只小鹿看着,湿漉漉的可人疼。更何况现在配上一汪清水,那简直是委屈至极,把人心都能看化了。
      海小棠婆婆立马出来打圆场:“招娣啊,海小棠这话可能不中听,但我也建议你带孩子去看看,这个体重真的有些过了”。
      没过多久,表姐就带着一脸忐忑,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海小棠觉得自己变坏了,可是变坏怎么那么爽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一群大姐大妈大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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