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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夜半,宋府内灯火依旧,时不时传出宋建云的低吼声。

      轩辕蚺凝眉坐在正中,凝视着桌上的烛火出神。穆浒怀焦躁不安的坐在一旁,看着挥舞双手呵斥的宋建云。

      宋建云握紧拳头冲的苏青影吼道:“怎么可能?不是让你小心又小心,怎么可能会遗失信件?你放信鸽的时候有外人在都不知,还是什么高手呢?现在可好,信件丢失却还不知敌人是谁?”

      清晨,当宋建云在郊外别院收到白沙鹤的回信,被问及何时可以入京时不由得一愣,难怪信件发出月余仍旧不见回音。

      可想宋建云此时气急败坏到极点,握紧拳头怒道:“你可知若是信件落到段璞玉手中,岂是你一颗狗头就能补偿的?”

      清风跪地不语,信件他都销毁,怎么可能收得到?只是没想到事情暴露的太快,有好多事情他还没有去做。

      宋建云声嘶力竭,轩辕蚺举目望向他淡淡道:“够了,宋建军就是杀了他也于事无补,这件事情本就是提着脑袋做的,之前我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再说我们与白沙鹤之间只用暗号,没有留过任何署名,大不了死不认账,打死不承认。”

      “二殿下,哪会向你想得这般简单?把柄落在段璞玉的手中,我们的咽喉就越发的窒息,以他在朝廷中的权势以及江湖上的威望,查到我们这里只是早晚的事情。”宋建云越说越气,恨着青影道:“本指望你能帮上大忙,哪知帮个倒忙,蠢货!”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脚步声在夜晚尤其的刺耳,听得穆浒怀心脏一阵阵的抽跳,终于忍不住抱怨:“宋兄就不要来回走动,看得我头晕。我早说过这是应该交给潘坤,你却说苏青影武艺更胜一筹,更加保险,现在可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怎的?”宋建云提下脚步声音拔高:“你当时不也是同意吗?这会儿却将所有问题推到我的身上,好像这个错是我一人造成的?”

      “难道不是吗?苏青影可是你反复推荐的,还有你的侄子苏青卓,出了一个冒充明月楼的主意,结果还不是没用,二殿下在那次事件中受伤,差点丧命,皇上还不是不闻不问的,关着几个冒牌的家伙又有何用?简直就像只有我们在蹦跳的小丑!”穆浒怀站起身直视宋建云气愤道。

      “要不是青卓出的点子,皇上怎么可能会收走段璞玉的六军总统的帅印?”宋建云理直气壮回敬:“还说,要不是你上次杖刑,青卓怎么会无法走路,我没有计较,穆兄却在此处处刁难?”

      “我不是也找了京都最有名的医生诊治吗,你侄儿那是毒液浸入筋骨,与我无关。”

      两人越说火气越冲,突然听见轩辕蚺大喝一声:“事情还没有眉目,难道我们要在此自相残杀?比武大会指日可待,比武之后不久便是祭祖仪式,之后便是太子加冕,大家若不齐心,骤时后悔也来不及的。”他看着青影凝眉道:“青影,你告知实话,放飞信鸽时可看见过可疑之人?”

      “回殿下,绝无他人。我家公子的情况殿下明白,绝不会是公子的。”

      未等轩辕蚺开口,宋建云立马接话:“怎么可能是青卓,一个瞎子能做些什么?一定是段璞玉,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屋内陷入沉默之中,良久才听见穆浒怀咬牙道:“万不得已还是除了轩辕宇,这是最快最捷径的法子了?”

      “是好法子!”宋建云冷哼一声:“只是他日夜住在德权王府,若是可以我们还会等到现在?早就除之高枕无忧睡大觉了。”

      穆浒怀咬牙道:“不是没有办法,等到蠹虫发作,我要让段璞玉亲手杀了他最喜爱的徒儿……”

      “外公!”轩辕蚺冷冷打断:“我说过很多次,不许伤害宇,这个皇位不需要踩着他的尸体也能得到,一定!”他站起身走向门口,背对着他们说道:“现在着急也无用,还不如养好精神再找对策,我现在去趟青卓家中,外公和宋将军好生休息吧。青影,你也同我一起去。”说罢大步走入黑夜之中。

      到了青卓城内的新居已经凌晨,轩辕蚺也未惊动熟睡的青卓,由下人带入上房,裹着锦被舒舒服服睡起觉来。

      青影望着清风穿梭在屋内的身影心中郁闷,回屋翻了几个身无法入眠,只能辗转反复苦熬到天明。

      清晨薄雾散去,秋日的阳光显得珍贵,大早上便能听见巷子外面商贩的叫卖声。轩辕蚺伸了一个懒腰跳下床,一个漂亮男孩立马端着盆子走了进来。

      “小的叫阿信,公子嘱咐我来伺候二殿下梳洗的。”他走上前为轩辕蚺整理着装,束好头发,而后递上泡过花瓣的泉水让其漱口,在用温暖的毛巾为其擦拭脸颊。待一切收拾妥当,立在一旁毕恭毕敬道:“请二殿下去正厅用膳。”举手投足都相当熟练,一点也没有怯场畏缩,轩辕蚺不禁好奇,苏青卓是怎样将一个卑贱出身的倌儿调教成这样的,看来他还是对这个男人不太了解。

      阿信领着轩辕蚺来到正厅,一进门便看见苏青影黑着一张脸看着桌旁的两人。

      苏青卓一身青衣,样貌比起上次探视时又消瘦一些,有些无力的坐在一辆红木雕刻的精巧的木轮椅中。清风旁若无人,一勺勺将桂圆黑米粥喂入他的嘴里。

      青影将桌下的拳头紧紧握住,胸膛剧烈的起伏,他必须用力克制,不让自己一拳打在清风的脸上。他咬了咬牙,将视线移了开去。

      青卓听见声响,打起精神,抬头望向门外:“二殿下醒了?快来尝尝清风做的桂圆黑米粥,口感不错的。”

      轩辕蚺点点头,坐下来大口吃了起来。只听青卓继续问道:“不知二殿下半夜找我有何急事?”

      轩辕蚺咽下嘴里的米粥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上次觉得和青卓兄特别的投缘,所以想来找你聊聊。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可以在院子里面边品茶边聊天,岂不是快活。”

      青卓点点头,不再做声,只是吃着递过来的黑米粥。

      阳光暖暖的照在庭院,四人坐在亭子里面,品着茶,各想各的,都默不作声。良久,轩辕蚺才淡淡的好似唠家常一般开口:“今天阳光明媚,就这样坐一下午也感觉神清气爽的。只是我觉得苏公子面色有些发白,需不需要我让父皇派个御医过来瞧瞧?”

      青卓穿着已似过冬,外袍竟然是夹层的袄子,原本清瘦的身子相比较也显得有些臃肿。他捧着热乎乎的茶杯笑道:“多谢二殿下关心,要不是二殿下赐予的白珠,青卓这条命可能早已挨不到冬天了,更不能坐在这与大家闲聊品茶。我一直希望能谢谢殿下,我听说殿下喜欢黑色牡丹,在下托人从异域带回来一株,还请殿下随我一起取之。”

      清风推着轮椅向外走去,轩辕蚺和青影起身跟在身后,没走两步只见清风回头冷冷朝青影道:“公子只邀请了殿下,你这外人跟上来作甚?”

      青影额际冒出几条青筋,咬牙道:“你这外人不也跟着去了吗?”

      清风莞尔一笑:“我是公子的偏房,怎是外人?我们是一家人。”边说还故作亲密,简直是将青影气的爆炸才甘心。

      青影握紧双拳,上前一步:“你说不让就不让吗?我偏要同去,我也是公子的家人,亲人……”

      话还未说完,只听见青卓满是倦意的声音:“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去取一盆花而已,去去就回。”

      余下的话青影便什么也听不见了,身子一偏靠在墙壁上,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只觉得眼睛被风一吹就模糊了……

      转了几个拐角,来到府宅一处安静后院,青卓吩咐清风在门口守着,自己推着轮椅与二殿下行入院内。

      地上铺着石子,轮椅滚动有些费力,二殿下走到轮椅后面,握着手柄帮他推行。“将我单独带来此处有何事吗?”二殿下说道,将轮椅停在花圃旁,坐在一旁石凳上。

      他低头看着花圃内颜色各异的花草,很多都未见过,想不到小小的民宅花园之中竟有无数奇花异草,不由得皱起眉头,手指伸向一朵颜色尤其暗黑的花朵。

      苏青卓好似感觉到他的忧虑,微笑说道:“殿下切不可随意乱摸的,这些花草多半有毒,颜色越深毒性越大。”

      话音刚落,轩辕蚺猛地抽回手臂,惊讶的看着他:“你这人,眼睛看不见还种这些东西?万一不小心自己碰到了怎么可好?”

      “殿下多虑了”,青卓在黑暗中搜索对方的位置,眼眸精准的锁在他的脸上说道:“世上没有比我体内的血更毒的东西了……”

      轩辕蚺望着青卓的眼睛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心底闪过丝丝的忧伤,他在他的眼前轻轻挥了挥手,而后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青卓抬起右手,精准的握住了少年的手臂,将之按了下去。惊愕出现在少年的脸上,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个瞎子么?

      “殿下昨夜来访必是找青卓急事,这里甚少有人来往,殿下可以放心告知。”青卓靠在轮椅上,即便是穿着薄袄,嘴唇仍旧苍白,只是时不时的咳嗽会让他的脸颊浮现一抹浅浅的醉红,又让这个看似病入膏肓的男子多了几分神韵。

      轩辕宇仔细打量着他,他的眉间总是微微蹙着,看不透他的内心想着什么,愁些什么。收回神智,他盯着到试探性的问道:“其实……东西在你手中吧……”

      青卓浅浅一笑:“殿下说什么,我不懂。”

      “我也不懂?”轩辕蚺将他的轮椅移了移面朝自己:“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帮我,还是段璞玉安在我身边的一个眼线罢了!”

      青卓举起手,哈了哈气,抽揉着双手漫不经心回答:“殿下……觉得呢?”

      轩辕蚺展开眉头,笑了笑说道:“我觉得苏公子与我是同类人罢了!我知道,丢失的书信一定在你这里,你却当没事一般,这点我不奇怪,你不愿外族人插手此事,其实我也不愿。螫国毕竟是我们的敌人,怎可向敌人摇尾乞怜呢?只是我不明白,青影已经这般小心,你是怎么做到?”

      青卓含笑搓揉双手,突然右手一抬,抛出一枚细长飞镖,贯穿一只悠闲飞过的蝴蝶,可怜它落地扑腾几下翅膀便没了动静。

      轩辕蚺几乎目瞪口呆,情不自禁拍起手掌:“若不是公子身子不便,我定为公子加官进爵,留在左右,如此精准的听力与判断力,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青卓收起笑容抬起头:“这么说二殿下一直就是小视苏某了?只因为苏某身有残疾?”

      “不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阵风吹过,青卓拢了拢领口,用右手轻轻揉捏着左手掌叹道:“有些事情很简单,殿下,可是人们却喜欢将它想得复杂。有些事情很复杂,却又被人刻意的简单化。刚才你看的不过是虚招,因为青影根本没有将纸条送出去,你们虽然派人监视青影,却无法监视他是否换掉了纸条,放走的信鸽只是给白沙鹤带话,让她静等佳音罢了。”

      “哼哼,我早猜到青影不可信,不过你们主仆二人演戏真是逼真。可是,既然如此,为何要暴露青影的身份呢?隐藏在我们身边不是更好办事?”

      青卓嗅了嗅风中淡淡的清香说道:“我曾经说过,我与二殿下其实属于同类人。说白了,都是贪心的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们非要兼得。我既想保护舅父,又不想伤害段璞玉,舅父只有朝廷,而段璞玉还有明月楼,而他心系的一定是明月楼更多。现在将明月楼牵扯进来,是让皇上选择,也是让他自己选择。而大殿下心中不也是将权位与大殿下放在同一个地方吗?以小的拙见,抛开身份,谁适合登基为王,没有人比皇上更明白。只是感情蒙蔽了眼睛,二殿下你什么都不比大殿下次之,唯一输便是输在你的母后身上。”

      轩辕蚺脸色微青,母亲独守孤冷东宫很多年,谁人不知?母亲素来不受宠爱,他记得儿时一年半载的几乎见不到父皇几次,怎能让他不恨。我可以帮助二殿下,登上大殿,只是有一事相求……”

      “放段璞玉一条生路,是吗?”轩辕蚺打断道。

      青卓点点头:“我若是能说服段璞玉与我一同远离纷争,你能答应吗?”突然一阵眩晕侵袭,他的身子晃了晃向前载倒。

      轩辕蚺冲过去扶稳他的身子,他看见青卓脸色青白,颤抖着双手握上他的手腕:“还有不到三个月便是大殿下被封之时,你等不及,我更加等不及了,殿下……就当一个将死之人求你,念在我为你尽心尽力的份上,请放他走吧……”

      轩辕蚺觉得内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大声说:“我以性命立誓,保他无恙,这样你可放心?”

      他扶着青卓坐直身子,看着他点点头,脸色也不似刚才苍白才缓缓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青卓莞尔笑道:“二殿下不是比我更明白吗?你是用什么法子下蛊?还是你们背后有真正的高人帮忙呢?”

      轩辕蚺眼睛咻然瞪大站起身后退两步:“你怎么知道?怎么可能?”

      青卓转着轮椅朝向他,双眉紧锁:“蠹虫身上的异香怎么可能逃出我的鼻子……段璞玉是何等精明的人,能为他下蛊的只能是他身边的人。我思来想去,段璞玉最没有防备的便是二殿下您,只是我想不通你们是怎样下蛊的。”

      轩辕蚺眯起眼睛冷笑一声:“我虽然欣赏你,可是却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我知道了无所谓,若是……”

      “老太后知道了,定会取我性命,是吗?”青卓补充道。

      “苏公子,人有时候太聪明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你知道吗?”

      青卓有些疲倦:“果然是老太后下的手,难怪段璞玉会着了你们的道。只是我告诉殿下,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双方斗起来,谁获利最大?螫国!殿下没有想过吗?既然老太后手到擒来,为什么不直接给你毒药,这样不是更省事情?为什么只是下蛊呢?蛊术本是丧人心智,让人操纵,如果段璞玉被白沙鹤操纵,你想她手中握住的是什么?是三军的权利,以及明月楼的战斗力?骤时,螫国趁机发动战争,国家都没有了,还要王位做什么?”

      青卓的话让轩辕蚺瞬时冷汗连连,争来争去究竟为了什么?腿脚虚软,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若真是这样,我岂不是成了罪人,还有什么脸去见父王?”

      青卓抚上他的手掌叹道:“蠹虫需要引子才能完全蛊惑人心,我需要你的帮助,殿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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