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忒尤浅

7、第 7 章

　　有关校服的记忆，唯有那时的一张墨绿黑板，一尺红木讲桌，和一张圈点的试卷最为惊艳。而后，在夏日余晖里，砖红跑道上，怀恋了又一个三年。

　　——浅浅随笔

　　小桑兰让妈妈换好新衣服后，背着小书包就往门外跑。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小西装礼服的精致的像个洋娃娃的男孩等着她一起去上学，小男孩有点婴儿肥的红润脸蛋儿上表情淡淡的，唯有刚刚见门里跑出来的小女孩时，有点小严肃的眼睛里才闪过一丝高兴。

　　“北顾哥哥！”

　　小北顾上前牵住小桑兰的小手手，一脸小大人的模样问：“书包重不重，给哥哥帮你背一下好不好？”

　　小桑兰可宝贝死她的小书包了，因为里面全是月妈妈装的小零食，特别好吃。

　　小桑兰嘟着嘴犹豫了一下下，糯生生道：“那哥哥你背一下吧，不要给坏蛋哥哥哟！”

　　坏蛋哥哥就是皮上天的孩子王徐年。

　　绿树成荫的油柏路上，牵着的两只软糯糯的小手，一起走过好多年。

　　“哥哥，我不想上学了，好难呀。”

　　小北顾一脸习惯了的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瘪着嘴巴眼眶红红的小女孩。

　　小大人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伸手去把装着很多零食的小书包里的作业本拿出来摆在课桌上。

　　“我陪着你写吧，不会的我写。”

　　上一秒还要哭不哭的小桑兰立马就咧开嘴笑了，“哥哥真好。”

　　“何北顾，打球去呀？”

　　小徐年抱着一个小篮球站在教室门口，抬着手朝里面招呼。

　　声音一出，面前低头写作业的小女孩立马就抬头了，眼巴巴的看着小北顾。

　　小北顾揉揉她的小脑袋，“快写，我不去，老师一会要收作业了。”

　　小徐年大步跑进来，熊孩子笑得不怀好意： “月桑兰又没写作业啊！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写，真笨！”

　　小桑兰把笔一扔，气冲冲的站起来，大声喊：“你说谁笨呢，你才笨！徐年最笨！最最笨！”

　　小徐年不甘示弱，“你本来就笨，天天要何北顾帮你写题，他都没时间打球了，回家何叔叔会让他学好多东西都不让他玩！”

　　小桑兰咬着嘴唇，眼眶里泪花打着转，小肉手攥成拳一副要打人的模样，“我不笨！我没有让哥哥不打球！”

　　小北顾又叹了口气，淡定的去牵开小桑兰的手，转过头对着徐年，语气有点凶，“你别凶妹妹。”

　　熊孩子徐年轻嗤了一声，“又不是我妹妹！”

　　小北顾面无表情的吐字，“这周我不会和你打球。”

　　熊孩子徐年气的瞪大眼睛了，“你老是为了她不和我玩！谁稀罕啊不玩就不玩！”

　　小北顾拉着人坐下，看着眼睛滴溜溜转着，一脸小机灵的小女孩，问道：“这下高兴了？”

　　小桑兰努努嘴，“徐年太讨厌了，昨天揪我小辫子，”说罢，有些小心虚的瞄了一眼小北顾，软声软气道，“哥哥，我不想写了，好难呀。”

　　没一会，写题的人变成了小北顾，而小桑兰同学正坐在一旁晃悠着小短腿悠哉悠哉的吃着小饼干。

　　她还时不时递一块到小北顾的嘴边，声音特别甜，“哥哥，吃。”

　　小北顾板着一张正经的小脸，“写作业的时候不能吃东西，坐着的时候不能乱动。”

　　小桑兰背过身去不理他。

　　小时候的味道，有着孩子气的笑闹，甜到笑脸上的糖果，和一群说好的小朋友，手拉着手。

　　当小书包换成大书包，书包里的小零食全都变成了大书本，小桑兰变成月桑兰，羊角辫的小女孩长成高马尾的姑娘。

　　姑娘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午后，心脏那个地方不停的上蹿下跳了好久好久。

　　完了！

　　不会真他妈的是喜欢吧！

　　“月桑兰，要迟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月桑兰浑身一抖，愣愣的望过去。

　　红木栏杆，百年老树，阳光密密麻麻的打下来，清瘦高挑穿着校服的少年溺在光影里，眉眼间略微有些青涩，一双黑耀的眼里，好像藏着少年独有的光。

　　“我脸上有东西？”

　　旁边冷不丁的出声，吓得一边喝水的月桑兰直接呛到了，咳得差点归西。

　　何北顾慢吞吞的搁下笔，拍了两下她的背，面无表情道：“不会喝水？”

　　有一点心虚的月桑兰抬头瞪他，语气凶巴巴的，脸上还飘着一丝可疑的红，“谁看你！自作多情！”

　　何北顾放下手侧过身去，突然瞥见自己的书上有几颗闪闪亮亮的水珠，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月桑兰。”

　　月桑兰手忙脚乱的用手擦着，嘴上依旧不服输，“大惊小怪个什么！不就是沾了点水嘛，擦一擦不就可以了，你这龟毛的德性得改一改……”

　　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面前的人眼色怎么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对劲儿？

　　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哦豁，书破了，还好几个洞。

　　何北顾的表情有点龟裂，他到底是怎么和她一起长大的，居然没疯！

　　这时，站在后门的徐年带着卫衣帽喊了一声，“何北顾，打球去。”

　　何北顾冷漠的看了一眼正朝他讨好的笑的月桑兰，“让。”

　　月桑兰连忙起身让他出去，“你好好玩哈，等会儿我就给你复原了！”

　　人一走，月桑兰立马拉下脸来，“何王八！瞧把你能的，还敢凶老娘！”

　　然后随手一撕，那一页满是窟窿的书没了。

　　这下总看着舒服了。

　　*

　　“来，何北顾换个位置。”月桑兰轻轻踢了两下何北顾的脚，扫了一眼黑板上的课程表，自顾自的说着，“下一节课是李老头的。”

　　何北顾看见她手里的零食，眉心猛的一跳，立马一口回绝：“不换。”

　　月桑兰拉下脸来，威胁他，“你换不换，不换我揍你！”

　　何北顾写着题不为所动。

　　月桑兰气死了，“你是王八蛋！”抡起拳头就要打他，写题的人风光霁月，不为所动。

　　拳头离脸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停下来了，姑娘咬牙切齿，“我不会把零食袋放你抽屉里！”

　　何北顾偏了一下头，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不换。”

　　姑娘趴在桌子上气冲冲的骂骂咧咧了一节课，旁边一本正经写着姑娘的作业的人勾着唇听了一节课。

　　年少时的记忆，无非是阳光，操场，黑板和课桌，却总有些东西，一回想，一心悸。

　　当这些所有的记忆，全都照在一个人身上，那一段青春，也就是那一个人了。

　　有一种幻觉，就是所有的美好，全都是因为那一个人。

　　自以为无关偏爱，却全是偏爱。

　　自以为没看，却余光千百遍。

　　*

　　多亏了这个混迹顶流圈的铁杆粉丝杨戈，月桑兰的一堆杂粉才得以规整，经过层层筛选，去其糟粕留下精华，月桑兰终于有十几万的“妹妹粉”“弟弟粉”“老婆粉”了，粉丝的名字叫“妖精”，粉丝后援会的站姐取了一个特别深得人心的名字，叫“姐姐又A又欲”。

　　同时，月桑兰这祸乱人间又A又欲的妖精连哄带骗的忽悠自己的傻白甜弟弟粉杨戈，基本上精确掌握了何影帝的行程。

　　何北顾结束工作前脚刚到家，后脚门铃就响起来了。

　　对上自家艺人的死亡眼神，杨戈心虚的摸摸鼻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嗐，会是谁呢，哥，你还有什么朋友吗？”

　　关系特别好的发小，新年串个门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空气里安静的厉害，杨戈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上一根蜡，时间到了，我可以安息了。

　　月桑兰拎着红酒和一大堆各种各样的肉欢欢快快的走进来，大声抱怨：“这大过年的何影帝也这么忙呀。”

　　林盏跟在后面白了一眼她，小声训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只想天天当个废物？”

　　何北顾接过林盏手里大包小包的新年礼品，微微颔首，“不用这么麻烦。”

　　林盏被他的微笑弄得心尖一颤，说话都不利索了，“没没没麻烦，是我们麻烦你了。”

　　这气场，啧！

　　一旁的月桑兰面无表情的来了一句“没出息”。

　　林盏：今晚手撕艺人！

　　饭桌上，月桑兰全然不顾经纪人的眼神命令，大快朵颐，碗里还全是肉，“嗐，盏，你眼睛怎么了，中风了？”

　　一桌的人停下吃饭的动作看向林盏。

　　这气氛呢，也不是很尴尬，勉勉强强能用脚趾头扣出一座金字塔而已。

　　林盏咬牙切齿，“没怎么，刚刚掉东西进去了，月桑兰你多吃点哈。”

　　月桑兰笑着应下：“嗯，你也是。”

　　桌上的气氛很融洽，杨戈简直是个段子手逗得月桑兰哈哈大笑，林盏顾及形象，抿着嘴笑。

　　“咦，何北顾，你不是很喜欢吃牛肉吗，多吃点。”

　　面前的姑娘努力笑得一脸“真诚”，何北顾抬眼看着她。

　　饭菜冒着淡淡的暖烘烘的热气，高脚杯里的液体色泽红润剔透，饶是清风冷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哥哥也染上了这尘世的风俗气。

　　记忆里的王八精是真的王八成了精，没有特别喜欢和讨厌的食物，不喜形于色，清清淡淡的，故作深沉。

　　两人无声较量了一番，何北顾放下筷子起身，“你们吃，我吃饱了。”

　　啧，还真不给面子这狗王八！

　　迟早撕了你这张面具！

　　刚刚还笑嘻嘻乐呵呵的杨戈的眼里全是心疼难受，不禁想起自己的偶像姐姐告诉他的那个惊天大秘密。

　　竹马很高冷，漂亮骄傲的青梅为他一度折腰，风雨无阻的陪伴他，讨他欢心，马不停蹄送温暖送一颗热烈火辣的心一送就是十几年，还是没能捂热竹马那一颗冰冷的心，青梅心灰意冷出走他国，辗转多年也未曾放下，最后又忍痛回来，在娱乐圈受尽屈辱，准备拼死一搏！

　　这才是爱情！

　　多感人啊！

　　姐姐太让人心疼了！

　　杨戈自己酝酿了一下，眼眶就红了。

　　饭后，月桑兰高高兴兴的跟着何北顾进了书房。

　　何北顾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月桑兰，你到底想干什么？”

　　月桑兰看着他笑，抬脚一步一步靠近，鞋尖相触，她仰头，吐气若兰，“何影帝不是知道吗，捂热你这颗零下一百度的心啊。”

　　她在赌，赌他对她的这份尘封多年的年少友情，还剩多少，赌他那颗心里是否有一丝丝的愧疚。

　　何北顾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为什么刚刚要开门。

　　“啧，何影帝这副皮囊啊，真好，”姑娘双手环臂，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表情认真，红唇勾的慵懒又漫不经心，“比高中时我书上的男模特还好看。”

　　月桑兰高中最大的乐趣就是上课看男模书，一本又一本的“黄冈真题”，不但要防着讲台上瞬移到窗边的老师，还得时刻警醒着旁边和家里的月老狼狈为奸的同桌！

　　灯光下，姑娘的脸瓷白如玉，五官精致，自然上挑的眼尾晕着别样的风情。

　　何北顾后退了半步，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叙旧？”

　　月桑兰懒洋洋的笑着，直起身，“何影帝不是清楚？”她随意的撩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头发，“外面红色的礼物盒是给我干儿子的，明天我就不去年爷那了。”

　　顿了一下，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我回美国，和我家月老过年。”

　　果然，一双黑眸了闪过一瞬间的异样。

　　月桑兰笑着转身出门，嘴角慢慢放下来。

　　何北顾啊何北顾，你也知道愧疚？！

　　这一局，她赢了！

　　门一打开，就看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盯着书房门口的杨戈，月桑兰立马反应过来一掐大腿！

　　嘶——，何王八，老娘迟早得掐回你身上。

　　杨戈看见偶像姐姐明显异常的红眼眶，眼神明显就不对了！

　　不出所料，等何北顾从书房里出来就接收到了小助理带着浓浓谴责意味的眼神，而乘上飞机的月桑兰错过了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

　　如今月桑兰在艺联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关注度也显著提升，公司还专门给她配了个练习室，听说过几天就给配助理。眼红的艺人不少，也有赶着上来巴结的。

　　月桑兰正跳着公司布置下来的舞蹈，门被敲了一下，她看过去，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生正趴在门缝往里瞅，眼巴巴的。

　　和远在研究所带娃儿的小可爱有点像。

　　月桑兰一下来了好感，笑着问，“你有什么事吗？”

　　女生小声的回答：“我叫小小，也是个艺人，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女生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跑过来一个清清瘦瘦的女生，月桑兰记得她，她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好像叫辛呦。

　　辛呦急急忙忙道：“小小，你怎么不听话，”她朝月桑兰抱歉的笑笑，拉着女生就走了。

　　走廊里隐隐约约传来小小的抱怨声，“......你凭什么管我，你就是不想我站得比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