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番外-妖归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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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躺在凌霄池边上打着盹儿。池水中冒着袅袅轻烟，朦胧胧的，看不见里头是何颜色的水。
“其他地方见不着人，我便猜到你在此处。”一名白衫男子信步走来坐在打盹男子身旁，一挥袖在面前生出张石桌来。他放下手中的酒壶倒了一杯递上去，“来一口？”
打盹的男子睁开眼，坐正了身体接过酒杯:“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池中有动静？”
白衫男子给自己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末了更是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好酒，果然还是凡间的美酒更够味儿。”
“我问你话呢。”
“他与你不同，魂就剩了那么一丁点儿自然是要多费些时日。”白衫男子看着他，“晟，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捡回来的这么个东西。”
原来那守着凌霄池的男子便是那日大战之后消失了去的晟。
刹那花本是天界之物，可他这一朵却因眼前这位神仙的酒后迷糊，不小心给踢落了凡间。这神仙酒醒后回过神来再去寻，却发现他已沾染了妖气带不回天界了。便是三千五百万个日夜的等啊等，终于等到他归还了身上的妖气，这才得以将他带回来。
“辛枢。”晟喝完杯中的酒放下觥筹，“借你窥星镜一用。”
“作甚？”辛枢一边问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了那面可以窥探世间万物的镜子，“你想看什么？”
晟伸长了手拿过窥星镜:“给你看样东西。”他说完便端着镜子心中默念着那曾给过他短暂欢愉的地方。
窥星镜中映衬的景色动了动，慢慢化开又慢慢聚拢，便见得那里头有一座山，山上的大树边上坐着个正不知在倒腾什么东西的小娃儿。
晟看了一眼，便将镜子递给已然好奇得探出身子来看的辛枢:“这人不停地轮回转世，只要是个人胎便会回到这座山上等着池子里的那缕魂，已经等了凡间的一千多年了。”
辛枢接过窥星镜饶有兴致地看着:“此人我认识，当初用窥星镜看你时见过许多次。叫望息是不是？”
晟点点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们虽然觉得没过多久，可他却实实在在等了许多年。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我和这二位早已是过命的交情，便见不得眼下这个结局。”
辛枢叹口气将窥星镜对着凌霄池中想叫那正在补魂的猫也能看见:“你瞧瞧，这人已经等了不知多少年了。虽说凌霄池可以补魂，但究竟补不补得全，几时补得全，可都得靠你自己。可别最后浪费了晟触犯天规给你博得的一线生机，害他白白受了一顿鞭刑。”
“你说这些来做什么。”
“我这也是心疼你么，刚回来便要受苦。唉，追根溯源也都是我害的你。若是当年没有将你踢下去，你也不会要重修仙根了。”
“冥冥之中早有天意。或许啊，就是为了今日能成全这一对儿，我才得去凡间走一遭。”
辛枢又给他满上酒，挑了眉眼笑看向他：“那你说，谁又来成全我们呢？”
晟端起酒杯放在唇边上，看着辛枢勾了嘴角：“你猜。”
那池中的烟波似乎动了动，但也再没了别的动静。
忘川水育新魂，凌霄水补旧魂。若非回归天界后被辛枢放入凌霄水中保全了仙魂的晟，再次想起凡间用窥星镜看到那东光山的情景。他也不会立刻跑出天界，提前做好了准备将这残魂给护了起来。
可即便是如此，这残魂毕竟不是神仙的东西，能否全回来，晟和辛枢心中都没有十全的把握。
晟去找来了支架将窥星镜放在了凌霄池边，想着若是水里的魂见了，或许能受些刺激立刻好起来。
辛枢直接拿了酒壶开始喝，旁眼看着晟做的这一切:“若是……我有朝一日也受了难，你也会这般全心全意地救我？”
“你受难？”晟笑了起来，“喝醉酒把自己给摔到凡间去？到时即便我去捞你，你也未必愿意回来。”
“凡间当真那么有趣？” 辛枢突然来了兴致，“我只知道酒好，比天上寡淡的琼浆有意思。其他的么，倒是从未关心过。”
晟从他手里拿过酒壶大灌一口:“凡间什么都有，但最有趣的还是人。一旦和人扯上关系，即便是再清心寡欲的神仙也会生出许多恻隐之心。”
“等我这回从凡间带回的酒喝完了，我们便去凡间走一遭，如何啊？”
“好啊。”
于是未过几日，他们便去了凡间。
凌霄池本就位于天界最边上，因为仙家平日里都是各自修炼偶尔走动，便是很少会有机会用上凌霄水的。这里自然就显得清冷了起来。
此时也只有窥星镜中映出的画面显得生动可爱。那少年爬上了大梨树往树枝上挂着风铃和灯笼，每一样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灯笼亮起，像是满树开的花，映出他明明还是稚嫩却已是淡然处之的脸。
“夜来——！你瞧见亮了就快回来——！”少年捧着嘴朝天上大喊，“东光山在这里——我在这里——！”
那池水中的烟波突然动起来，徐徐上升缭绕了池上丈高的半空。雾气间被破了个洞。从那洞里啊，飘出一缕水雾丝儿来缠住了窥星镜将它给拽了下去。
日夜依旧更替不跌，凌霄池中依旧没有动静。除了偶尔会和辛枢去凡间走一趟，晟一直在池水边上守着，心想也许这魂说不定哪一刻便补好了。
“唉，没了窥星镜，都不知凡间哪里有好酒了。” 辛枢叹着气。那日从凡间游玩了回来，想着该拿回自己的窥星镜了。可到凌霄池边上来一看，没了。
于是他和晟四下找了很久，也将各路神仙都问了个遍也没线索，最后还是晟看着倒下的支架忽然想到或许是掉进了凌霄池中。
可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呢。
晟看了他一眼:“酒鬼。”
“不对，是酒仙。” 辛枢笑着纠正他。
“我看么，是酒虫还差不多。”
晟和辛枢皆是一愣，猛然回过头去便见了池中飘着一只完整的魂，化作了男子的模样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你们在找这个是不是？我借去看了几日。”他怀里抱着的，正是窥星镜。
“令遇。”晟突然便笑了，心中担了许多年的心终于放下:“可总算是把你给补全了。”
“嗯，多谢你了，晟。还有这位……神仙？”
辛枢一勾手，将窥星镜从他怀里勾回来。
那镜中映出的世界早已不是令遇熟悉的模样了，男人们都剪短了头发也不再穿大袖大摆的衣裳。就连姑娘们，也穿着露腿露胳膊的裙子，丝毫不避讳。
想来那凡间，早已不知过了多少年了。
“你已经补好了魂，打算怎么做？是直接去见他么？”
“那不就变成我又要等他了么，多无趣。”令遇看着晟笑道，“我早已想好了，想劳烦这位神仙一件事。”
辛枢将窥星镜放好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晟:“若是我能做到，帮你也无妨。”
“我想投个人胎，和望息共生共死。也免得我与他轮换着苦等不是。”
“这个不难。”辛枢说着便是一招手将他的魂抓在手心，刚要投向凡间便叫晟给拦下。
“我想再送他一程，也算是前尘尽了。”
于是他们便带着令遇的魂找到了一户将要临盆的人家，在生产那一刻将他的魂放进去，抢了别人投胎的位置。
“这回又得挨罚了，怕是五百鞭子也不够的。” 辛枢叹口气，继而笑起来，“还好，是咱俩一起挨，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晟侧头看着辛枢:“若是要被贬下凡，咱们正好可以将凡间的酒统统喝个透底。”
辛枢也是侧过头去，笑了:“也不错。”
房里的接生大夫抱着孩子欢喜地走出来:“恭喜，是个男孩儿。”
辛枢闻言一愣:“坏了，我给他指了个男娃的胎，他和望息不就无法成婚了？”
晟无所谓地笑笑:“不打紧，他们不在意。”
是了，只要能在一起，他们什么都不在意的。
“夜来！夜来夜来！”少年紧紧抱住他，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你说要给我取的名字，取好了么？”
“嗯，取好了。”
“是什么？”
“嘿嘿，媳妇儿。”
“找打是不是？”
这一世呀，他们终于可以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相濡以沫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番外-妖归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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