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 ...
-
听到青阳子发话，广场上聚集的门徒弟子逐渐散去。莫云清跟随师父来到内殿，诸人知道二人要叙师徒之情，便回去各司其职了。
云梦山顶有很大一片草原，适合建筑聚居。当年鬼谷子在此开山立派，时至今日已颇具规模。整个中心地界分为四殿六宫，分别为：永圣殿、凌霄殿、上清殿、太极殿；颐和宫、舜天宫、奉贤宫、乾坤宫、巽离宫、两仪宫。穿过广场，正南方的上清殿是长老堂集会之地，看样子师父并非是带她去上清殿。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二人来到舜天宫，此宫乃青阳子清修之地，非亲传弟子不得入内。莫云清顿时明了，师父有私话要说。
入得屋内，青阳子在矮几前安坐下来，莫云清在一旁的软席上正襟危坐，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安。比起莫父，青阳子对她来说更有一种父亲的威严与敬重。
青阳子目光复杂，叹了一口气说：「云清，你我师徒已有二十余载了吧！还记得为师当年将掌门之位传于你时的告诫吗？」
「弟子不敢忘。」莫云清当然记得，不过双十年华的她被师父推上了鬼谷掌门，那日她面对这鬼谷历代掌门的灵位和挂相立誓，一心一意将鬼谷发扬光大。
青阳子看着座下最为得意的弟子，他一度以为她可以让鬼谷重登往日的辉煌，却没想到她敌不过一个情字。
「云清，你知道为师放弃年长于你的同门，独独看中你吗？」
「弟子不知，望师父明示。」
青阳子清明的双目慢慢迷蒙起来，陷入了深深回忆之中，那平缓而沉稳的语调，却透出一股浓浓的凝重与悲凉。他仿佛又看到了二十 多年前，鬼谷陷入的那场疯狂、血腥的厮杀。
「在莫兄将你送来的前三年，鬼谷经历了一场浩劫，在那场浩劫中，师门的精英弟子损伤大半，更可悲的是，他们还是死于同门之手 。」
莫云清沉默听着青阳子的叙述。她对那场内乱有所耳闻，却知之甚少，当年从那场厮杀中活下来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均都闭口不谈。久而久之，那场内乱似乎成了鬼谷禁忌。她也深知，师父对自己寄予厚望，毕竟鬼谷自那时起就元气大伤，若不是一直秉承不涉俗世的祖训，恐怕早已不复存在。
「其实，当年你师祖共收了七个亲传弟子。而这掌门之位原本是属于我那个小师弟的。」
小师弟？莫云清一愣，除了师父，她知道就是二师叔弥景，三师叔弥清，四师叔弥休，五师叔弥鸿，六师叔弥勒，这小师弟指的不会是弥勒师叔吧？
青阳子如何看不出她想什么，随即否认：「不是弥勒，你还有一个七师叔叫弥望。」
「他……？」既然此人已经被宗门除名，怕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弥望是师父下山游历时捡到的弃婴，天生根骨奇佳，聪慧异常。是我们七个师兄弟中唯一一个由师父亲自抚养的弟子，随着他的长大，全宗上下几乎默认他是将来的少掌门。他也一直以少掌门自居，以光大鬼谷为己任……」
莫云清知道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致使弥望与鬼谷反目成仇。
「可是，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宗门修道讲的是断绝情、欲，身为一派之掌，更是要以身作则。」
「世间之事未必皆能圆满，宗门与情，二者择其一便可，何至于要发动内乱呢？」莫云清说出自己的理解。
青阳子深深望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弟子，答曰：「师门祖训中最重要的两条就是不涉俗物、斩断情（欲）。后者只需个人修身，摒弃七情六欲最终达到无我的境界；而前者，并非门内诸人皆能了然。当年，七国战乱不已，各诸子学说亦在一较长短，苏秦、张仪虽闻名各国却已被逐出鬼谷，是以并未以鬼谷自居，旁人自然不识。弥望下山游历，见世人只知儒墨道法，再多也止步于阴阳纵横，鬼谷之名鲜有人识。于是，他想借诸侯争霸之际，引鬼谷入世一展所长。」
「师祖会同意？」
青阳子苦笑一声，「鬼谷弟子在世俗游历数年是常有之事，你师祖当然不会觉得有异，直到七国均衡的局面被打破，传闻秦皇嬴政身边有一个厉害的神秘人以鬼谷弟子自居，你师祖才知道。」
莫云清颇为诧异，这位七师叔倒是颇有个性，放着好好的少掌门不当，跑去给始皇帝当了谋士。不过撇开个人恩怨，弥望确实很有眼光。可青阳子后面的话，才更叫她吃惊。
「是，宗门内有纷争、有不同异议，可以商量。他去秦国完全是因为喜欢上的女子嫁给了嬴政。」
「莫非是赵国的阿房公主？」
「哼，就是那个女人。」青阳子提起她就来气，长长的白须被哼气声吹的抖动不停。
「那后来又如何了？」
「哎，后来你师祖屡次派人寻他，催其归谷。待弥望返回门派，师父便废除他少掌门之位，囚禁于思过崖面壁思过。弥望从小就养成了清高孤傲的性子，如何肯干。而就在这时，秦国派人传来消息，嬴政被太后和吕不韦胁迫，要另立皇后，让他速归商量对策。你师叔倒是个痴情的种，竟为了别人的女人费尽心思。师父大怒，强制囚禁于他。谁知没过几日，弥望得知那位阿房姑娘殁了，大受打击，认为是师父害得那她枉死。」
「可是，以弥望一人之力，如何能酿成内乱之祸？」
「弥望并非一人，作为少掌门他也有自己的势力，只不过大家觉得反正未来鬼谷要交到他手中。师父他老人家更是一心修道，不然何以中了那小子的奸计？」想起师父的惨死，青阳子不禁悲从中来，「他以鬼谷势力说服始皇派兵相助，又与谷内的人里应外合，师父被他假意悔改所蒙蔽，毒发而亡。我与其他弟子奋勇反抗，宗门基业最终得以保全，但每峰亲传弟子十人仅余一、二。」
仅仅听他人讲述，莫云清也能想象当年的内乱是何等惨烈。
「云清，我知你不会如弥望那般偏执，可也希望你不要被情所惑，为一个纠缠于众多女子之中的男人，荒废你的道业，何其不值！」
但此时，莫云清的思绪却不在这里，回想起数次欲置子房和她于死地的黑袍人，脑中的那团迷雾一下子清明开来，「竟然是他？」她赶紧像青阳子确认，「师父，当年弥望结局如何？」
「嬴政身边再也没听过有这样一个人，江湖上也不曾出现，好像就此消失了。」青阳子回忆道，「怎么，你见过弥望？」
莫云清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黑袍人就是弥望，她将两次遇到弥望的情形告诉青阳子，又说：「我曾查到，赵雅和赵乾威应该是阿房姑娘的一双儿女，这样一来，弥望作为赵乾威的师父，一直帮他就说得通了。」没想到，这个七师叔还真是痴情，不过还有一点想不通的是，都是喜欢之人留下的孩子，为何弥望只效力赵乾威，却不顾赵雅的死活呢？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