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欢喜》李小乔

49、49

　　许渊和黎晓东在那年的圣诞节前夕，回了一次奥地利。

　　许渊从上飞机开始，就一直没跟黎晓东说过话，第一次见黎晓东的父母，说真的，他还挺紧张的。黎晓东的妈妈就不说了，在电话里听起来就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人。可是，他还没听到黎晓东给爸爸打过电话，说是爸爸挺严肃的，平日里话不多。

　　“没事的。他们都很好相处。”黎晓东拉着他手，靠在他肩膀已经睡了两觉了。自从两个人在一起，黎晓东整个人真的都挺懈怠了。被许渊养得白胖白胖的。每天都是新鲜的水果蔬菜，还有鲜美的老火汤。

　　除了要去学校上课的那几天，黎晓东几乎都是睡到自然醒，起床许渊已经把饭菜都烧好了。

　　黎晓东也很忧愁，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变成油腻的中年大叔的。
　　不行，要把健身计划纳入明年的重点日程。

　　“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许渊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也不能弹琴哄他们了。地里种的花也带不了这么远，水果也运不过来。”

　　“停。”黎晓东绷着快要笑出声的嘴角，抱着许渊哄了哄，“你这个人就是最好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爷爷都帮你打过电话拉，我爸该甩脸子，就别想回家见他老子了。”

　　许渊眨了眨眼睛，看着黎晓东，然后又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唉，这可真让人惆怅。

　　黎晓东拉着许渊的手，下巴放到他肩膀上，吹了吹他的耳朵。

　　许渊觉得痒，侧过头来看他，“别闹。”

　　“你笑一笑嘛。”黎晓东笑着看他，“一会儿就下飞机了，你见着我爸，还是这样啊。”

　　“叔叔要来接我们？”许渊恍然无措的样子让黎晓东开心极了，还从未见过一向冷静自持的许老师，这样过。

　　“嗯。他说我们拿东西太多了，非得来接。”黎晓东笑着，“其实就是想早点见着你。”

　　许渊有些害羞，耳朵尖都红了，“也不是很多东西。”

　　飞机落地，黎晓东有些耳鸣，许渊一手帮他揉着耳朵，一手拎着背包去拿行李。

　　“好些了吗？”许渊皱着眉头，耳水不平衡就容易引起耳鸣，这也是身体免疫抵抗力下降的征兆。不知道为什么，许渊总是觉得黎晓东上次受伤后身体就差了很多。而且黎晓东也不喜欢运动，怕累。

　　“好些了。”黎晓东牵过许渊的手，靠在他身上，等着行李出来。

　　“是不是给你补的那些汤水都没吸收到啊？”许渊看着他，“怎么觉得你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呢。”

　　“元气都被你吸光了啊。”黎晓东皱了皱鼻子，“补再多也没用。”

　　“怪我？”许渊笑着看他，“谁每晚都往我怀里钻？”

　　“我只想取个暖。”黎晓东笑着拍了拍许渊的腰，“快去拿行李，出来了。”

　　许渊笑着走过去拿箱子。高大的男人穿着长款的风衣，头发剪短了，是很干练干净的板寸，在所有等着拿行李箱的人群中，你无法不注意到他的帅气。那是和众人不同的一种自信和优雅。

　　即便是很多年过去了，即便他做的是最接地气的工作，可是骨子里的那种高贵和成熟，自信和坚定，却是优于很多人的。黎晓东总是会在人群里第一眼看到他。

　　就像当初。他们在电梯里，第一次的相视而笑般，那么自然。

　　“走吧。别让爸爸等太久。”许渊拿了行李推着出来，拉过黎晓东的手，让他揣在自己兜里。两个人互相依靠着，往出走。

　　黎晓东爸爸其实很早就到了，他心里未尝不紧张。但是面上还是看不出的严肃，许渊小时候他是见过的。但那也是匆匆一面，很多年了。他知道那个孩子。也听说过一些事情。

　　一开始的时候，是担心和不太满意的。总觉得自己儿子还能找个更好的。
　　可是，黎晓东一早就找了人来做说客。黎久宏再不济，也不能忤逆自己的父亲。还有，他疼爱夫人，也相信夫人的眼光。自己老子和老婆都说好，那他也觉得应该是不错的。

　　可心里想是这么想吧，总是要自己也见到了，才算是真的放心。

　　远远看着孩子们走出来，黎久宏的眉头就已经舒展了一些了。
　　黎晓东长这么大，他带孩子的时间并不多，孩子跟在老爷子身边时他不知道，可是跟他在一起时的黎晓东，脸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淡淡的微笑着，偏头轻轻靠在那人胳膊上，轻抬着眸子看着那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男孩儿，那眼神里的幸福感，他站这么远，都能感觉得到。

　　孩子是快乐的。

　　而且是被人很好的照顾着。

　　“爸。”黎晓东看到爸爸的时候就已经挥手喊了起来，他拉着许渊快步的走了出来。“您怎么等在这里？这里风大。”

　　奥地利机场接人的地方，并不在室内，黎晓东当初是想让爸爸在车里等，或者找个有暖气的地方，喝杯咖啡等着他们就行。
　　没想到，爸爸还是等在了这里。

　　“没事。”黎久宏看着许渊，接过他手里的推车，“路上辛苦了，给我吧。”

　　坐飞机而已，辛苦个什么鬼？
　　许渊喊了声“叔叔好。”并没有把行李交给黎久宏。

　　黎晓东的爸爸诶，怎么可能让他拿行李！

　　黎久宏嗯了一声，看向许渊。

　　“爸，你别吓着他。”黎晓东扯了扯父亲的衣角，笑了笑，“让他拿，他力气大。”

　　黎久宏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儿子这么多年都未曾在自己面前如此维护过一个人，他没再坚持。“车在前面，走吧，上车就暖和了。”

　　“今年还没下雪吗？”黎晓东搓着手，虽然没下雪，可是奥地利的冬天真的很冷。

　　“还没有。”黎久宏看了看儿子，这小身板从小就怕冷，刚想着把外套脱下来就有人抢先了一步。

　　“让你把围巾带着不听吧，穿上，一会儿就好了。”许渊把身上的防寒服脱下来给黎晓东罩在身上，从头到脚的给他裹严实了。又把人搂在怀里，一手推着车，跟在黎久宏后头。

　　黎久宏看了看儿子，又扫了一眼许渊，冷冰冰的说了句，“这么大了也不懂照顾自己。”
　　就你冷，别人衣服都给你了，别人不冷啊。

　　“嘿嘿。”黎晓东笑着抱着许渊的腰，“你冷不冷？”

　　“不冷。走吧。一会儿就到了。”许渊穿得不少，他知道这边比国内更冷，黎晓东又不太爱穿太多，就自己多穿了一件，果然用上了。

　　黎久宏开着车，带着俩孩子，一路上也没什么话。

　　好不容易到了，许渊下车才觉得松了口气。爸爸真的好严肃啊。

　　“回来了？”一声南方软糯糯的腔调，秦女士跑了出来。“我都等了好久了，怎么这么半天才到？儿子们都累坏了吧？”

　　黎久宏看着老婆笑盈盈的看着孩子，心里头冷哼了一声，累什么累，老子开了两小时车才累。

　　“快进屋，冻坏了吧？怎么穿这么少？”秦女士拉着许渊就进了屋，“你可比视频里头瘦多了啊，是不是晓东没照顾好你。他啊，就是不会照顾人……”

　　“我妈……”黎晓东看着妈妈，又低头看了一眼后备箱黎久宏搬出来的行李箱，冲着里头喊，“许渊，你不拿东西啊？”

　　“你没手啊。”黎久宏看了儿子一眼，“多大了，什么都依赖别人。”

　　“我来。”许渊从屋里跑出来，笑着，“跟妈妈说话，忘了。我来拿，叔叔，你别动，快进屋去。”

　　“你拿什么？让他拿。一个大男人，这点儿都拎不动？”黎久宏拎着一个大皮箱就进屋了，咬牙切齿的，“你们都带了什么啊？这么……沉……”

　　“都说了很重的。”黎晓东看着许渊，“爸爸就是这样。”

　　“好了，宝贝儿，我来。你进去，屋里有暖气，茶几上妈妈还给你准备了草莓。”

　　“真的？”黎晓东抱着许渊就亲了一口，“那你快进来。”他笑着就跑进屋去了。

　　许渊笑着看黎晓东的背影，他的笑，就是他拥有的最大满足。

　　“许渊，快来。”秦女士看许渊把行李都放好了，让他赶紧过来坐。“晓东，你怎么搞的，有你这么待客的吗？”

　　“他又不是客人。”黎晓东笑着吃了一个草莓，伸手拉许渊过来坐，“都说我欺负你呢，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说完，黎晓东塞了一个草莓到许渊嘴里。他爱吃的，如今，也是许渊爱吃的。
　　“没有欺负。”许渊笑着，将黎晓东的投喂妥妥的咽进肚子里。

　　“你就宠着他吧。爷爷说了，你都把他惯坏了。”秦女士笑着喝了一口咖啡，她的语调是跟黎晓东撒娇时的语调一模一样。

　　许渊觉得黎晓东更像妈妈一些，他很喜欢跟黎妈妈说话，很亲切。

　　“没有惯他，两个人在一起，总不能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许渊笑着，“再说，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哦？”秦女士看着黎晓东，笑了，自己儿子自己知道，黎晓东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除了没有父母在身边比较孤单，其他生活上其实没受过什么苦。如今，看到许渊对他的好，两个人相处得这么开心，她是打心眼里高兴。

　　“行了，妈妈，肚子饿了。”黎晓东看着妈妈，手就自然的放在许渊腿上，“他吃不惯飞机上的东西，肚子咕咕叫了。饭好了吧？吃饭吧。”

　　“你啊。”秦女士笑着指了指黎晓东，“走吧，吃饭去。知道许渊要来，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

　　“爸爸要喝酒的，你陪他喝两杯。”黎晓东悄悄在许渊耳边说着，“我爸喝多了，话就比较多。”

　　许渊看着黎晓东笑了，这一点，倒是父子俩很一致。

　　于是，许渊那晚陪着黎爸爸喝了三瓶红酒，两个人聊音乐，聊作曲，聊钢琴，聊如今圈子里的怪相，聊黎晓东，原来共同话题竟然那么多。

　　“许渊，你知道我最不满意你的是什么么？”黎久宏指着许渊，眼睛一眨一眨的。

　　许渊愣住了，长睫毛一闪一闪的，脸颊绯红，看着爸爸，不满意？

　　黎晓东和妈妈早就坐到了沙发上聊家常，忽然听着爸爸那么大声的质问，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说什么呢？”秦女士走过去，看着自己老公，“哎呀，你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黎久宏把妻子的手拉着，“我还知道你是我老婆，我没醉。”

　　“我没说你醉了。”秦女士捧着老公的脸，哄着，“放孩子休息吧，挺晚了。”

　　“那不行！”黎久宏摇着头，“不行！”

　　“叔叔。”许渊虽然没醉吧，可是看起来也是喝了不少的样子，眼眶都红了。“叔叔你说我哪里不好，我改。”

　　“爸，你别吓人啊。刚才不都好好的吗？”黎晓东站在许渊身边，暗戳戳的捏了捏许渊的脖子。给他力量。

　　“改！马上就得改！”黎久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父亲的威仪拿得够够的。

　　“小点儿声！”秦女士抱着黎久宏，“哎哟，耳朵。”

　　“吓着你了，乖乖。”黎久宏给老婆揉了揉，温柔的。可一抬眼看着许渊，就又马了脸，“快改。”

　　改什么？
　　许渊看着黎爸爸，黎妈妈，然后又看向黎晓东，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哪儿错了啊？

　　黎晓东看着爸爸，哭笑不得，“您说改哪儿啊？”

　　“是啊。老公，你让孩子改什么哪？”秦女士抬头看着先生，这人喝了酒就是这样，可爱得紧。还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么？

　　“改口啊。”黎久宏看着老婆，委屈得，“你说，进门半天了吧，连声爸爸都不喊，叔叔叔叔的。听着难受。”

　　啊！原来是为了这个！

　　黎晓东噗嗤一下笑了，看着妈妈也粲然一笑，他推了推许渊，“快喊啊。”

　　“咱俩还没……”许渊低着头嘟囔着，他还没正式求婚呢。他想给爱人一个最美好的仪式。

　　“对，快改口。叫妈妈。”秦女士笑着，“明天你们就去领证，妈妈做主了。”

　　明天？
　　是不是太快了？

　　黎晓东看了看许渊，“你看吧，上赶着让我结婚呢。没人要我了。你要不，勉为其难的把我收了吧。”

　　许渊看着黎晓东，那张白净的脸上，红红的，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笑着站起来，“谢谢爸爸，妈妈。我会好好照顾晓东一辈子的。”

　　………

　　相爱的人，最幸福的事便是得到了父母的祝福，家人的支持。

　　他们在这苍茫孤寂的人世间，找到了彼此，握住彼此的手，成为彼此人生路途上温暖的同行者。

　　愿世间多一些温柔与善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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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爱你，我演的》也希望你们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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