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告白（上）》舒悦凌

23、偷偷

　　这世间最美好的事件，莫过于我在意你，而你也同样在意我。

　　卫予尘在路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处有那么一瞬间的猛烈震荡。刚好这个时候，荒草林内，传来一阵鸟叫的声音。
　　似是受到他的感召一样，灵动悦耳的鸟叫持续了几秒钟，就从两人的头顶飞过。

　　仰望鸟群的人收回视线，看着眼前人，瞬间愣了一下。卫予尘没想到就因为刚才抬头那一下，再回眸时，路筝竟然距离他这么近。
　　她几乎是踮起脚尖，凑近了看他。
　　“看什么看？”她抬起一只手，点着他的心口一字一顿认真道：“回、答、我、的、问、题。”

　　路筝早就换下了校服，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装。
　　这么近的距离，卫予尘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那长长眼睫毛，以及那双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眼眸，还有那张樱桃小嘴和看了无数遍也不会让他厌烦的嫩滑Q弹可爱脸蛋。

　　忽然间，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冲着路筝那无敌可爱的脸蛋，捏了上去。
　　嗯？
　　软软的，捏一下还会陷进去，松开手指又恢复原样。
　　好像，手感还不错……

　　“问你话呢？”路筝一把打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捏我脸蛋干嘛？”
　　卫予尘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捏人家脸蛋的那只手，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打了手掌一下，说：“回答问题的利息。”
　　路筝上前踹了他一脚：“我利你个头！”

　　卫予尘没有躲开。
　　路筝虽然踹人，但几乎没什么力气。
　　所以当事人卫予尘痛并快乐着。

　　“虽然我一张嘴说不过别人母子两人，但学校有监控不是吗？”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悠然姿态，继续道：“很多时候，并不是谁嗓门大，谁就占理。因为事实胜于雄辩，眼见为真。”

　　路筝这下算是明白了。
　　看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这家伙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他之所以这么淡定坦然自若，完全是因为早就想到了方法。
　　诡计多端的家伙。
　　哼！

　　两人离开荒草林去往教学楼。
　　此时的黄昏光景，只余下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红。
　　在即将至黑的地平线上，恋恋不舍。

　　不久后，两人来到尤金升办公室门口，卫予尘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方明。
　　“你俩可算来了。”

　　卫予尘点了下头：“嗯。”然后进去，路筝紧随其后。
　　见到高子涵和他妈妈，卫予尘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扭过头目光落在林如芳身上，轻声喊了一句：“阿姨。”
　　然后才转头，看着尤金升：“老师。”

　　长明二中老师的办公室，大部分是跟教学楼分开的，有独立的行政办公楼。
　　而尤金升因为来这里教学已经超过三年，所以也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不大，像是普通家庭的客厅一样。
　　不过忽然间一下子容纳这么多人，有点拥挤的感觉。

　　两位家长和他都坐着，几个学生站着。
　　路筝想拉着卫予尘站到林如芳身后，因为对面的高子涵也躲在他妈妈身后。
　　小姑娘心思单纯——
　　就你会找大人撑腰啊？
　　站你妈身后算什么男子汉？！
　　我妈也在。
　　我就不会躲在大人身后吗？

　　然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孟云樱和方明他们也跟着站到林如芳身后，方明那小子还特别没有眼力见儿，拉着张宇一起。

　　这下，小小的办公室内，瞬间尘烟四起，敌我双方人数悬殊，一股蓄势待发的口角正在酝酿中。
　　作为和事佬的尤金升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心道：“这可不妙啊。”
　　本来是讲和的，可别待会儿一言不合又打起来。

　　“那个……”尤金升的脸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动作僵硬地看向张宇：“这是我们班的学委，应该是也了解一些情况。不如我们听他讲讲那天的情况吧。”

　　两位家长齐刷刷看向张宇，皆是露出一股微妙的神色。
　　但很快，高子涵妈妈就反对：“尤老师，我听我儿子说，他们几个平时玩的很好，这小子肯定会帮着他们说话。所以这对我儿子来说，不公平。”

　　“高子涵妈妈，人家孩子还没有开口说话，你就下这么个定论，不觉得作为一个成年人有失偏颇么？”林如芳感觉到了她话里话外有点针对的意思，便挺身而出，“既然这几个孩子刚才说了，你不信，那多说无益，学校不是有监控吗？我们直接看监控。”

　　“！！！”路筝眼眸一顿，转而看向卫予尘。
　　那家伙一脸淡定的样子，让她想到了一个词——临危不乱。

　　林如芳现在的话，倒是和不久前卫予尘所说的，不谋而合。
　　“不愧是我妈！”　路筝小嘴上扬，“直奔主题，不用跟他们浪费口舌。”

　　小小的办公室里，虽然人多，但因为有空调暖和不少，但此刻却令高子涵浑身战栗不已。
　　他之前告诉他妈妈，自己在学校被人打了，可却忽略了他自己作为受害者的同时也是加害者的这一身份。
　　他整张脸都在抽抽，开始神色紧张，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因为过于心虚而不敢抬头看向对面的几人。

　　毕竟一旦看了监控，他就算是有八张嘴，也会被事实揭穿谎言。
　　故意找路筝的茬，大庭广众之下推搡她，又和她们两个女生发生口角还动了手。后又被卫予尘当场揍了一顿。

　　不管怎么去想，高子涵此刻的内心都是焦灼和后怕的。
　　面对外人，他可以随意撒谎，颠倒黑白，扭曲事实。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他不敢。

　　他原本只是想给路筝或者卫予尘一个教训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监控绝对不能看！

　　“妈……我、我们不看监控了……”高子涵小心翼翼拉着他妈妈的手臂，小声道。

　　现场沉默了几秒钟，高子涵妈妈瞬间明白了一切，转瞬，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其余几人纷纷咂舌。

　　“妈……”高子涵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她的右脸上落下一个清晰可见的五指印，痕迹特别明显。
　　看得出来，高子涵妈妈下手真的很重。

　　就连一向冷静的尤金升也被这一巴掌给吓坏了，看着眼中含泪的高子涵，劝道：“高子涵妈妈，有话好好说，干嘛打孩子呢？”
　　方明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嘟囔着：“咦妈呀，这是真耳刮子啊，嘶——看着都疼……”
　　“闭嘴吧你。”张宇急忙踩了一脚方明，好心提醒。

　　林如芳清了清嗓子，看着高子涵和他妈妈，认真道：“高子涵妈妈，如果真是孩子犯了错，道个歉就好，倒也不必当众这么对他。”
　　“是我家孩子的错，我自然会惩罚他。”高子涵妈妈从座位上起来，看着高子涵，警告道：“别让我再知道你成天在学校里惹是生非，否则就不是刚才那一巴掌那么简单了。现在，去跟他们道歉。”

　　高子涵被吓得浑身轻颤，但还是迈出了步伐。
　　他神色害怕又惊慌地走到林如芳跟前，看着路筝和孟云樱两人，鞠躬致歉，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路筝面色也很为难，仿佛自己被人架在火炉上蒸烤一样。
　　身旁的孟云樱也是。

　　“哎呀，哈哈，路筝孟云樱，你们俩也是，既然高子涵同学诚恳地道歉，你们就接受吧？”尤金升看了一眼高子涵妈妈的脸色，那人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他怕这件事再不结束，很有可能这几个孩子还没打起来，这两位家长倒是有可能打起来。

　　所以他带着一副在众人看来忒滑稽的笑容，看了林如芳、孟云樱、路筝以及高子涵妈妈几人一眼。
　　试图将此事在这里画上句号。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道个歉，大家日后还要好好相处呢。”尤金升笑了两声，“那个，卫予尘，既然高子涵道歉了，你也跟他道个歉吧。”
　　于是，在路筝和孟云樱接受高子涵的道歉之后，卫予尘也站出来向高子涵道歉。
　　这件事终于在两位家长看在老师的份上圆满画上了句号。

　　林如芳带着路筝和卫予尘出来。
　　孟云樱跟张宇方明在他们身后跟着。

　　下楼的时候，孟云樱拽着路筝的胳膊，一脸神秘兮兮笑着问：“所以其实，卫予尘从转学那天开始，就住在你们家？”
　　路筝点了下头，也没否认。

　　“那就对了。”孟云樱看了一眼身旁跟张宇方明有说有笑的卫予尘。
　　路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卫予尘正因为方明说的段子而笑得开心。“对什么对啊？”

　　“就是你俩这段时间一直打情骂俏的事情，”孟云樱吐了吐舌头，“还真跟我看过的小说情节有点相似呢。他寄住在你家，又是你同桌，长此以往，你俩日久生——”

　　路筝一把捂住她那张嘴巴：“小樱啊，咱这张嘴要是不要，我觉得其实没什么的。你认为呢？”
　　她实在懒得搭理这位看小说已经有点魔怔的人。
　　都说了不要让她把小说情节代入现实，可孟云樱就是不听。

　　这姑娘就是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她耳边提起。
　　时间长了，也不怪路筝胡思乱想。是个正常人，都会被潜移默化的。更何况，代入的真人还是一脸帅气又学习好的卫予尘。

　　几人下楼以后，便遇上开完家长会的大队伍。
　　孟云樱眼尖，瞅见人群中自家那位老妈，立刻转身，躲在路筝身后。

　　“怎么了你？”路筝看着缩在身后的人，打趣道：“这是见鬼了？不过天还没黑呢。”
　　孟云樱一脸慌张：“我妈。”
　　路筝：“你妈怎么了？”
　　“她在往这边看。”

　　路筝忽然咧嘴一笑，大喊一声：“阿姨，孟云樱在这里！”
　　然后一把将人推了出去。

　　孟云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站在她妈妈面前，叫了一声后，回头瞪了一眼路筝，嘴巴张了张。
　　“她在说什么？”路筝喃喃道。
　　身后卫予尘上前，笑言：“她说你给我等着。”

　　路筝噗嗤一笑：“好啊。不过得等到她先过了她妈这一关再说。”
　　这就是孟云樱看小说代人真人的代价——被她妈当众揪着耳朵数落了一顿。

　　“走吧，我们也回去。”林如芳挂了电话后，对卫予尘说，“阿姨叫了车，马上就到。”
　　路筝看着林如芳，问了一句：“妈，我今天，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去啊？”
　　林如芳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看向她，摸摸路筝的脑袋，说：“当然可以啊。”

　　车上。
　　路筝看着司机师傅说：“师傅，不着急，您慢慢开。”
　　她双手拽着林如芳的胳膊，躺在她肩上，一脸幸福的小样儿。
　　一会儿看看林如芳，一会儿又瞅瞅副驾驶座的卫予尘，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些他们维护自己的瞬间。
　　原来这就是被人呵护的感觉。
　　真好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