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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油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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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司青睡眼朦胧地打开门准备扔垃圾,呆了三秒重又关上了。
正在卫生间洗脸的楚生探出头来:
“你干什么呢?”
张司青提着垃圾袋道:
“门口那杀人越货买酱油贩毒走私生儿子的还堵着呢!”
楚生蹙眉,放了毛巾去开门,果真见了挂着两个黑眼圈却依然英气逼人的一米八三的保镖笔直地站在门口。
“你……该不会在这里守了一夜吧?”
真嗣依然看着他不说话。
“他不会是个哑巴吧?”张司青凑过来打量。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楚生夺过张司青手中的垃圾袋便往楼下走,真嗣立刻便跟了上去。
楚生倒好垃圾上来,对着身后的真嗣道:
“你……先进来睡会儿?一会儿我去上班,不会有事的……”
真嗣依然站在门口纹丝不动。楚生一叹,回屋里自己收拾去了。
十分钟后,楚生告别电脑前的张司青,拖着一条俊美的大尾巴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地铁站。
早高峰的地铁还是一样的挤,但这次楚生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挤得很销 魂,因为真嗣将楚生护在车门和自己臂弯间,无论身后有多挤,都会为楚生撑出那么一方空间。
车门打开的时候,真嗣甚至会很自然地搂过楚生的腰,不让他被人流挤下去,这样的动作让周围的乘客纷纷侧目也让楚生别扭地红了脸。
终于到站的时候,楚生有种解放的感觉,回头对真嗣说了声“谢谢”,说完又觉得这样像是默认了他的如影随形……
到了公司楼下,楚生想着“要跟就跟吧”停下了脚步道:
“我公司就在这儿,五点才下班,你先回去睡一觉吧……”
真嗣看了他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楚生松一口气,心道原来他听得懂中文啊……
想了想,又去附近超市买了三明治和牛奶塞给他,这才转身离去。
电梯里,看着显示的数字一个一个地往上跳,楚生的心也跟着越悬越高。
总觉得,离他越近,心中那份压抑也便越沉重……
见到他后,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如果他问起自己的不告而别,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一夜间,什么都变了。让楚生措手不及。
电梯门打开,楚生调整好表情踏出去。
“哟?楚生!!”正要走进办公室的王凯见到他又退了出来。
“你那么快就好了?”
楚生笑着抬了抬脚:
“还没好透呢,但起码不肿了……”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再休息下去你包养我?”
王凯哈哈大笑:
“成啊!只要你一句话!”
正说着呢,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楚生僵在那儿,在周围的人统统恭敬地叫着“周总”时,低着头默不作声。
那双熟悉的皮鞋,走到他跟前时停了一下,楚生的心跳也跟着顿了一下。
然而周瑞却只是对着楚生身旁的王凯道:
“下午‘凯信’的客户就交给你了。”
王凯点头称是。
待周瑞走远,楚生方松了一口气,暗嘲自己还是那么放不下……
其实楚生也是有办公室的,就在王凯对面,只是平时周瑞一直把他抓到总经理办公室使唤,所以这个办公桌一直闲着。
楚生拿抹布把办公桌擦擦,打开台式电脑,不过工作这么多天没做了,也不知道现在进度怎样……
之前的工作,都是周瑞安排的……现在……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抢了王凯的工作过来做了一上午,吃晚食堂的饭,楚生趴在窗口往下看。
王凯端着新泡的茶踱步过来:
“这么高,你能看出个什么?”
“那你新买的偷窥望眼镜借我使使?”
“哟!你还记着啊……”王凯去抽屉里摸出个高倍望远镜。
楚生接过了,四处扫荡扫荡,没见着楼下办公室换衣服的美男,倒见了底楼矗立的一根日本木头。
“靠!!”楚生放下望远镜便往外跑。
等电梯终于慢悠悠地晃到一楼,楚生一步踏出去冲到真嗣跟前大口喘息着:
“你……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中文啊?我说让你回去!!!”
木头依然笔直地站在那儿,身上的风衣被风吹得飘啊飘的。
楚生无力地叹一口气,随后摸了摸真嗣的手,真嗣一颤,楚生蹙眉。
“怎么跟冻鸡爪似的……”
说着五指一拢,牵着真嗣便进了大楼。
此时,心情很差的周瑞正在三楼财务室视察工作,刚让人去叫财务部经理过来训话,无意间瞥了眼窗外便见了本该在楼上上班的楚生跑到一男子面前焦急地说着什么,随后说着说着竟一把拽住男子的手就往公司里拖。
周瑞蹙眉,看也不看走进来的财务部部长便往外走。
楚生和保安打了声招呼便拉着真嗣进电梯,电梯到三楼停了下,电梯门开,背光一人走进来。
楚生看清那人面目时愣了一下,心道冤家路窄啊今天什么日子早知道张司青那本老黄历就不该撕了给汤圆垫窝……
周瑞沉着脸看向神游的楚生牵着真嗣的手,楚生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松了手。
真嗣眉间一动,看向也正眯眼看着他的周瑞。
“这人我怎么没见过?”周瑞端着领导架子问。
楚生别开眼:
“回周总的话,这是我爸爸的弟弟的朋友的儿子。”
“难道你没看到公司外面挂着‘闲人免进’?”
“规矩是人定的,周总的‘前’女友不也常来吗?”
周瑞被他重点咬的那个“前”字激得“唰”地黑了脸,狭小的空间内立刻低气压,以至于后来按了键想乘电梯的见到他们仨都不敢进来。
电梯到十三楼时,真嗣忽然开口道:
“生,谢谢,你的,乳……”
楚生一口鲜血喷在墙上,虽然知道日本管牛奶叫牛乳,但这位日本帅锅也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吧……
再看周瑞,脸已黑得跟包拯似的,只差眉心半个月亮了……
终于熬到了十七楼,楚生头也不回地带着真嗣踏进了办公室。
王凯一见楚生以及楚生后面的真嗣便愣了下:
“哎哟……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老马你从哪儿勾回来匹那么俊朗的小马驹啊?”
楚生一把打掉王凯伸向真嗣的手:
“客官请自重,此乃草泥马。”
王凯大惊跪道:
“求神兽降福!”
楚生将窗台上的仙人掌捧到王凯手中:
“此乃神兽所食圣草——卧草,施主宜仔细看管。”
“如何看管?”
“置于椅凳之上。”
“多谢大师指点!!”
就这么浑浑噩噩卧槽泥马地混了半个下午,然后四点多的时候被召集起来开“头脑风暴”会议。
这个在楚生看来是馊点子的模式是一年近半百的特爱赶时髦的老领导想出来的,一旦遇到有什么瓶颈或者需要创意的时刻,老领导便会风风火火地召集众人风暴那么一回。
于是楚生给真嗣在电脑上安装了个《花町物语》日文版后便百无聊赖地陷在了会议室的椅子里。
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地急于表现自己,甚至为了一个观点而争论得鸡毛满天飞,楚生却在周瑞正对面昏昏欲睡。
老领导扫了一眼,发现了正准备冬眠的楚生于是朗声道:
“楚生,你对这个公益广告的标语有什么有想法?”
楚生半天才反应过来老领导这是叫他,忙坐直了身子扭了扭脖子道:
“嗯……‘垃圾分类,从我开始’……”
说完一部分人就喷了,老领导反应快,立刻便领悟地呵呵笑道:
“小周啊!你底下真是人才济济!”
周瑞面部抽了抽,随后剜了某“垃圾”一眼。
某“垃圾”“哼”了声,继续陷进椅子里待分类。
会议结束后,楚生回到办公室,发现真嗣正坐在窗边酝酿情绪。
午后的阳光将他的黑发染成暖洋洋的褐色,然而那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的唇却拉着刚毅的线条连成淡漠的轮廓。
听到楚生的脚步声,真嗣回过头来。
那背光的一眼,让楚生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女人的话即使迷奸他给他生个孩子也是值得的……这样想着,楚生开口道:
“那个,你要不要先去拿孩……啊呸……我是说行李……”
真嗣一愣:
“我住,和生?”
楚生点了点头:
“等下班我和你一起去。”
直到下班,楚生这头召唤兽都没有再被周瑞召唤过,楚生觉得挺好,什么事都不用干还照样拿钱。
真嗣的宾馆是楚卫国安排的,真嗣的行李很简单,就一拎包。
楚生带真嗣从地铁站出来,回小区的路上遇上老太太卖油凳子,便买了两个,递了一个给真嗣:
“来,来,上海特色油凳子。”
“凳?”
“对,你看这外形是不是很像凳子?”
真嗣疑惑地打量着油凳子,随后低头闻了闻。
楚生“扑哧”一声笑了:
“你这样真像‘汤圆’!”
见真嗣露出迷惑的表情,楚生一笑道:
“‘汤圆’是我儿子,等回去给你介绍!”
“啪嗒!”——真嗣手里的油凳子掉地上了。
楚生回头:
“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喏,我的给你!”
真嗣看了楚生许久才捧着油凳子跟上。
楚生按门铃,张司青满面堆笑地打开门,却在看到提着行李的真嗣时沉了脸。
楚生不管他那僵尸脸,对着真嗣介绍道:
“这是我同居密友张司青——文字工作者。”
真嗣看了眼张司青,随后鞠了个三十度的躬。
张司青不满地小声嘟囔:
“不是该给我个深鞠躬吗?”
楚生踹他一脚:
“我给你鞠躬好不好?”
“媳妇你开窍啦?”
“鞠三个……”
“……”
正说着,一只小毛球叼着根手指黄瓜从厨房里探出脑袋。
“哎哟!我的小祖宗!求你不要再偷配菜了好不好?”张司青立刻追过去。
楚生笑着指了指把张司青耍得猴儿似的上蹿下跳的小小一团道:
“我儿子——汤圆。”
真嗣愣了下,随后在楚生背后表情舒展开来。
张司青不会下厨,只是烧好饭然后给楚生准备好原料。
楚生脱了外套便钻进厨房,却见了挂在那儿的一条崭新的围裙。
“喜欢吧?”张司青探出脑袋。
楚生沉默片刻后道:
“我不习惯用这个。”
张司青失望地“哦”了声,随即关了厨房门凑近道:
“你还真打算让他住这儿?”
“不然怎么办?”
“那他晚上和谁睡?”
“你的床比较大。”
张司青“嗷——”地搂住楚生哭道:
“媳妇你怎么放心我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黄瓜大闺女和一日本鬼子同房?!”
“那让我去玷污他?”
张司青抽了抽道:
“算了,还是让壮士怀上朕的龙子吧……”
两人端菜出来时,汤圆已经跟见到亲妈似的抱着拿黄瓜逗他的真嗣不放了。
张司青怒道:
“小汉奸,给我回来!”
汤圆不屑地瞥了张司青一眼,继续蹭真嗣。
真嗣轻轻摸摸汤圆,汤圆享受地眯起了眼。
“母慈子孝啊……”楚生感叹。
因为张司青只烧了两人份的饭,所以楚生把自己的大部分饭都给了真嗣:
“真嗣喜欢吃什么?”
“喜欢,司……”
张司青“噗——”,随后猛地站起来倒在沙发上做林黛玉状:
“不!!这是不被允许的!!虽然你爱着我,但民族的仇恨,历史的裂痕!本该恨着的我们又怎能相爱呢?”
楚生一脚丫子踩扁了沙发上的文艺青年:
“他说的是‘寿司’你个火星人!”随后对汤圆道:
“去,把你后妈好生葬了。”
汤圆歪着脑袋看看张司青,然后上前,学着之前楚生插筷子的样将自己啃了一半的黄瓜塞进了张司青的鼻孔里……
吃晚饭,楚生开始拿着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小学语文课本教真嗣说中文:
张司青敲了会儿键盘回头一咧嘴对真嗣道:
“来,跟我说——‘我,是,小,日,本’……”
真嗣迟疑了会儿才艰难道:
“我,日……”
“噗——”
晚上,楚生刚钻到被窝里打开手机准备看晋江小说,隔壁就传来一声哀嚎,随后张司青穿着平脚裤蹦跶进来哭诉道:
“媳妇我不行啊!我一看到小日本那张冰块脸我就比尔盖茨的公司——微软啊!”
楚生道:
“那你就为了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享‘受’一回!”
张司青苦着脸摇头道:
“亡国奴啊亡国奴……”
然而楚生刚躺下一会儿,隔壁就“噗通”再“哐当”一声,随后敲门声响起。
这么礼貌的三声,不是真嗣又是谁?
楚生披着毯子起身去开门,就见了抱着张司青的枕头的真嗣:
“青,习惯,不能……”
“哦——那你是想……?”
“睡,你。”说着真嗣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