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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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学的时候，之江就注意到了那个因为金发而总是被同学欺负的男孩。
没记错的话……是叫降谷零吧？
身上经常带着伤疤和创可贴，在同期生里算是一个很麻烦的学生，又因为好几次的斗殴从而渐渐地被老师所注意。
虽然，大多数冲突都是因别人的挑衅而起，但……
这次课间，降谷同学又因为与其他同学格格不入的外貌被欺负了。
并不是喜欢乱管别人事情的人，但是这么多次对角落里的他的视而不见、再加上……
这种事情，这学期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发生了。
于是终于向带头把降谷零堵在角落里的男生走过去，用“要告诉老师”这样很大概率会被同学鄙视的小手段，糊弄着把对于“欺凌”和“歧视”自然而然看做对自身系统排外的小孩子给劝走了。
又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之江才靠近了墙角的小男孩。
“那个，降谷同学你还好吗……？”
没有回话，角落里的孩子表情凶狠，就像一只好斗的小狗，不太容易接受别人突然的善意。
之江看着他这幅不友善的表情，有点紧张，这时，突然在兜里摸到了一颗柠檬糖。
“这个、给你……”
之江伸出手，把糖递了过去。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金发男孩看起来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会变成这样，犹豫了一会儿后，抓过了这颗被透明玻璃糖纸包裹的糖。
小女孩的掌心异常地柔软，手上的皮肤也很白暂。降谷零脸上斗兽一般的表情收敛了一些，不过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攥着衣角，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之江看到一直被群欺的降谷同学收下了自己的糖，有点放下心来，接着领他到了校医那里。
处理好伤口回到教室时，早就已经上课了，不过老师看是全班数一数二的乖学生之江和一直以来的问题学生降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大概这有时就是学校里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没有老师会想刻意去管这个男孩的事。
第二天，老师顺理成章地把之江和降谷的座位排到了一起。
班主任老师人挺不错的，在课前对之江吩咐了几句“希望能好好和降谷同学相处哦之江同学”这样的话。之江倒是还不知道老师想的“希望自己可爱的乖学生能感化降谷同学”，单纯的接受了“因为和原来的同桌有冲突所以调个位置”的说法。
*
所以他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之江疑惑，一扭头对上了新同桌好看的灰紫色眸子，脸颊一热，又飞快地把头转了回去。
这节是国文课。新同桌降谷同学不管是哪节课，好像一直对之江的侧脸抱有莫大的兴趣。
而老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之江的位置靠窗。
那颗糖果还没有被拆开，降谷零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握笔的姿势，把左手伸进了桌肚，摩挲了一下有着坚硬褶皱的玻璃纸。
他抬起头，恰好对上了之江有些疑惑的双眼。
同桌转回了头，接着又目光坚定地转了回来：“降谷同学，在国文方面果然是有一些吃力吧？”
降谷零没有回答，歪了歪头。
而下课铃响了。
“——那个，”之江慌张叫住一只脚已经跨出座位的降谷零，而后者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远处某些嘻嘻哈哈的吵闹男生。
“嗯？”降谷零皱了皱眉，低头看着之江，“什么？”
“课间，那个、请问我们可以一起预习一下明天的国文功课……”
“……喂，混蛋金发小子！”领头的一个男生又开始了，之江感觉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原来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的小女生，教室里的所有人，仿佛大家都想要看看现在他会怎么做，又仿佛已经看到了临到眼前的一场混乱。
处在这样的寂静中，之江能肯定，就算现在她掉了一根头发丝在地上也能听见声响。
降谷零还是这样，这次他大跨步走出了座位，完全忽视了原先身后主动提议学习的之江。
“嗯？”
充满挑衅的一声鼻音，之江只看得到新同桌的背影，所以无法去猜想他精彩的脸部表情。
但其他人全都看到了。
看到了混蛋金发男孩脸上对小霸王表露的清清楚楚的一抹嘲笑。
*
没想到，这次降谷同学打赢了。
……听前面的露子说，降谷同学还踩着小霸王让他答应了某个约定之类的。
之江看着座位边因为打了胜仗而看起来格外舒畅的原金发群欺现小学校霸，表情有点复杂。
最后一节是英语课，老师待人接物都很和蔼，就算对幼稚不明事理的小孩也一样，之江喜欢她，所以就一直撑着没有讲话，保持着端端正正的姿势正襟危坐，就算听不懂老师到底在念什么对话也乖乖跟着模仿，教室外的校工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就连在走廊外也能听到小学生们朗朗的稚嫩读书声。
一放学，之江就拽住了降谷同学：“今天放学，我和你一起。”
降谷同学的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之江不待他开口拒绝，又抢着说道：“不可以拒绝，因为这是来自你新同桌的好意！”
他看起来还有话要说，之江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放学后的这个时间点降谷同学通常会被班上的小霸王骚扰。
于是她反客为主，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腕，嘴巴凑近了降谷零的耳朵，悄悄问：“他们……还会不会来找你麻烦啊？”
降谷零浑身震了一下，试图往后退，但是手腕被之江扯着，所以还和之江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之江想的不多，在她看来凑近男生说话并没有什么关系，以为她只觉得这是一个要小声发问的问题，但降谷零此时就是本能的想要避开。
想要挣脱的话，其实只要用力扯出手腕就好，但是他突然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就让新同桌抓着好了。
于是他就用正常音量回复：“他已经被我修理过了，暂时应该不会来找我麻烦。”
降谷同学刻意说重了“修理”这两个字呢……之江看了看班级，果然，平时早就耀武扬威过来欺负降谷同学的那个男生一改平时的气势汹汹，早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他动作很快，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把椅子向桌子下推了推，一甩肩带，把那个没装多少书的轻飘飘的书包甩到了背上，然后就开始盯着之江。
之江一凛，抬头，刚好对上降谷同学带着无声催促的眼睛。
“……快点。”
*
两个小学生一起默默走在河边的步行道上，夕阳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在平整的路面上摇晃，两道黑影，总隔着一段差不多的距离。
之江约降谷一起放学其实是有原因的。从妈妈给她讲的睡前故事里来看，只有坏人才会用暴力去制裁别人，只要是正义一方的成员，就一定会动脑筋，用和朋友团结一心的力量去打败邪恶势力。
那降谷同学呢？
之江偷偷看了一眼稍微走在她左前方的金发男孩，细细软软的金色发丝跟着跳跃的夕阳舞动，就像河边随着水波飘荡的水草。
男孩走路心无旁骛，之江只能看到他抿的紧紧的嘴唇，和半边脸颊。
他没有朋友。
没有朋友的话……
“喂，你家不是在那个路口里面吗。”之江脚步一顿，抬起眼睛看到了回过头提醒她的降谷，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边走一边想却走过了回家的路口。
“啊……”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被这么打断后，之江甚至顾不上思考为什么新同桌对她家在哪里似乎了如指掌，急匆匆向驻足站在夕阳中的男孩道了再见之后就拐进了边上的路口。
思路的线头，现在似乎被握在了另一个人手里。
*
之江起床的时候，听到卧室外面的院子里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之江家比较传统，日式格局日式装修日式家具，就比如，她一掀开被子拉开広縁上的推门，就可以看到树荫繁密的后院墙头闪过的一个带着花色的影子。
野猫吗？
她转头瞄了一眼桌上的钟表，在发现刚好还有两分钟闹钟就要响的时候飞快地穿上了校服，起身又把被褥收进柜子之后才跑到了外面。
现在还是清晨，院子里的露水有一点重。深深浅浅的绿夹杂着芍药花苞的嫩粉色，顺着日光一起在小池塘里倒映出了水光潋滟的影子。
之江跑到一株百子莲边上，努力地踮起脚，仰头仰到脖子酸痛，想要看清墙头上那一团缩在阴影里黑乎乎的物体——
啊！
一双幽幽的蓝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之江一探头看，就被眼睛的主人一爪子挥了下去——真的是猫！
但是……果然是野猫啊，之江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百子莲细密绸缎一般的花瓣轻轻扫过她脸上，有点微微的痒意。
她起身又跑回了推门旁，在原地蹦蹦跳跳，想要借机增加高度看看那只野猫。她越跳越高，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终于遗憾地发现那只猫已经走了。
树荫里，现在什么也没有。
啊……之江遗憾地叹了口气，她一直很想有一只自己的猫。如果还在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把坏脾气的猫猫抱下来洗干净、然后和它做好朋友了。
虽然它看起来有一点凶……（养猫和养狗一样吗？之江记得露子家里有一只狗，说不定可以向她请教一下！）之江带着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走进了厨房，结果扭头一看墙上的时钟，才发现距离第一节国文课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她吓了一跳，不知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于是急匆匆从冰箱里拿出了果酱，又用面包机快速定时烤出了两片吐司，一手抓着装有果酱吐司的袋子，几步跑到门口开始穿鞋。
之江拿出一片吐司，用嘴轻轻咬着，反手关上门跑出了院子。在快走出路口到步道的时候，之江改小跑为快步走。吐司已经解决掉一半了，肚子终于有了一点舒服的感觉……
之江就这样边走边吃，在走出路口的时候左右看了眼路上的学生，果然不多，除了自己外只有一个——
嗯、诶？
那是……
“降谷同学！”之江眼睛不眨不眨地盯着前面金发男孩的背影，终于看出了他就是降谷零。
前面的男孩脚步一顿，接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早啊！”之江很大声地向降谷同学打招呼，顺便加快了走路的脚步。她没想到，在快要迟到的时候两个人又在上学路上相遇了。
“早。”降谷零等在原地，脸上似乎隐隐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走吧！”之江快乐地换了第二片吐司，两只小学鸡摇摇晃晃地一起走在了上学的路上。
“你昨天，有什么没说完的东西吗？”降谷看着一边吃的匆匆忙忙的之江问。
“啊……”她睁大眼睛回想着，努力咽下了嘴巴里的吐司，原先空白的脑子里好像浮出了一些带着模糊印象的东西，“啊，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视线齐平，看着身边差不多高的男孩，“降谷同学，要不要和我一起试试每天预习功课呢？”
预习功课？就像老师说的那样吗？
他没有回答，出神着跟着之江快走了一段路。
“感觉……可以试试。”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学校大门，神使鬼差般启唇道。
作者有话说第1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