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像秋天》七道落影

11、第 11 章

　　Chapter11

　　不知不觉，五一劳动节终于要来了，我原本打算利用三天假期再问boss要几天假，去哪个海岛玩一圈。想带父母去，奈何父母还没退休，时间上也凑不上。我尝试着约个好友一起，但是他们也挤不出时间。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报个旅行团去的时候，我收到了母上大人出车祸的消息。
　　听到这个的消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懵的，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随即才定了定心神，带着老爸赶去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肇事司机的家人正在医院陪着，我看我妈躺在医院的床上吃着苹果笑着，悬着的心也稍微落了下来。
　　将老爸留在老妈身边后，我与肇事司机家人谈了谈。因为是对方的全责，对方愿意赔偿。我不愿和他们多谈，便早早地将对方送走。
　　好在对方速度并不快，老妈伤得并不严重，只是一些擦伤，但三两天院肯定得住。看一向热热闹闹的老妈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我心一下子就拧在了一起。做儿女的最希望的也不过是父母身体安康、无病无灾。
　　经历老妈被车撞这事，一向不信神佛的老爸特意跑了趟庙里。一年之内家里两个人出车祸，我爸也急了，在菩萨面前好好的求了一番。为了能好好照顾老妈，我特意向老板要了三天假。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庆幸自己没有去考公务员，也特别感谢老天让我遇到这么好的老板，如此通情达理。
　　我妈活到现在从未住过院，自然也住不惯医院。看她在医院住的不舒服，我只好多做点好吃的慰劳她。老妈住院的第二天，晏如一家人来了。我妈拉着晏如妈好好聊了许久的天。晏如则特意跑到主治医生那儿打了声招呼。看他这么有心，我感觉自己又要再在他的西装裤下沦陷一次了。尤其晏如穿白大褂的样子还特别帅。
　　因为晏如打过招呼的缘故，之后的两天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对老妈的格外的客气。出院后老妈特意做了一大盆卤牛肉我让我带拿去感谢他，还让我一定要请他来家里吃饭。
　　这一次我很快就找到了晏如的办公室。来之前我给他打了电话，那会儿他在查房，这会儿已经在办公室了，有两个护士正在同他说话。
　　我见他有事，便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晏如一下子就看到了我，朝我招了招手。我也抬了抬手，这才走了过去。
　　我见两个护士也没有离开，便将卤牛肉放在了他的桌上，转身准备走。晏如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仰起头对我笑了笑，说了句：“等我一下。”
　　然后才松开手继续同人说话。我退到一旁，只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麻麻的。
　　没过多久，那两位护士终于离开了，走时还不住打量我。我心想，晏如还真是受欢迎。
　　“我一会儿可以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吃饭？”晏如站起身，脱掉了白大褂。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衣，衬衣被熨得笔直，到底是晏如。
　　“那不如去我家吃吧，我妈正说着让我叫你去家里吃饭。”我顺势说道，正好可以完成老妈交代的任务。
　　晏如想了想，笑了：“也好，你妈的手艺比外面的厨师好太多倍了。”
　　刚要走，叶琪走了进来。她看到我先是一惊，旋即笑了。
　　“下班了吗？一起吃饭？”她问晏如。
　　“我一会儿去晓白家里吃。”
　　叶琪愣了愣，笑容骤失。
　　“不如一起？”我问道。
　　叶琪摆摆手，笑了笑：“那就算了，我一会儿还要值晚班，不能走远了。”
　　言谈间，我们三人一同走出了晏如办公室。刚出办公室，一名护士就小跑着过来：“晏大夫，刘主任找你，让你去6号病房。”
　　晏如拍拍我的肩：“等我一下，我就来。”
　　我点头，看着他小跑着离开。
　　“那我也先走了。”叶琪道。
　　“等你下次有空再约你。”我客气道。
　　叶琪笑笑，离开了。
　　她刚走没多久，就听到护士站两个小护士嘀咕。
　　“听说这个叶医生喜欢我们晏医生很久了，从读大学到现在，还从国内追到国外，现在人家回来了她也跟了过来，还真是痴心一片。”护士甲道，语气酸溜溜的。
　　护士乙冷笑：“要是我们晏医生对她也有心，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还不是她落花有意，这边流水无情。”
　　听着他们这话，我心里也是一酸，我可不就是跟着晏如身后跑了好多年么，要是那时候我有本事我也追出国去了。
　　“她也真是有毅力，要是我早都放弃了，人家都不喜欢我，我还不要脸的追着干嘛呢。”护士乙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我都有些忍不住了，便轻轻咳了一声。两位护士终于停下来看住了我：“你们这么背地里讨论别人可不太好，喜不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晏医生喜不喜欢叶医生，关你们什么事呢？”
　　“我们聊我们的，又关你什么事呢。”护士乙不乐意了，朝我翻了个白眼。
　　“我跟晏医生是同学，我跟叶医生是朋友，他们都跟我有关系。”我也不是软柿子，立即就顶了回去，“你们要是再这样在背地里说叶医生的不是，我就告诉晏医生，说他们这儿的护士嘴碎，上班时间净说人是非。”
　　护士甲、乙二人脸青一下白一下的，很不好看。恰巧这时候，晏如走了过来，甲乙二人脸一红，起身做事去了。
　　“怎么了？你和他们聊什么？”见气氛如此，晏如都忍不住好奇。
　　我笑笑：“随便聊聊。”
　　晏如也没有多问，我们便一道离开了。
　　晏如到家里吃饭，我妈是止不住的高兴。全然忘记自己刚刚出院，一个劲地在厨房里忙，为了不让她太辛苦，我只好留在厨房帮忙。晏如则留在客厅陪我爸聊天。看到这幅画面我都觉得如置梦境——也太玄幻了一点。
　　正在切菜的我妈用手肘捅了捅我：“你现在还喜欢晏如吗？我知道你从高中开始就喜欢那小子，现在呢？”
　　我知道她恨不得我赶紧嫁出去，但面对如此八卦的娘亲我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叹了口气：“人家又不喜欢我，我喜欢有什么用。”
　　我妈急了：“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你问过他吗？你向人家表过白吗？”
　　“妈，你不是说女孩子要矜持吗？我喜欢他这么明显的事，他都没有反应，那就说明他不喜欢我啊。”
　　我妈给了我一个特大号特正宗白眼：“矜持？你还有资格说矜持？你都快30岁了，能嫁出去就行了，你还矜持。再说了，你上大学那会儿不是还要跟男生单挑吗？怎么现在晓得自己是女孩子了。”
　　我妈说这话时，晏如正好走到厨房门口，听到这一句，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窘到极致，抿着嘴、咬着牙，忍了几秒，朝老妈怒道：“就因为有你这样口无遮拦的老妈，我才嫁不出去的。”
　　原本老妈看到晏如也是觉得有点尴尬，但听我这么一说不乐意了，冷哼道：“嫁不出去还怪我，哼，早知这样就不要跟人家男生去单挑啊。”
　　晏如闷笑不止，问道：“你还男生打过架？没听你说过。”
　　我气闷：“这种英勇事迹还是不宣扬的好。”
　　晏如在我家的这顿饭倒是吃得挺愉快的，对我妈的手艺是赞不绝口。我爸妈呢，明知晏如是我喜欢多年的人，还将我许多糗事拿出来当“下饭菜”。想我在晏如面前藏得这么深，丢人的事一件没让他知道，这下可真是功亏一篑了。
　　饭后，我妈非把我赶了出来，让我和晏如出去玩玩。我虽然是出来了，但我看晏如很疲劳的样子自然也没想拉着他去玩，便说送他回家。晏如也没反对，我便取了车，送他回家。
　　在车上时，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晏如说：“你上大学的时候挺有意思的嘛。”
　　我想了一下，也确实如此。寝室那几个室友都还算和气，就我一个人最凶。不过我高中的时候也不是那样子的，我上高中那会儿一点也不凶，虽然很热闹但几乎没什么气场。
　　“你上大学的时候苦吗？”他又问道。
　　“还好。读书哪有什么苦不苦的，还挺好的。”
　　“你一个女孩子离家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难怪性格变化会这么大。”说着，晏如突然扭头看着我。
　　我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他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只得连忙道：“还好啦，而且我性格也和以前一样，我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啊。”
　　晏如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我：“下周六有同学聚会，你要一起来吗？”
　　“啊？你们班的同学聚会我去干嘛？”我对同学聚会这种事一向没什么兴趣。我不想不熟悉的人知道我的近况，我也不想知道他们的近况。
　　“是我们高一班主任老张组织的，有很多高一时候的同学。”晏如解释道，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
　　我看他这一副很想让我去的样子，于是非常心软的说道：“那就去吧，我怕不记得，到时候你叫我。”
　　“好，到时候我电话你。”
　　聊着聊着，车已经开到了晏如家楼下。我们没有再多言，晏如下了车，冲我挥了挥手。我挥了挥手，启动汽车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的思绪很烦乱——一直以来晏如都是我心中的一个结，我以为我放下了，但他还是像标杆一样影响着我的审美，我会不停的用晏如作为基准去选择我要嫁的那个人，可是像晏如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为了解决我这个心结，我是不是应该拿出跟男生单挑的魄力来，直面内心，去跟晏如表个白呢，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总归是对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画个句号。
　　但这终归只是想想，我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冲劲。

　　母上大人修养好后，我也回工作室上班了。虽然工作室里依然有事要做，但是相比较之前还是轻松不少，至少能正常下班。
　　虽然说对同学聚会没多大兴趣，但是我心里总是有些紧张。回想高一，那时候我在班上不是很受欢迎也没什么朋友，苏七是高二分文理班之后才结交上的朋友。现在要再见到以前那些不怎么待见我的同学，我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比较好呢。我又不漂亮，虽然比以前要瘦一些，但还不到让人惊艳的地步。再者，都到我这个年纪了想必不少人已经成家立业生子了，我连对象都没有。如此想来还真不应该答应晏如的，真是草率了。
　　为了能让自己不在同学聚会上丢人，我特意约了苏七买衣服。如今已经快入夏，天气也热了起来，商场上了很多夏装，有许多漂亮的裙子，看的眼花缭乱的。我肩膀比较宽，胳膊也稍微有点粗，买起裙子来格外费劲。我同苏七逛了许久，终于买到一条合适我的裙子。黑色的，下摆是欧根纱的，微微蓬起来，有种小礼服的感觉，但款式简单，日常也能穿。我高兴地买了单，终于了结了一桩心事。正想着要不要和苏七找个地方喝东西聊天，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的居然是叶琪。
　　我满怀着疑惑接通了电话。
　　“有时间吗？”叶琪问道。
　　我看了一眼在原处等我的苏七，回答：“现在和朋友在外面逛街。”
　　“我不会占用你许多时间，我想和你聊聊，我不介意你带朋友一起过来，我在‘江风河畔’酒吧等你。”
　　说完，叶琪挂掉了电话。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手机，快步走到苏七身边，将此事告诉了苏七。苏七想了想，对我说道：“那你过去吧，我就不去了，回头告诉我她找你什么事，我也很好奇。”
　　我点点头，告别了苏七，开着车去了“江风河畔”。
　　“江风河畔”是T市有名的清吧，之前还请过几个三四线歌手来表演，装修非常有情调，有点类似明国时期的风月场所。酒吧中间有一家三角钢琴，大厅中间是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卡座都是贵妃榻，富丽堂皇中透着几分颓靡。
　　一进门，我就看见了叶琪，她坐在离钢琴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一个面容清瘦的女歌手正在唱歌，声音沙哑又有磁性——“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
　　我走了过去，在叶琪对面坐下，她抬起眼对我露出了一个浅笑，一如我第一眼见她时那般美丽动人。
　　从我最开始见到她，我就觉得她特别漂亮，笑容很明艳，眉眼间都散发着光一样。此刻，酒吧的微光照在她的脸上，映照着她的浅笑，让我眼前的她就如同她手上那杯琥珀色的酒一样，美丽又诱人，让我忍不住细细打量她。
　　“要喝点什么？”叶琪问，将酒单推到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酒单，抬手招来服务员，点了一瓶啤酒。
　　叶琪又笑了，意味深长的。
　　我看着她，等她开口。
　　她放下酒杯，突然抬起头看认真地看着我，随即才道：“我听到那天你在医院同那两个护士说的话了。”
　　我有些茫然，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什么话？”
　　叶琪微微一愣，又笑了笑：“算了，我是想告诉你，我打算去上海了。上海那边有家医院请我过去。”
　　这下她把我弄糊涂了，她要走为什么特意把我约出来说。
　　只听她接着说道：“我以前挺讨厌你的。”
　　听到这一句，我忍不住笑了：“彼此彼此，我们都喜欢晏如，怎么可能喜欢对方。”
　　叶琪也笑：“不过我向来欣赏你的直爽。晏如，我算是放弃了，你呢？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想放弃。”
　　“怎么会不放弃，他又不喜欢我。”我说道，给了她一个苦笑。
　　叶琪却大笑了起来，笑得我心里发毛。只听她说道：“李晓白，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说实话，我一直以来最希望的事就是你放弃，没想到你真放弃了。这样一来，晏如岂不是很可怜。”
　　这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对晏如而言不过是少了两个他不喜欢的人的纠缠，何至于到可怜的地步。
　　“李晓白，你还真是笨到让人心疼啊。”说着，叶琪将杯中的酒饮尽，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
　　我不知所措的坐在原地，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啤酒，闷闷地喝了起来，心里不住的想——早知道不来了。
　　回家后，我把叶琪的话复述给苏七听，苏七给了我一个我很喜欢但是又很不相信的回答——“也许晏如也喜欢你”。
　　梦想能过成真的感觉是挺好的，但“晏如喜欢我”根本就是幻想，原本内心早已熄灭的小火苗可不能因为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又冒出来，不然我这辈子可能真的嫁不出去了。
　　我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扔出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