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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画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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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宅一改之前的死寂空旷,变得热闹、温馨、祥和起来。家里有索家姐弟、还有那个经常会跟索桐吵架的女孩儿,偶尔那女孩儿也会拉着自己的家人过来玩儿。索桐很不能明白,这里到底是谁家?那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客气呢?虽然他觉得他们家里人比她要可爱的多了,讲理的多了。
索文却一点儿不介意,严烈说房子是她的了,她想让谁来就让谁来,而且索文发现,人越多,严烈就越开心。她知道严烈从小是在父亲严厉管教下长大的,那种精英教育法,让当时年纪小小的严烈非常孤独寂寞,他想和别的孩子一样有朋友,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
只有家里有人来做客,他就会很开心,精神也很好,会下楼在客厅里坐一会儿。索文不拦他,只要他开心就好。萧家的姑娘一个一个都长的很漂亮,皮肤好的像瓷娃娃一样。索文有一次问慕羽,是不是母亲长的就漂亮?慕羽身边那个“刺猬”直接开口“其实他们家女孩儿长的都像父亲,而且极像,尤其是他们家老二——涵颖,特别的像。”索文瞠目,那她父亲得长成什么样子啊?很想见一见,结果自己身边的男人却不开心了。索文笑了偎在那男人怀里,多大的人了,竟然吃这种醋。
每次回医院复诊的日子,索文就会变得紧张,严烈反而不去在意了。然而每次从医院复诊回来,反而轻松的是索文。一次比一次轻松,虽然说目前一直都只是保守治疗,但是至少他不那么痛苦了。医生也说,以止疼,提高生存质量为主。越是这样,反而存活的时间会越长。
“曲白说可以考虑再一次手术,严烈,要做吗?”索文看着身边的男人,果然是好看多了,虽然还是那么苍白,但至少是真的有恢复了以前好看的脸型,不再那么形如枯槁,让人看了难受。
“不做了吧,不想再住院让你两头跑那么辛苦了。”严烈轻轻环着索文的腰“看,你都瘦了。”他心疼的低叹。
“可是再做一次,或许就彻底好了,把不好的地方都不要了,防止它再扩散啊。”如果真的可以,她还是希望他能完全好起来,而不是担惊受怕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
“傻瓜,切了就没事儿了吗?该复发还是会复发的。”他揉着妻子的发“别想那么多了,这样不是挺好的。真的,索文,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就算现在死了,我都会很开心。”
“谁说你会死了?”索文将脸埋在他胸膛,虽然那里还是很瘦,她知道他的身体要想好起来,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但只要他乐观一些,积极配合,情况就只能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严烈似乎一直就是那个状态,他虽然不怨天由人,也享受快乐,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好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守着现在这个我,会觉得很辛苦、很累吗?”严烈闭着眼睛,一手枕在脑后,轻轻说道。
“不觉得,我觉得很开心很舒服,我觉得现在的你比以前好多了。”她躺在他身边看着他完美立体的侧脸“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跟你在一起也不觉得有压力了。”
“我以前给你压力了?”他睁开眼,微微皱了眉看她
“是啊,你以前那么不可一世的,谁跟你在一起能没有压力啊。”索文躺在他怀里笑。
“那,你就让我压一下又怎样?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有压力,很正常吧。”严烈笑着用手抚着她的发。
“说你是沙文主义你还不信!大男人一个。”索文偏过头去,这辈子别想在这个男人面前讲女权了。“你躺着,我把做好的百合莲子粥拿过来。”
“别,索文,别去。”严烈起身去拉索文的手,却牵动了不知道哪个部位,闷哼了一声,眉头锁的很紧,刚好些的气色一下子不见了。
“哪里不舒服?”索文回到他身边,又是心急又是自责。
“没,就是岔气了。”严烈勉强的笑,见她还是不放心,他握了握她的手“真的没事,我还不饿,躺着陪我一会儿。”
“先把药吃了好吗?”她倒了两片药在他手里,看着他服下去。才重新坐回他床边。
“记得上次说画画的事儿吗?”严烈躺在床上眼睛没有看索文,却看着屋内的某一个点,具体是在看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现在画?”索文看着随便穿了件衬衫的严烈,他上面两颗衬衫扣子没有系上,能看到他凸出的锁骨和男性的喉结,即使是在病中,也是极吸引人的。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由衷的认为,严烈真的是个相当出色的模特。她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一刻的他画下来,等他们一起老去,韶华已逝的时候,重新把这幅画拿出来看,该是何等的心情?
“好啊。”严烈点点头。看着索文孩子样的兴奋,架了画架,拿出纸、笔、色盘、颜料。他只是咳了几声,轻轻按了下胃部。
“你怎么舒服怎么待着就好,累了记得告诉我。”索文站在画架后面。
“画你的就好,累了我会说的。”严烈就坐靠在床上屈回了一条修长的腿,头微微的侧向一边,眼睛看向窗外,看着窗外掉落的树叶,手就随意的搭在屈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窗外掠进一阵风,吹动了他衬衫的领口。他胸口稍稍有些不适,怕影响索文作画,所以忍住了抬手按住的动作,只是眉心稍敛。
索文怕他太累,所以手下动作很快,主要是严烈让她太有感觉,所以手下根本停不住,他光洁且宽的额头,他浓黑几乎入鬓的剑眉,他长长的且有些轻颤的睫毛,睫毛下深邃的眼睛,望向窗外看似祥和却略带了忧伤的眼神,那种唯美让她看了心痛。还有他挺直高耸的鼻梁,他水滴形的人中,他那薄薄的依然没有颜色的双唇,唇形坚毅中带了柔和,他的侧脸完美的不像话,像是一件古希腊的雕刻艺术品。索文不是头一次看他的侧脸,确实第一次画,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一边画一边在抖,这样的严烈,完美的不真实。
严烈就那样一直坐靠在床上,虽然觉得身体已经很不舒服,坐了太久,腰背都是酸的。最重要的是,他的体力有些消耗过度,渐渐觉得有些不支。但他依然不愿开口,想让索文将这幅画完成,他忍着那阵因体力消耗而袭来的晕眩,却不知道此刻他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可怕。
“严烈,歇一会儿吧。”索文看着严烈的气色不好,知道他坐了那么久,肯定累了。却不知,他其实早就已经撑不住了,只是一直在硬撑而已。
“没关系,你继续画吧。”他的声音有些飘,就像他看向落叶的眼神一样缥缈。
“我画累了!”索文知道,如果她自己不说累,那人一定会死撑下去。于是撂了画笔,过去扶严烈躺好,却没想到她刚刚过去扶他,他的身体便直接倒在她怀里。睫毛垂了下来盖住了他漂亮的眼睛,在他眼底遮上一层阴影。“严烈!”
“咳咳。。。。。。别担心,我就是有些头晕。”说只是头晕,他却似乎难受的厉害,咳了几声之后,他便不再出声。
“严烈,你。。。。。。”索文现在恨透了自己的大意,为什么没有早发现他不舒服呢?画画怎么就那么重要,比他还重要吗?
“让我躺一会儿。”他闭着眼开口,声音很无力,微微喘息着。半晌他睁开眼“我胃里有点儿空。”
“你躺着,我把粥端过来。”索文走出卧室,严烈费力的撑起自己虚弱无力的身体走进卫生间,张开口,将胃里那种恶心不适呕了出来,只是呕出的全是深色的液体,还混着一些中午刚刚吃过的不多的粥。
几乎是竭尽全力的,他扶着墙壁回到卧室的床上躺下去,身体还在轻轻的颤抖着。喘息也稍稍的厉害一些,晕眩让他闭着眼,很久没睁开。只是刚刚坐了一个多小时而已,就坚持不住了吗?刚刚骗了她说胃里空,这回吐过之后,更空了吧,可为什么一点儿空的感觉都没有呢?反而是胀的。
索文进来的时候,严烈闭着眼躺在那里,微微有些喘。她过去他身边,将粥放在一边,看着他“还不舒服吗?”他看来不是很好,脸色苍白的厉害,“对不起,我只顾着自己。。。。。。”
“别瞎说。”他声音有些暗哑“是我要你画的。”说着又再次喘息了起来。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她抚着他被汗打湿的发和鬓角。
严烈微微睁开眼看到桌上的粥,扯动了下嘴角“你端来了,我又喝不下去了。”表情有些歉然。
“喝不下去就不喝,什么时候想喝了我再热一下就好。”索文突然想起什么,把自己刚刚画的差不多的素描线稿拿过来,放在严烈面前“看,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呢。画的好吗?”
“不好,太失真了。”严烈看着画里的男子,太过唯美,眼神虽是淡然祥和却透着忧郁。
“有吗?我可是照着你画的。”以她的水平,怎么会失真。
“画里的男子太好了,我哪里有那么好。”他咳嗽起来,之后闭了眼歇了一会儿。刚刚这将近两个小时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加上刚刚的那阵恶心呕吐,让他的身体极度不适。
“谁说的,你在我眼里一直都很好,我还觉得没把你画得更好,更像呢。”索文也看了一眼那副素描稿,画里男子的眼神让她心里绞疼。而眼前这男子虚弱的样子,更让她难受的想哭。她把画放到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将毯子拉了拉。
“画儿画好以后给我吧。”他的不适感稍稍缓解了,于是睁开眼看着索文。
“那过些日子,等你好一些,我们让索桐画张全家福该是给我了。”索文握了他的手,很凉,有些潮。
“再说吧。”这一个多小时下来造成的不适,让他不禁怀疑,他是否能撑得了下一次了。等他好些了,是啊,等他好一些吧。再次闭了眼,他的头枕在索文的腿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