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衣天下（GL）》耀君

9、第九章

　　「蓉姨……」赵雅果然从床上坐起，慵懒撩人中带着几分虚弱。
　　「大小姐，蓉姨我可不吃你这套，你还是留着对付外面那个傻小子吧。」
　　提到那人，她心中便忍不住气恼，竟然想把自己一个人留在此地，他不知道这里是青楼吗？「蓉姨休要提那人，我与他毫无干系。」
　　「真的没有关系？」老鸨故作了然的说：「那好，我这就叫人将他赶走，这飘香居的上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住的。」
　　「蓉姨！」赵雅双眉一翘，眼看要恼，又听那老鸨连声安慰：「好了，好了，蓉姨跟你开玩笑，我看那小子对你也有几分上心。」
　　这飘香居的老鸨原名公孙蓉，一曲「秦王破六国」深得嬴政喜欢，被称之为大家，且其为人义气又颇有手段，与很多世家大族都有往来，是以也算是这淮阴郡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她素来识人无数，沈羽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自然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赵雅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好了几分，却又装作满不在乎的岔开话题：「蓉姨怎知我醒了？」
　　「我的小姑奶奶，你忍不住瞧了那小子好几眼，我要是没看到，就真是老眼昏花了。」
　　其实，刚才有人骂那呆子时，她就已经醒了，本想看看他会如何应对，谁知竟随意让人指责，看得人好不气愤。还真是个笨蛋，被人误会了也不解释，如果不是蓉姨认出自己，怕那人还傻里傻气的让人欺负了去。
　　「小姐，你不会真喜欢上那小子了吧？」蓉姨见她笑意盎然的样子，不由担心的问道。
　　「怎么会？」赵雅敛起笑容，目光一沉，「只是这日子过于无聊，好不容易有个能消遣的人，本小姐自然要好好玩玩。」
　　公孙蓉见她一副急于解释的表情，仍旧有点担心，只希望她切莫把自己也玩进去了。
　　「你这身毒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朱啸天那个小人害的，我本欲盗取他勾结李斯的罪证，不小心中了暗器。这毒好生厉害，我一身武功现在只剩不到一成。」
　　公孙蓉替她把脉道：「这毒确实凶险，你万不可轻易用功，待我飞鸽寻找扁鹊传人，方可救你。」
　　「这毒这么厉害，连蓉姨你也解不了？」
　　公孙蓉点点头，深思片刻慢慢说：「嗯,，我能暂时压制此毒的毒性，但若想彻底根治必要扁鹊一脉出手相救。不过你放心，门里自会替你寻得，你先在此好生休养几日。」
　　赵雅点点头，现在自己武功尽失，也只能这么办了，顺便还可以探探那小子的口风，说不定能套出她想要的东西。
　　过了一晚，沈羽又来找公孙蓉打听赵雅的情况。可惜这飘香居里的女人个个都不给她好脸色，真是让人好生郁闷。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公孙蓉从赵雅屋里出来，便看见沈羽一脸憋屈的站在二楼楼道的角落处，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沈公子。」
　　「蓉妈妈。」沈羽纠结了半天，还是喊出了口，她听闻这青楼的老鸨复姓公孙单名一个蓉字，一下子不知该如何称呼，还好不叫容嬷嬷。幸亏她前世也看过一些小说、电视，记得里面青楼的老板都被称为妈妈，遂也跟着这么叫了出来。
　　公孙蓉先是一愣，然后抿嘴一笑道：「公子叫我蓉姨便可。」
　　「蓉姨，」沈羽一拱手，「既然赵姑娘已经醒了，在下也不便在此久留，还望蓉姨日后能好好照顾赵姑娘。」
　　「公子怎知那位姑娘已醒？」她好奇的打量着沈羽，忽然觉得这小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傻。
　　沈羽腼腆一笑，「在下未曾告诉蓉姨姓名，蓉姨却知我姓沈，定是赵姑娘醒来后告诉你的。」
　　「沈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只是你急欲离开，难道不怕伤了赵姑娘的心吗？」
　　沈羽脸倏地一红，连忙摆手解释道：「蓉姨你误会了，我和赵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却不知，她越这样慌乱解释，越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公孙蓉却觉得此人着实可爱，纯良中透着一股傻气，如若小姐真的喜欢他，到也让人放心。
　　「公子既然要走，还需与赵姑娘说一声为好。」
　　虽然赵雅矢口否认，但公孙蓉哪里又看不出自家小姐确实对这傻小子不一般，只是她此次擅自行动，也不知会不会生出其他事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解了小姐的身上的毒才是，至于眼前这个人，自己倒是可以先行考验一番。
　　沈羽见老鸨笑的一片风情，不由打了个冷颤。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公孙蓉眼中的猎物，那戏谑的眼神，让人有种逃跑的冲动。
　　「还是由蓉姨代劳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沈羽连声推拒，若让妖精知晓，自己哪里还走的成。她原本想依仗赵雅的武功躲避追杀，可人家有伤在身，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公孙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尽是疑惑，那些个富家公子都挤破了脑袋想与小姐一泽方亲，谁知这傻小子，天赐的机会还往外推。
　　沈羽在她探究的目光下，忍不住倒退了几步，颤声道：「不知蓉姨还有何事，不然在下就此告辞了。」
　　臭小子想走，没那么容易，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不近女色的男人。
　　老鸨一个转身，拦在她身前，满是热情的挽留，「公子怎如此不知怜香惜玉，不如还是稍等片刻，我随后把赵姑娘请来，你当面对她说如何？」
　　「这……」沈羽还未来得及推辞，公孙蓉便叫来两个歌妓拥着她进了厢房。
　　公孙蓉顺手带上房门，又叫龟奴去请花魁前来伺候。
　　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又立刻来到赵雅的房间，倚栏而立，把玩着手中的纱巾，假装不经意的开口道：「小姐啊，为了帮你留住那傻小子，我可是下了血本，把我家花魁都请去了。」
　　「哦？蓉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赵雅头也不抬，看上去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手中翻书的动作却停顿了片刻，只是这瞬间的停顿已被旁人瞧了去。
　　公孙蓉徐徐步入屋内，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脸了然的说道：「那人要我代他向你辞行，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允了他。」
　　「随你。」
　　这厢，沈羽却是坐立难安，虽然身旁有两位美女陪伴，可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两位美女一嗔眉一努嘴，她就只有乖乖喝酒的份，好在这酒的度数不高，不然这还未走出飘香居，恐怕自己就要醉倒。
　　与她对面而踞的便是这飘香居的花魁娘子，卿音。果然是人如其名，纤纤细指抚弄着琴弦，发出悠扬婉转的琴声，细细品来却诉尽无限愁思。
　　沈羽虽不懂琴，但也知音能传情。她同情青楼女子的处境，也只能一滴不剩的喝下她们的劝酒。她不知这卿音有什么苦楚，却是听懂了她的琴音。
　　一曲作罢，沈羽竟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她鼓起掌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卿音姑娘今日可是让沈某大开眼界。」
　　卿音起身回礼，「公子妙赞了。」
　　沈羽是个心软的人，她知道这女子定有着不同寻常的遭遇，却只是沉默，在这个没有任何人权可讲的时代，她自己尚且性命难保，又如何替他人打抱不平，知道了也是徒惹唏嘘而已。
　　就在屋内一片沉寂的时候，门忽然开了，公孙蓉笑脸盈盈的走进来，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赵雅。
　　沈羽顿时头皮发麻，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可转念一想，自己与妖精非亲非故，怕她作甚。
　　「你们先下去吧。」公孙蓉对着两名歌妓吩咐完，又转向卿音说：「音儿，你也随我出去。」
　　沈羽见屋里一下子只剩两个人，心里暗叫不好，余光瞅了一眼门和窗户，盘算着自己逃跑的几率有多大。
　　卿音随公孙蓉刚走不远，便听到她开口问：「音儿，你觉得那位沈公子如何？」
　　她哧哧一笑，原先的楚楚可怜瞬间化作了古灵精怪，「很有趣。」
　　卿音给出了评价。
　　「哦？怎么说？」
　　「眼神很清澈，没有半点欲望，明明对我的身世好奇，却又缄口不谈。不过，他倒是听懂了我的琴音。」忆起那眼角的半颗泪，卿音木然生出一丝怀疑，这样干净的男子，世间真的有吗？
　　「这么说，你对他的印象不错喽！」
　　「哼，进得青楼来的男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卿音不喜公孙蓉那将人看穿的眼神，撇过头反驳道。
　　「呵呵……」轻笑两声，两人默契的都不再开口。
　　此刻，厢房内却是另一番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