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道》彦夕琳

2、章一

　　我的生活过得漫不经心，但是没有滋味。
　　偶尔流连在麦当劳肯德基度过我的晚餐时间，生活就像快餐一样有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名目，品尝起来却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所有人都遗忘了我居然会做一手好菜，包括我自己，因为害怕了那种满满一桌子却无人问津只能独自面对的感觉。
　　一个人的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去走盲道。
　　大约是九年前吧，盲道才刚出现在我出生和成长的这个城市，我便莫名奇妙的爱上了它。
　　在任何一条不知名的马路旁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脚下一排排整齐而无奈的前景，就像在体会谁也不会知道的未来。
　　久而久之，当我闭上眼睛，我的技术可以和真正的盲人媲美。
　　九年后的冬天，我认识了齐昊飞——我正在马路边上的盲道进行常做的游戏，一辆鲜亮的私家车不知怎么就冲过来了，齐昊飞一把把我拉开，拥到一边。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张充满阳光的脸，真切而清新，一脸不知道是惊讶还是疑惑的表情看着我。
　　“你不要命啦？！”几缕不乖巧的头发有些许凌乱。
　　“你……我叫齐昊飞。”
　　其实这时候我已经认出他，字中的神话人物，高我三届的校友，放弃保送资格，高考状元的身份惹来国内两所重点高校互不相让的争抢，最后选择了出国留学。他离校时，我才进校，虽然未曾蒙面，我却对他的经历如数家珍。
　　听说，时至今日学校的光荣榜上仍然保留着他的标准照，老师们仍然会不厌其烦地要求新生以他来作为未来三年学习的榜样。
　　我只是看着他，尽管他还拥着我，很快他明白过来，尴尬的放开我，我好笑的缕了缕头发。
　　“盛涵。”伸出手。
　　“我们就算认识了吗？”在那一瞬间，我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束奇异的光，对我而言那是久违的询息，却也让我害怕。
　　“还要怎样呢？”我冷淡地问答他，一如往常对任何人的态度。
　　我早已变得非常自私，也学会如何只爱自己，所以不肯把自己放心地交付出来，哪怕是交给一个人去爱。
　　齐昊飞整整衣襟，然后优雅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我手上。
　　呵！竟然是同行啊！供职的事务所在业内名声赫赫。
　　“请你喝杯咖啡，可以吗？”一脸的诚意，让我不好意思拉下脸来拒绝。
　　“还是喝茶吧！”他欣然同意。
　　［寒舍］的灯光柔和得有些暧昧，背景音乐也是如此，我开始后悔答应齐昊飞的邀请，更后悔选择了这个茶室。
　　“你很有意思。”这就是他对我的第一印象吧！哼！有意思！被神话的人物也难以避免的落入俗套。我的冷笑犹如平静湖面突然漾开的涟漪在脸上一圈圈扩散开来。
　　齐昊飞却似乎并不介意，也丝毫没能影响到他聊天的兴致。接下来的对话完全进入了问答时间，只是，他问得多我回答得少。
　　得知我是字中的校友，他兴奋莫名，我意兴阑珊。
　　这时候，手机铃声知情识趣的大作，拿来一听，死党罗颖莹在电话那头火急火燎地要我救她。
　　金筱恩下午的飞机回来，她在厨房里对着活蹦乱跳的鱼给我打电话问我糖醋脆皮鱼怎么做，我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告诉她，如何在鱼的身上切牡丹花刀，怎样的大小合适，如何裹上湿淀粉挂糊，如何拍上干淀粉，在锅里走油几分钟合适，如何勾茨，如何淋汁，最后如何装盘……
　　等我说完了，关掉手机，抬起头才看见齐昊飞瞪着眼睛犹如看一个怪物一样看我。
　　“你还会做菜？”齐昊飞不相信的样子让我觉得滑稽。我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
　　“那，找个时间我去你家尝尝你的手艺。”他兴趣盎然。
　　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不请自到的客人！
　　“当是庆祝你死里逃生，还有……我们校友重逢！”
　　不曾见面，何来重逢？
　　看着他诚挚的样子，我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难道这就是所谓人与人的缘份？一次看似无意的邂逅便注定了日后的纠葛。我一握手上的杯子，茶已然冰凉，小朵小朵的茉莉花沉浮不一。
　　回到住处的时候，整座山城已然被万家灯火点缀得星光熠熠。现在进出［梦幻21］公寓的人最多，而我已经很久没在这个时间段加入到流动的人群中了。
　　金筱恩享受了一顿爱心晚餐，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看着汽车杂志。脚边是刚刚从机场回来的行李。
　　厨房里面，洗碗的时候罗颖莹随着哗哗的水流哼起了歌，就连我开门进屋都没有察觉。
　　幸福的小女人！
　　“盛涵……”金筱恩合上手中的杂志，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嗯？”我一边漫不经心的脱下厚重的外套，挂好提包，一边听着他想要说的话。
　　“……”
　　“有话就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爽快？”走进沙发，在他对面落坐，我饶有兴趣的等着下文，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这实在不像金筱恩的风格。
　　这时候，罗颖莹把最后一个碗洗干净从厨房里跑出来才知道我回来了，她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此地。
　　我默默地坐着等候即将开场的双簧表演，罗颖莹坐到我旁边，他们安静地望着我，这让我十分不自在。
　　终于，咋咋呼呼的罗颖莹沉不住气开了口：“你不是人约黄昏后吗？”她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我。
　　“什么？”我不明所以。
　　“对我们你还要保密？马路边上的拥抱很浪漫哦！”
　　原来，那一幕有一个相识的目击者。
　　我释然的叹了口气：“和你们期望的不是一回事。”
　　“函数！——”很显然，我的回答并不能满足罗颖莹的好奇心。因为只有当她对我心怀不满的时候，才会用到“函数”这个久远的称谓。
　　“我没有否认，也没有撒谎。”我轻轻拨开她搭在我肩上的手，然后拢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
　　二人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是三年同窗兼多年老友，对于我的个性他们了然于胸，作出这样的答复已经是再明确不过的了。
　　“很晚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了。”金筱恩离开之前，二人循例上演一场卿卿我我欲舍难离的真人秀。
　　我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掩上房门，躺在床上，乏倦压在的心上，眼中却毫无睡意。
　　窗外，夜阑人静，有几片树叶偶而擦着玻璃滑落在冬夜清寂的天空里。
　　“你不要命啦？！”
　　齐昊飞关切的目光浮现眼前。
　　如斯情境，同样的相拥，同样的问话，历历在目。是的，雷同的一幕在九年前的某一天发生过。
　　那些我试图遗忘的支离破碎的记忆像电影胶片一样，很快便拼接完整，清晰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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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涵！你不要命啦？！”
　　徐振的表情足可以用“惊恐”来形容，我只差一点儿就丧生在一辆大卡车轮下。
　　离开了徐振的胸膛，我仍然轻意就捕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混合香皂与汗水的味道。
　　九月的C市，仲夏已退，秋老虎却开始肆虐，因为天气炎热，我动不动就会脸红，第一次，我的脸红与天气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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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会制造一种错觉，前事明明停驻在了某一点，不可能再度流转，然而，当你不禁意触碰到它，就立刻变得鲜活起来。
　　＊＊＊
　　星期六的时候，少见的冬日阳光投射在C市，齐昊飞依约出现在我家门外。
　　也许是第一次上门，他礼仪周全，穿着很正式体面的西装，衬衫的领子雪白挺括，一头黑发迎着阳光闪着十分眩目的光。
　　“送给你的。”透露出不能拒绝的温柔。
　　“谢谢，你坐一会儿，马上开饭。”面对他，我还没办法抛开客套而轻松自如的应付。
　　没等我把菜全部端上桌，齐昊飞就忍不住围着桌子感概：“嗯！好久没有吃到家里的饭菜了，真香！”我怔了怔，家？当我回过神来，又一次与他那富含深意的目光短兵相接。
　　“那，那就快吃吧！”我极不自然的回避开，很多东西已经是我承担不起的，包括真挚的感情。
　　这晚，一桌子的饭菜齐昊飞吃了大半，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稀里呼噜地喝汤吃菜，完完全全地投入，看着最后所剩无几的菜，我突然觉得陌生——有多久不曾面临这样的情境了？很难回想，因为久到我难以回忆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罗颖莹的周末约会中途散场，气乎乎的一个人跑了回来，和齐昊飞的不期而遇，使得进门之前的不快一转眼统统被无聊的好奇心取而代之，然后她开始探研齐昊飞出现的原因，这跟她的好奇心一样的无聊。
　　罗颖莹是那种不管是谁都见面三分熟的人，一个巴掌拍不响，齐昊飞也表现得十分热情，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你就是传说中的‘小神’！”罗颖莹的声音流露着无限的崇拜。这是高中三年老师们强化记忆的后遗症。
　　“‘小神’？”笑意在齐昊飞的脸上漾开。
　　“没错！这是我们这些后辈校友对你的尊称。”也许是因为罗颖莹的加入，我也不再拘谨。“当年进校的开学典礼上，老校长得意洋洋的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字中的神话，后来，‘字中的神话’代替了你的名字，再后来，‘小神’代替了‘字中的神话’。”青涩的校院生活虽然单调，却永远不乏快乐的记忆。
　　“那个时候，我们这些新生差不多都对你这位被渲染上了神秘色彩的师兄推崇倍至，除了……”徐振！目空一切特立独行的徐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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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小神’？不过是比我早出生三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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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振！虽然仅仅潜藏在我生命深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跳脱出来赠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突如其来的静默不期然让屋子里本来热络的气氛一霎变得尴尬无比。
　　罗颖莹的盈盈笑脸因为我的变故凝结，齐昊飞嘴边准备好的很多话只好生生地咽到肚子里去。
　　正当我们不知所措的僵持着，一个气急败坏的闯入者终结了这场尴尬的沉默。
　　无辜的齐昊飞伺机告辞，充当了扫兴者的我多少心存内疚，他对我眼底的歉意报以理解的微笑，这微笑化成一股暖流，注入我冰冷许久的心里。
　　目送齐昊飞走进电梯，我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等我回到屋里，才发现另外两个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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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可理喻！”
　　“你冷血没良心！”
　　“你一个老师，竟然在大厅广众拿水泼人，简直是野蛮没教养……”
　　“我野蛮没教养？怎么也好过你，你虚伪、无耻……”
　　“停——！”他们吵嘴的语言明显超出了耍花枪的正常范围。
　　“……”毕竟身为男人，金筱恩微启的嘴终于还是合上了，却仍旧不甘示弱的冷哼的一声。
　　“你哼什么哼？你……”
　　“行啦！颖莹，什么大不了的事，吵成这样。”按住罗颖莹的臂膀，我示意让她不要再吵。“看看你，哭得脸都花了，去洗把脸。”连推带送，她才极不情愿的走进了洗手间，重重的把门摔紧，又惹来金筱恩的不快。
　　“好啦！大半夜的，要吵到什么地步才满意？坐下，冷静冷静！”
　　这对欢喜冤家，风和日历的时候如胶似漆，翻起脸来犹如疾风骤雨。不过，像今天这样大吵的情形倒是头一回。
　　我思虑应该如何劝慰两人的时候，电话不识趣的响起。
　　“喂？请问哪位？”
　　“……”电话里默不作声。
　　“你好？请问找谁？”我耐心的再次询问对方。
　　“是我！”徐振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我怔了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有事吗？”
　　“小涵，你……最近好吗？”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我一开口会说出什么来。
　　“今天罗颖莹见过……见过文煜……”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
　　“哦！谢谢，我知道了。”我客气得就像跟一个陌生人在对话，“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挂上电话，我努力使脸上无风雨也无晴日。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颖莹站到了我的身边，就算他们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此刻也猜到了对方是谁，两个人不再出声，却仍然互不理睬。
　　“对不起！”我低下头，原来那个罪魁祸首是我。
　　转身走向我的房间，眼里涌出两股热流，纷纷地往下坠落。
　　罗颖莹对金筱恩的冷战一个星期以后才宣告结束。
　　我以为“泼水事件”划上了句号，却未能预感它还有后续反应，而它事隔数天启开序幕的地方竟是检察院。
　　“盛检，你有访客，在五号会客厅。”
　　“好，谢谢你，我知道了。”我只得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会客。
　　从我的办公室去五号会客厅，必须穿越长长的过道，也许是有意的，我走得很慢。
　　当我轻轻推开会客厅的门，一个熟悉的背影跳入我的眼底，这时候，我明白过来，刚才心里那阵没理由的忐忑为何而来。文煜是来闹事的，可这里是检察院，她能吵，而我不能。
　　“好久不见，盛检。”文煜察觉到了我，转过身，高扬下巴，一如从前的盛气凌人。
　　我沉默以对，我的沉默里有思潮在涌动。
　　“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因为你向来是个聪明人。”
　　“有话直说吧！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我丝毫无惧文煜冰冷的眼神，我没有什么可以心虚的，尤其是面对她。
　　“你一直不死心，我知道。”她从包里掏出香烟，却并不点燃，“但是我警告你，不要奢望利用什么手段再来接近徐振，否则你会自取其辱，盛检察官！”文煜故意将话尾的四个字用了重音。
　　哼！看来我无论如何也难以洗脱“泼水事件”始作俑者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我走到门边，为她拉开掩着的门，送出右手：“如果你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对我说这些话，现在话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不送。”我没有动气，这才是文煜此行的真正目的。
　　文煜未能如愿，挫败让她恼羞成怒，抛出一句“记住我的话！”之后扬长而去。
　　我的麻烦接踵而至。
　　下班的时候，检察院的韩青青找到我，兴奋的表情好像我是一个她追寻了许久而不得的猎物，现在终于还是落入了她的掌心。
　　韩青青是我们检察院的检察长，自从两年前我大学毕业考进检察院，工作上她对我的培养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私下里她并不会摆出领导的架子，但是因为我的刻意，我们始终也只是保持着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小盛啊！下班以后有安排吗？”韩青青笑容可掬。
　　“呵！回去休息算不算？”
　　“那今天晚上就去我家吃饭吧！我们家老程早想见见你，一直跟我唠叨呢！”韩青青的先生程公长是C市的公安局长，我不清楚我这样一个小角色怎么会赢得他们夫妻俩的青睐。
　　韩青青不等我点头答应便拉起我的手。
　　“小盛啊！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吗？”
　　我努力回想她口中的“上次”是什么时候，而“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事。
　　“这么快就不记得啦？”不愧是检察院的一把手，洞察力真强。
　　“哦！”我笑着发出一个单音节，心虚让笑意极不自然。这时我已经记起她跟我提过的“那件事。
　　韩青青不以为意，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拍拍我的臂膀。我在劫难逃。
　　“老程！老程！小盛来啦！”韩青青的家离检察院不远，只需要步行十几分钟。
　　程公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带着围裙的住家男人打扮，让我很难将眼前的他和公安局长相互联系。
　　“呵呵！我们家老韩常常提起你。”我微笑望着他，出乎我意料的欣赏。
　　“程局长，你好！打扰你们了。”我的客气与局促显而易见。
　　程公长冲韩青青使了个眼色：“你们先坐会儿，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小盛，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韩青青拉着我走进客厅。
　　“韩姨，你回来啦！”客厅里的人站起身来，对韩青青，他随意而亲切。
　　“怎么是你？”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有着一样的意外。
　　齐昊飞眉稍上有些许的惊喜，我装作视而不见。
　　“哦！原来你们认识啊？”韩青青也很意外。
　　“我们是字中的校友。”我恢复平静，简洁而刻意的为我和齐昊飞的关系定了性。
　　后来通过他们的谈话我才知道，程公长和齐昊飞的父亲是发小，并且还是齐昊飞祖父的得意弟子。
　　饭桌上，我的少言寡语跟他们的热络熟捻对比鲜明，他们就像一家人，关心彼此的近况。而我坐在席间格格不入，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吃过晚饭，我们聚在客厅里闲聊，韩青青时不时将话题带到我的身上，她想要撮合我跟齐昊飞的意图明显得露骨。正当我苦于找不到借口离开的时候，齐昊飞突然起身告辞，并且提出送我回家，说是太晚了我一个人夜行不安全。我感激地望着他，感觉像在阴霾的云中发现了一道阳光。
　　齐昊飞出了门往电梯走去，我跟在他身后，我和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电梯的指示灯闪着，升了上来，他向我点点头，伸出手推住电梯门，让我先上。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着头往电梯里面走，一条腿迈进去，抬起另一条腿，落地的时候，我的脚崴了，情况相当严重，我痛得一下坐到了地上，泪水在眼框里打转。
　　电梯到了楼下，齐昊飞抱着我冲到马路边截停了出租车，在车上，他的手始终将我的手紧紧握着，不停的要求司机开快一点，样子比我自己更紧张。我觉得身上暖暖的，舒服极了，连同崴了的脚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疼痛了。
　　在齐昊飞的一路催促下，司机开了快车，我们很快便赶到了医院，这时候，我认为我可以一瘸一拐的自己走进医院，他却说什么也不同意。
　　“不行！如果不小心再崴到怎么办？那会伤上加伤的。”又是那种不容拒绝的温柔，还加添了一些严肃。
　　我的脚伤远比想象还要严重许多，医生告诉我，因为伤到了筋骨，我必须留院观察至少三天。
　　接下来的三天，罗颖莹下班之后就会赶来医院照顾我，齐昊飞也是天天露面，而且每次都有鲜花和保健品。
　　“其实你不用专门请假来接我出院的，我可以自己回去。”我埋头整理要带走的东西。
　　“我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见到你的机会。”我一抬头，怔怔的望着他，赤热的目光我避之不及。
　　“走吧！”低下头，我听见自己低而清晰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