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女孩》牧野之城

1、初见

　　我叫李二蛋，之所以叫李二蛋，是因为我有一个叫李蛋的哥哥。我今年28岁，身高一米八，有些瘦弱，风大点会吹走的那种体格。我还算是有些姿色，颇有女人缘，之前有过几个女朋友，稀里糊涂就分了手，这都不是我的原因。分手的原因千差万别，有的说我不够勇敢，有的说我不够富裕，还有一个被我的朋友挖了墙角，分手就变得理所当然。细算下来，可能就这三位了。我想她们做的都对，我确实有些懦弱，我的父母也不是很有钱。当然，我也不争气，直到现在，我还是一个司机，一个专职司机。 我的老板是个好色鬼，也许在他的眼中，我还算老实，所以在换过几个司机之后，我一直没有被换过。我见过他的许多污龊事，心底里也很恨这样的人，我是不是有些贱？成了他同流合污的人。别人也许会这样想，可我不认同，主要是因为我需要钱，而他能够给我一些额外的奖金，我的要求是如此简单。
　　我恨我的朋友，就是抢走了我女朋友的那位，他一直是我比较要好的一位朋友。我对他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可他最后掏走了我的女朋友，我再也没有和他和好过，虽然之前我是很容易忘却他的伤害，并转而就和他和好如初。
　　我至今单身，早九晚五的工作还算可以，就是工资有些少，不过我觉得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个奋斗的过程，又没有一技之长，就不能太贪心，这一点我很明白。安心奋斗在自己的岗位上，争取老板能多给我一些奖金。我的老板虽然好色，身边有不同的女人，可他对我还算不错，公司的福利待遇他都不会忘记我。尽管我知道他的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可他这样做，未免显得小题大做，我才不会出卖他，他是我的铁饭碗。
　　去年，公司有一批福利房，价格非常合适，许多人想方设法的想要拥有一套，我也想，可我知道我资历有限，不敢有过分的奢望。好在老板有情有义，特意给我留了一套，我感恩戴德，并在心中暗暗发誓，他的桃色新闻绝对不能说。我的房子85平米，去掉公摊也就是65平米多一点，不算很大，但也不小，这一点我是知足的。
　　我是在年前准备装修的，酝酿了很久，从父母手中拿到一部分装修款，我有一些积蓄，又借了一些。上个月我请了装修工人，都是我的老乡，价钱也很公道，我请他们吃过几次饭，他们还夸我混得不错，我有些飘了，真觉得自己有我多么了不起似的。装修如火如荼的进行，我的心如花儿般开放，满心的喜悦难以言说。我自认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有着命运性的转折点，我对未来充满希望。
　　事情该如何说呢，有些戏谑的成分。前几天我的老乡，也就是装修队的主要负责人，一个胡子拉碴的人，年龄比我要长一些，小时候我们还经常在村头玩耍。他给我打电话说：“老弟啊，哥给你捅娄子了。”我一听这话，自然是吓得胆都破了，真以为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我急忙问道：“怎么了？”他犹豫了一会，说道：“墙砸穿了。”我说：“那还行，这不是找事吗。”老乡说：“你赶紧来吧，房主现在讨要说法呢。”我急忙驱车赶到小区，上电梯的时候，我的心还在跳呢。这可如何是好？赔偿是难免的，可我现在哪有钱来支付这笔赔偿呢？
　　我走出电梯便听见了我的老乡和一个女子在争吵。开着的门扉里站着老乡和一位妙龄女孩，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是装修工人。女孩真漂亮，一米七的个头却穿了高跟鞋，俯视着老乡，话语非常犀利。老乡见我来了，逃命般的迎向我。
　　“老弟，你看这事闹得，哥有愧啊。”
　　我问他事情的经过，他说今天上午工人在挖壁柜的时候，没想到隔壁的邻居早已挖好了壁柜，几锤子下去，砸穿了她家的衣柜。我望着墙壁上硕大的洞，洞里有衣柜的残骸，还有一些衣服，柜门打开，露出了里面装修豪华的房间。我根本无心观赏，对着女孩抱着歉意说：“真是不好意思，你看，事已如此，我们就商量赔偿的事情吧。”女孩倒是很大度。
　　“你看吧，钱不钱的无所谓，你就按原样给我装回去。”
　　我转身望向我的老乡，老乡思索一番。
　　“我联系木工。”
　　我想事情只能是这样了，转身看着女孩，看她意下如何。女孩冷然看着我。
　　“你可瞧好了，我要一样的材质，不能以次充好，还有我的衣服，你的赔偿我。”
　　我们开始细算衣服的损失，这一算便吓坏了我，可以说是价格不菲，衣服的钱远超柜子的损失，我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我的天哪！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呢。柜子的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我还得支付她两万多的衣服钱。我明白那是一些名牌服装，对于价钱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两万多的赔偿可以说很划算，而且还抛去了一些折损。虽然有些艰难，但我还是接受了下来，并按照承诺，答应第二天把钱打到她的银行卡上，我们彼此留了手机号。
　　第二天，我把老板送到公司，跟老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我从装修款中取了两万多，如约给她打到银行卡上。我给她打电话，电话一直没有接，我给她发了短信：“钱给你打到卡上了。”
　　我回到公司等待她的回复，这一等就是一天，夜里才接到她的回复：“知道了。”
　　心中的疙瘩总算是落地了。事情虽然是过去了，但我对女孩却有了一丝想念，那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就住在我新家的隔壁，我们是邻居，可以时不时的见面，又或者出于邻里邻居的，我多少还可以帮助她。男人吗，总比女孩要强壮一些，有什么需求，我自然是责无旁贷。说实话，我很期待这样事情，可以和她近距离地接触，万一有爱情的火花在我们之间迸发，我只有偷着乐的份。我自认是一只癞蛤蟆，而她是白天鹅，我是牛粪，她是鲜花。我如此低贱的贬低自己，是出于我的自卑，我的家庭给予了我现在的想法。
　　现在我居住在公司宿舍，望着天空发呆，女孩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虽然只是一面之缘，我分明记清了她的样貌。我的手机上还有她的手机号，时常翻出来看看，那串号码现在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我没有勇气给她打电话，主要还是没有合适的借口，我想如果有的话，我是否有勇气给她打电话，这一点，说实话，我也不好讲。借口可以是千奇百怪的，只要你想，总还是有的，至于勇气的事情，我还是不说了，说了伤心。
　　我没有出行的习惯，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宿舍发呆，只要是时间允许，我可以长久保持发呆的样子，这样比较省钱，而且可以减少体力消耗引起的饥饿感。我对金钱有着特殊的爱好，近乎吝啬的程度，我的同事都这样讲，我也明白，可我吝啬吗？我想不是的。我只是尽我所能的节省每一笔开销，用于以后的生活，我的爱情还没有到来，我得积蓄能量，现在又多了装修时的外债。我真是一个可悲的人，父母把我生在了农村，又没有更多的能量把我推送到高的起跑线上，我只能如此。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善良的可悲人。
　　我的老板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在找工作的时候，完全是出于意外才有了这份工作。我记得那是我24岁的时候，也就是四年前，我从人才市场出来，带着绝望的神情，对于未来毫无把握。我走过街道，走过林立的店铺，走过人群，我的思想是空洞的，消沉的。直到我站在一处商场的门口，对着从里面涌出的人群发呆，他们都大包小包的提着，西装革履，短裙，长裙，连衣裙，皮鞋，运动鞋，高跟鞋，还有各样的皮包，男式的女式的，他们活得都很如意，根本不会在意一个痴傻的站在他们眼前的人。我的饥饿是那么的明显，双唇干裂，有一层坚硬的皮贴附在我的双唇上。我还有些钱，但这钱不是为了填饱我的肚子，是为了延续我在这座都市的日子。我不能回家，面对父母，我无颜以对他们的栽培。
　　我记得我靠在门前的石柱上，躲避着阳光的炙烤。这时有一个女孩，性感的时髦的女孩，散乱着头发，衣服被撕裂了，她匆匆跑出商场，躲在我的身后，警惕地看着。我还来不及纳闷，便看见一个年长的女子，有四十多岁，带着两个健壮的男子。他们冲出商场，在商场门口四处张望，女孩蹲了下来，瑟瑟发抖。
　　我想他们是在找她，她的安危似乎与我有关，我不能见死不救，我该怎么办呢？我的双腿也在颤抖，这预示着我要冒险，冒着被活剥的风险。我的胆怯是那么的明显，可我又不能见死不救，我脱下外套，里面是红色的背心，背心上汗渍斑斑，跟乞丐似的。我把外套披在女孩身上，她的肩膀是白净的，她的头低垂，埋在了胸前，无法看清她的脸，那细腻的肌肤是青春的样貌。她和我的年龄相仿，是个卑微的女孩，我是大男孩，理应保护她。女孩掩盖在我的衣服下，我尽量将她遮挡在我的身后。他们回头看了我一眼，便出于厌恶，很快的转过身去，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去，我转身看着女孩。
　　“他们都走了，你安全了。”
　　“谢谢你。”女孩说着站了起来，她将衣服还给我，我赶紧穿在身上，红色的背心确实不好看。
　　女孩看了看我。“我该怎么谢你呢。”她问道。
　　我说：“不必，我又没做什么？”
　　女孩再次看了看我。“也许我该请你吃顿饭。”
　　我有些难过起来，她是看出了我的饥饿，我眼含泪水，不再言语。女孩整理了衣服，梳理了头发，拉着我走开。
　　“我得尽快离开这里，也许你可以陪我多走一段路，我们到前面较远的地方吃饭。”
　　我被她牵着走了许久的路，直到她觉得安全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地放开我的手。环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我。
　　“你是有什么困难吗？”她看着我问道。
　　我说：“我在找工作。”
　　女孩点点头。
　　“大学生？”
　　我苦笑着。
　　“对。”
　　“工作很难找吗？”
　　我说：“有点难，主要是资金紧张，禁不住长久的无事可做。”
　　“也许我可以帮到你。”女孩思量着说。
　　我感激不已。
　　“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女孩点点头，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谢谢你。”
　　女孩摆摆手。
　　“不必谢，是你帮了我，我应该有所表示，而且也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讲真的不算什么。”
　　我们走进街边的饭馆，女孩为我点了几样菜，在我狼吞虎咽的时候，女孩一直看我。
　　她好奇的问道：“你多大了？”
　　我说：“24了。”
　　“我比你小。”女孩撇撇嘴。
　　我说：“我看得出来。”
　　“你有什么要求吗？”女孩问我。
　　我一时没能明白，疑惑地看着她。
　　女孩笑了一下，再次问道：“工作的事情，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本来是学机电一体化的，可眼下的应届生是很难找到对口的工作的，我不想为难她。
　　“我没什么要求，只要是有钱拿，有饭吃，我都可以试试。”
　　女孩听完，替我夹过一些菜。
　　“你先吃，我去打个电话。”
　　女孩起身走出饭店，我看见她在门外打电话，知道她在帮我找工作，因此一直紧盯着她，想从她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事情的端倪。她的脸还是稚气未脱，细长的眉毛时而上扬，装出生气的样子，时而舒张眉梢，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的心也随着她的喜怒上下翻滚。
　　女孩最后开心的放下电话，走进饭店，迎着我问道：“会不会开车？”
　　我说：“会。”
　　“妥了，你去当司机吧，我朋友的公司，你给他当司机。”女孩一边说一边把公司的地址写了下来，交给我。
　　“去人事部报到，他们会安排你入职。”
　　我很真诚的再次表达我的感谢：”谢谢你。“
　　“我欠你的，就应该这样。”女孩说完便起身去结账。站在门前的柜台前，她向我招手。
　　“钱我已经付过了，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我起身想要送她，她示意我坐下。
　　“不用了，你安心吃饭吧。”
　　女孩说完走出了饭店，我目送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想，她是我的恩人。与她分别已经四年有余了，我从来没有再见过她，她好似消失在这座城市，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我们可以再次相见，我想我可以请她吃顿饭。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目视着窗外的星辰，又是一天进入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