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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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望想得很简单，今天来蒋迟家吃第二轮的人不少，只有主卧一张床根本不够那么多人睡。
与其他在这里打扰别人通宵的兴致、占了蒋迟的床，不如早一步回去。
“24小时营业的，”蒋迟叹了口气，“你要去便利店的话，我得陪着你，不然望哥还是安心在我房间睡一晚，明早起来去学校。”
“其实便利店也不错，那家老板人很好，走夜路的、网吧通宵的人去这家，老板还会从后面休息间搬懒人沙发出来给人用。”
两个选择，再三纠结之下，尤望选择了去便利店。
但快走到门口，心里开始后悔把蒋迟也拉了出来。
明明他有家，家还在这儿，他却让人变得无家可归。
蒋迟并不介意，那么多年没少陪发小跑网吧，周末整宿整宿不睡，活脱脱拿命来熬。“望哥，你先去坐吧台那，我给你拿东西过来吃。”
又吃。
军训十天下来，别人瘦了他还反倒重了一斤。
“小迟，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一个人的食量是有限的。”
“望哥好瘦，手上摸着都没肉，多吃点嗯？”
“怪不得呜呜讨厌你，我们两张嘴都说不过你，反正你拿多少来，吃不下的都归你，别浪费食物。”
“当然。要不这样，望哥多多叫我小迟，我少拿点。”
......
这一晚，他们坐在便利店落地窗前的吧台椅上，目之所及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梧桐树叶在慢慢发黄、偶尔掉落一片下来，他们身后灯光明亮，一排排整齐的货架，空间被薯片果冻酸奶面包盒饭填满，甜卤微辛的关东煮温火不停地咕嘟咕嘟煮着。
夜半时分，会有匆忙的行人进门买点心，机械女声的“欢迎光临”更像一句祷词。
他们并排小声说着话，讨论他们吃完后会再去什么地方。
直到天蒙蒙亮，尤望扛不住睡意趴在蒋迟的肩头沉沉睡去，又不过两个多小时，他被蒋迟轻轻摇醒，左脸印下衣服的纹路叫他一阵羞赧。
早饭是一杯关东煮下肚，最后喝一口汤，舒缓了一整夜的兴奋和疲惫。
回一中，尤望和自己说，新的一天也要全力以赴。
返校后，尤望悲惨地落在了何宇峰的手里。
下周日的上午九点到十二点就是初赛理论，复赛仅仅隔两周就进行，实验的时间待定，保不齐会提前。
虽然军训期间晚自习的时候尤望会去实验楼和大家一起做竞赛试题，下午也会抽时间刷题和做实验，终究比别的竞赛人少一大截时间。
白天课上完，他得先高效处理完主科目作业，再利用课间时间做当天的竞赛卷子和对答案，到了晚上再去物竞班听课。
每天最放松的阶段竟是和蒋迟、室友等人去食堂吃饭。
一段时间忙下来，连孙淼都很有危机感地直呼“学霸室友卷死我”，晚上回寝不打游戏了。
到了要去兼职图书馆签合约的当天。
尤望怕兴师动众，一个人到景芳书屋找到负责人，对这几个星期没办法来上班说明了理由，得等到下周考完试后才能过来。
图书馆负责人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能理解，反正他们这边大事没有，尤望要上工的话记得要打卡，不然没办法把工资结给他。
一周很快过去。
物竞场地设立在江临大学，由何宇峰老师带队前往，为大家加油鼓劲，反复叮嘱千万冷静审题。
当尤望坐在考场，试卷下发，他一阵恍惚。
随着周围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开始动笔，他总算沉下心来投入到答题中。
考试共三个小时，十七道题，选择填空占十题，计算有七题。
意外之喜是其中有两个大题和尤望平时做过的相类似，大大节省了时间，两个小时的功夫已经全部解答完毕，奈何不能提前交卷，从头至尾检查了几遍后，尤望在一个愣神时，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老朴树。
安钧老家的院里也有一棵朴树，是尤望的爸爸离开安钧时种下的。朴树很常见，喜光耐寒，树皮叶片和果实均有药用价值。
阿奶说，等树长大了，他爸爸就会回来接他。
没过几年尤望上了小学，那会儿他识了字也懂事了，明白长大只是一种说辞，一棵树也许有千百年的寿命，长到多大才算长大？
几年了，朴树的树干不过碗口粗。
后来，院里的那棵朴树被尤望拿来栓小马呜呜。
三个小时一到，卷子就被统一收走，所有人陆续离开考场。初赛难度不大，陈晋和杨澄桥等人对考得如何自己清楚，何宇峰对他们水平有数，唯独尤望，不是何宇峰亲自手把手带起来的，即使对他有信心，难免心里没底。
平时尤望这人，逢人脸带三分笑，格外和善，找他有事愿意乐呵呵地帮忙，可现在走出考场这副平静的神色，让何宇峰手都抖了肝都颤了。
“考得不理想？”何宇峰谨慎发问，就怕伤害到尤望脆弱的心脏。
周围同学一听有瓜可吃，忙竖起耳朵。
“没事，高二第一次尝试不管考得怎么样都正常，一周内初赛就会出成绩，我们等等看，说不准就过了呢。”何宇峰话虽这么说心却在滴血，他真的以为尤望拿省一没问题的！
竞赛班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唯有陈晋毫无意外，“有些人没有实力偏要假装自己很厉害。”
“不要说了。”
“陈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陈晋早就看尤望不满了，当然要趁此机会说：“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为了尤望这一个人，何老师和杨学姐花了多少时间下去？况且，初赛都过不了，我们一中的名声都被拉得难听了。”
这是骂到他身上了。
为什么？
尤望略显茫然地忽略陈晋转向何宇峰，定了几秒才道：“谢谢何老师关心，题不难，复赛我会好好准备的。”
“啊？”何宇峰失落的情绪一下就拽了回来，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峰回路转，他瞪了陈晋一眼，摇了两下小队旗让大家集中，“行，大家考得好当然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一会儿我们坐大巴回去，有什么想法你们快提。”
众人巴不得现在立刻回去。
纷纷催促何宇峰赶紧联系大巴司机师傅。
“何老师，我能再在江大转一转吗？你们先走，不用管我。”考试这天是周六，对个人的行程管束并不严苛，尤望想走一圈江大校园，于是便说了。
何宇峰没意见，“行，江大到学校有公交很方便，注意安全到校和我说一声。”
“好。”
另一边陈晋走到一旁沉默等待，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仍是不爽。
第一点，再怎么说他也不相信尤望这次真的考得好，他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不是天才，总有比他学得更扎实准备得更充分的人，但那个人绝不是连实验都不会做的尤望。
第二点则是他看不惯尤望特立独行又偏偏拥有特权的样子。
不止何宇峰对尤望优待，就连杨学姐对他也另眼相看。
整个一中，总有那么一批人，在所有人眼里是天之骄子，是学霸学神，尤望从山沟沟里来的破落户竟然也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不过是看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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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是所百年名校，多学科世界领先，与京都大学、青川大学并称三强，也是八校联盟之一，曾培养出多位院士和数十位杰出校友。
校内有一湖叫三省湖，养着一群冬天不飞走的黑天鹅和年年飞走的白鹭群，湖畔有一幢规模宏大庄重的校史馆，入口处立一块巨石，上面刻着历代历届优秀校友的名字，在旁边还附一张对应的彩色照片。
今天是周六，附近来往的人不多，很多学生和观赏游客都挤去了隔壁情人湖和情人桥。
尤望在巨石跟前静立。
他数到第七排的时候，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尤孜学。
家里有一本老相册，压在电视机底下一般拿不出来。尤望小时候好奇过，抽出相册看过，只有三张泛黄的老相片是属于那个男人的。
出生、上学、高考后。
高考后的那张无疑最接近巨石上的照片，相比之下，后者更稳重、意气风发一些。照片里，他目视前方不苟言笑，严肃得和他记忆里仅仅通过一次电话所想象的模样逐渐重合。
“望哥。”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他。尤望扭头发现蒋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距离他只有几步远，没有停歇地向他靠近，“我在江大校门口碰到何老师，说你还在学校里，我就来找你了。”
其实他今天早早起了，跟着何宇峰带队的大巴差不多时间到的。
考场的楼不让人靠近，为了第一时间接到人在外面蹲了三个小时，好不容易进去了却不知道尤望走去哪了。
跑了半个学校忽地想起江大有个校史馆。
人果然在这。
此时蒋迟注意到了面前的校友名录。
他盘腿坐下，似乎不用去确认就知道石头上有那个名字，“望哥的爸爸在这所江大念的书吗？”
“嗯。他是齐扬的高考状元，考到江临大学来的，后来留校任教了。”
巨石上刻着尤孜学的员工职称是物理系副教授。
而他的生卒年份也写得明明白白。
尤孜学，卒于三年前。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