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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旧时噩梦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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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喝。”周时往旁挪了挪,杯中果汁一饮而尽,“我去趟卫生间。”说完灰溜溜跑了。
江千俞盯着仓皇而逃的背影,无声一笑。
卫生间出来,周时遇到刚才往江千俞身上贴的男人,当时灯光昏暗,他坐的位置离江千俞又远,那两人没认出他,两人边洗手边聊天。
“江千俞今天还装上了,要不是听说看他酒后出手大方,谁稀罕搭理。”
“估计是怕张琪铭看见,圈里谁不知道他是张琪铭的舔狗。”
“谁知道呢?感觉他最近怪怪的像变了个人,还有了洁癖,像我们身上有病毒似的。”
“舔狗当久了”那人指指脑袋,“这里会变得不正常,别跟疯子生气,这里有钱的gay遍地都是,咱换一个去。”
周时关了水龙头,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回想江千俞刚刚的行为,还真可能是舔狗当久了脑子不正常。
回到卡座,舞台上主持人说:“接下来掌声有请凌晨乐队。”
酒吧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四人拿着乐器走上台冲大家招招手,下面人群像煮沸的开水不停尖叫,音乐声起主唱开口,观众跟着齐声合唱,酒吧变成小型音乐会。
周时看乐手捧乐器弹唱的陶醉模样,忽然对一切没了兴致,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无法呼吸却搬不走挪不开,他起身要离开,江千俞看了下表说:“时间太短容易引起我爷爷怀疑,二十分钟后我送你回去。”
“给我根烟。”周时冷脸说。
江千俞抬手指敲了敲身前茶几上的烟盒,言外之意自己来拿。
周坐拿过烟点燃火,吞云吐雾,烟也搬不走那块石头,两根烟抽完心情依旧无法好转,早知道酒吧有乐队表演,无论李富春怎么说他都不会来,眼下只能干熬,好在不到二十分钟,江千俞便起身,随他一起下楼离开,
车上周时眼望车窗外一言不发,到家门口连声招呼也没打就急匆匆走了,车钥匙也没拿,回家他直奔浴室,拧开凉水任水流兜头而下,凉意席卷全身,心口的闷才散了一点。
冲完凉水澡,躺床上沉沉睡去,夜里他梦见现实里的母亲。
她怒气冲冲地走进房间,抢下少年周时手里的吉他,猛然往地上一摔,浑圆的眼睛像两束火把,“谁叫你弹的?我说没说过不许再碰乐器?”
“我”
“为什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她不给少年任何解释的机会,狠狠一脚踩向地面的吉他。
已经摔过一次的吉他,若再被踩一脚会彻底废掉,周时快速蹲下身,抢过吉他抱入怀中。
“给我。”她嘶吼着伸手来抢。
周时紧紧抱住吉他:“妈,我以后不弹了,别踩坏它。”
“上次你也这样说,周时,我告诉过你几遍,这个家里不许再有音乐声出现,你要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习上,将来给我考医学院,当院长开除那个女人,让她失业没有工作,让她痛苦,让她生不如死。”周母声音在颤,身体也在颤。
“我记得,一直记得,这次元旦晚会班主任亲自找我,我没法拒绝。”
“我打你班主任打电话,问问她为什么要逼我儿子做不喜欢的事情?”
母亲的怒气和咄咄逼人的语气,使少年周时不敢让母亲给老师打电话,他知道电话打过去老师会受到无辜的辱骂,“妈别给老师打电话求你了。”
儿子的态度使周母更气,那双曾经另无数人痴迷的眼睛像把刀,要活活剔下少年的骨肉,“骗子、你们男人都是骗子,没一个好东西。”她发疯笑起来,“今天你必须在我和音乐之间选一个。”
最重要的亲人和最喜欢的爱好,像天平的两边,缺少个哪个生活都不完整,少年周时一时间选不出。
“你在犹豫,看来音乐比我重要。”她笑着说:“那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永远后悔。”说完转身从窗户跳了下去,速度快到周时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像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过了几秒扔下吉他疯狂跑出房间,妹妹走了,如果母亲再走,他在世上再无至亲,“妈!妈!”他呼喊着疯狂跑下楼。
母亲没死但摔断了腿,母亲被台上救护车前对他说:“周时你若再碰音乐,我一定想办法死在你面前,当医生才是你的人生。”
刚经历过妹妹死亡的少年,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刺激,他满脸泪水地说:“我再也不玩音乐不碰吉他,一定考上医学院做医生,妈妈别离开我。”
后来周时将那把吉他送人,并主动退出乐队,此后多年没再碰过跟音乐相关的东西,还留下一个病根,看到乐队会想起,满身是血的母亲躺在地面的场景,夜里会做梦将往事重现一遍。
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想抽烟,房间却没烟,他匆匆出么去外面买烟,到一楼大厅,身后忽然走来一人,递出烟盒说:“要抽烟么?”
“江千俞?”周时瞪大眼睛,“大半夜在我家楼下发烟,你有毛病?”
江千俞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还你车钥匙。”
一把车钥匙不能等明天再还?或者交给保安,在这等一夜简直脑子有泡,果然反派的脑回路正常人无法理解,不过眼下他犯了烟瘾,顾不上江千俞异常行为,接过烟去楼外抽。
夜风习习吹向沉默的二人,周时沉浸在过去的事里没出来,半晌他弯曲手肘撞了下江千俞,“你怎么知道我下楼买烟?”
江千俞在垃圾桶的石子上碾灭烟,“瞎猜的,我走了。”
想到李富春又想江千俞在楼下等一夜,周时有点心软,随手把车钥匙扔过去,“这么晚不好叫车.......你先开回去。”
江千俞犹豫一下,收下车钥匙,“谢了。”
周时嫌弃道:“神经病。”
“彼此彼此。”江千俞这话像风吹散了周时心底生出的那点怜悯,冲着江千俞背影又骂了句“脑残。”
被江千俞一捣乱,他心情好了些,回去接着睡没再想现实的事,第二天收到周秒的消息,问他为什么忽然转来那么多钱。
他直接给周秒拨过去电话,“我从周家搬出来了,给你和妈买了一套房,有时间你们去看看新房。”
“嗯.......”周秒吞吞吐吐,“妈.......这几天心情不太好。”
上次见面还好好的,周时起疑问怎么。
周秒:“她被单位辞退了。”
赵芳是名普通文职,在一家公司做了很多年,工资是她和周秒唯一生活来源,失业等于断粮,周时理解赵芳心情不好的原因,可好好端端为什么被辞退?而且去年刚升成部门主管,他带着疑问去了赵芳家。
进门赵芳如往常一样招待。
周时坐下,赵芳去厨房洗水果,没一会儿端上盘水果,坐下又拿水果刀削掉果皮,把苹果一分为二递给周秒和周时,“怎么......从你爸那里搬出来?”
“我快大学毕业,总不能一直跟他们住一起。”周时啃着苹果说。
“没和你爸.......吵架吧?”赵芳试探问
“吵了。”周时如实说。
赵芳沉默片刻说:“别怪妈多嘴,不该跟你爸吵架的,不管怎么样,这些年他待你不善。”
周宏对原主做得最多的事情是给钱,除外并没尽到一点父亲的责任,从小到大赵芳告诉过原主很多次,要乖要尊敬父亲和孙欣荣,哪有母亲愿意儿子喊别人妈妈,她小心翼翼对周宏夫妻,忍受一切委屈无法为了周宏夫妻好好对待原主,为原主看病就医,周时抓住赵芳手说:“看到我转给你的钱了吗?那些钱足够我们生活,即便没有周宏,我也可以去医院住院治疗不会死,不要怕。”
一瞬间赵芳红了眼眶,“妈最担心你和秒秒的身体,都是我不好,没给你们一副好身体。”
周秒过来抱住她,“我身体好着呢,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赵芳笑了。
“我身体好很多,一时半会儿不用去住院,妈,我今天来想”周秒挤眉弄眼又咳嗦不让周时说,他只好改口,“快开学了,想和秒秒聊聊。”
“我去做饭你们聊。”
赵芳走后,周秒说:“妈,不想你知道她失业的事,你假装不知道吧,别往她伤口上撒盐。”
“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被辞退?”周时问。
“说她年纪大了思想陈旧,不符合公司的新理念。”周秒拿着本子在膝盖上画画。
“胡扯,周宏公司的领导层几乎全是年纪大的人,年纪是公司不想用妈找的借口,这事有蹊跷。”
周秒停下笔,抬头看周时,“我也觉得奇怪,但妈这种老好人的性格,不会得罪谁,在我认识的人里唯一不喜欢妈的就是你......爸的老婆。”
周时:“......”
先赵芳失业,后他被赶出家门,孙欣荣想将他们母子赶尽杀绝?下一个会遭殃的人很可能是周秒,他越想越不放心,“你收到大学通知书没?”
“收到了。”
周时悬空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学美术?”
“不是,人力资源专业。”
周时盯着本上周秒画得栩栩如生的人物有些错愕,“画这么好为什么不学美术相关专业?”
“妈担心做美术相关的工作会太累,怕我身体扛不住。”周秒略带失望地说:“她希望我以后找个不用加班奔波的轻松文职工作,我不想她难过就答应了。”
周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摸摸周秒的头以示安慰。
周秒对他灿烂一笑,“不用安慰,我自愿放弃的,去陪陪妈吧,她最盼着你回来。”
“好。”周时走到厨房,赵芳正盯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汤发愣,眸中尽是失落,周时喊妈她没听见,虽然她看上去和平时没区别,但眼神骗不了人,周时立刻决定要将此事查明白,绝不会让赵芳无故失业。
他联系原主仅有的几个朋友,查到辞退赵芳的人,又深夜将那人堵在家门口,经过一番恐吓,那人终于说出实情,孙欣荣给他30万,让他找理由辞退赵芳,并且让同行几家公司不许录用赵芳。
看着那人屁滚尿流跑了,朋友问:“就这么放了?”
周时掂了掂手里的录音笔,“他只是条替人办事的狗,孙欣荣才是幕后黑手,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朋友看周时眸中狠厉,一时觉得不认识面前的人,以前的周时眼里只有张琪铭,从不管赵芳死活,更不会主动给朋友打电话,若不是看在周宏的面子,这次他根本不来,没想到这次周时却变化如此大。
周时马不停蹄去了周宏公司,接待员说没有预约不让进,周时只好报出是周宏儿子的事,全公司都知道周总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两女儿和夫人经常来公司,许多员工认识她们,但儿子不仅没来过,连张照片也没出现过。
周总神秘的儿子成了员工茶余饭后聊最多的话题,有人说周总儿子身体不好,经常有病只能长期待在家里,有人说周总压根没儿子,重男轻女思想太严重编造出儿子的谎言,今日一见谣言不攻自破,周总儿子不仅存在而且很帅,丝毫不输电视上的明星,前台小女孩边联系总裁办公室边偷瞄周时。
电话挂断周时被引到总裁办公司,周宏去开会,秘书要周时在办公室等一会,他闲着没事拿起办公桌上的相框看了眼,一张是周宏、孙欣荣、周年一家三口出国旅游的纪念照,一张是带上周月的一家四口,还有一张是周宏和孙欣荣和照,怪不得前台对他好奇,一定以为他在冒充周宏儿子。
他和周秒只在童年与周宏和过影,如今跟周家毫无血缘的周月,看上去比他和周秒与周宏亲近,在一些不负责任的男人心里亲情远没有爱情重要,亲生骨肉倒成了他们求爱的绊脚石,周时放下照片冷笑了声。
“你来干什么?没钱了?”周宏看见儿子说的第一句话,他坐到总裁椅上,“我就知道一停卡,你会马上来找我,想回家先去跟你妈道歉。”
周时一句一字道:“孙、欣、荣、不、是、我、妈。”
周宏将手中文件往桌面狠狠一拍,“不知好歹,滚出去。”
“我今天不是找你要钱。”周时拿出录音笔,“请你管好你老婆,不要让她再来骚扰我妈。”
周宏半信半疑按开录音笔,听完全部录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去。”
“怎么处理?”周时不走。
“我给你妈妈重新安排一份工作。”
周时嗤笑,“如果让大众知道,堂堂周氏集团夫人,做这等下三滥的事,你猜周氏的股票会怎么样?”
周宏顿时怒气冲天,“你虽不是阿荣亲生的,但她养你那么多年,别得寸进尺。”
“养我?你若不豪车豪宅大把金钱供着她,她会搭理我?她养我也只在你面前,你不在家我饿死,她也不会多看一眼,孙欣荣要当面给我妈,还要赔偿50万损失费。”
周宏咬牙切齿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周时笑道:“你也是我的好爸爸。”
“你妈那工作干十年也赚不到50万,十万块足够了。”
拥有上亿资产的人对前妻和女儿如此苛刻,周时觉得好笑,看周宏的目光充满鄙夷,“陪你一起创业发家,为你生儿育女,离婚没要你一分钱财产,离婚后没给你找过麻烦,这样的女人你不珍惜就算了,还觉得五十万多,真该让外面的员工看看他敬仰的周总是何等面目。”
“两孩子一个成天吃药住院,一个心脏病随时会死去,离婚不要财产是她有愧于我。”
周时无语,不想在跟周宏掰扯下去,简而意赅地说:“三天内钱和道歉必须同时到位,否则咱们热搜见。”
桌面一家四口的相框猛然摔在在地上,“滚、马上给我滚。”
周时笑了笑,挥手说:“拜拜我的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