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归乐》乱聿

21、吼山猫怪

　　从来到东光山那日起已过了两年有余。那只当初还只会除了睡觉就哇啦大哭的吼山怪也壮得能一不小心就将狐马撞飞。

　　“蠢货你找死？长这么大坨肉之前能不能先长点脑子，啊？！”狐马指着它大骂。

　　吼山怪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对着狐马冲了过去。一面冲还一面兴高采烈地吼叫着。吼山怪是出名的身强力壮，也是出名的灵智不开，想要和它进行友好的交流几乎不可能。

　　“你还来是不是？！没完了你！千封，你快把它弄走！”

　　千封拎着扫帚走过来，淡淡说道：“我看你和它玩得不是很开心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很开心了？！快快快把它赶紧给我弄走！”

　　“小吼。”

　　吼山怪看了看狐马，又看了看千封，最后还是奔着狐马欢快而去。

　　“喂你别过来！有病吧你！！！”

　　千封叹口气，拎着扫帚便转身离开了：“小吼，别破坏院子里的花草。”

　　两年，在千封的打理下东光一阁已不再有当年的颓败，而是渐渐恢复朝气。就连和狐马的关系，也在两年间缓和。其实相熟之后，它才发觉这狐马么，除了贱嗖嗖的也不过就是个口无遮拦没心没肺的主儿。

　　“千封，你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不归举着个木匣子从外面跑进来，还没跑两步呢便摔了个狗吃屎，“好痛……”

　　“没摔着吧？”千封蹲下身想去扶，却见不归自己爬了起来仰着脸傻笑。

　　令遇不在，大家的日子都很顺心呀。

　　“千封你看这是什么呀，我从来没见过。”不归揉了揉差点摔平的鼻子，打开木匣拿出里面的物什，“摇起来还有声音。”

　　“你哪里找来的这个？”

　　“那边的屋子，里面有好多小玩意儿，还有张小床呢。”

　　“别乱动这里的东西，万一望息和猫妖回来不乐意，你又得被折腾了。”

　　“反正、反正他们不是还没回来么，我就先拿出来看看，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咳嗯！”

　　“有什么是不能让我们知道的呀，小~乌~龟~”

　　两道逆光而立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不归身后，并在一起的影子投在它身上，倒真真儿有些吓人。

　　可谁知那不归竟是直接扑了上去，伸长了手臂将他二位一起抱住：“望息、令遇！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们啊。”两年，足以让它好了伤疤忘了疼。

　　见令遇眼里起了玩闹之意，千封立刻将它拉了回来：“你们挺准时的么。”

　　准什么，他们在里面加起来都呆了差不多一万年了。望息叹口气：“自我们进书楼之后，过了多久了？”

　　“两年了。”

　　他二位闻言，相视一笑，倒是刚好。

　　“对了，吼山怪呢？”令遇梗着脖子到处望了望，“叫它过来。”

　　不归指着院儿里：“正在跟见麻玩儿呢，我去叫它。见麻——小吼——他们出来了！”它边叫边跑了过去。

　　千封打量着他们：“你们，和之前不大一样了。”

　　令遇笑道：“要是还和之前一样，那我不如撞死得了。熬了那么多年，总该有点长进的不是。”

　　“这倒是。”千封点点头。

　　“你们过得这么样，这两年还好吗？见麻有没有欺负你们？它若是欺负你们，我和夜来定收拾它。”

　　千封还没来得及澄清，便听见狐马高声喊道：“谁欺负它们了，天天被欺负的明明就是我！你们快把这蠢东西弄走，一天天不干活不帮忙就知道撒欢！”

　　走过来的的狐马已不再是兽的模样，化作人形后竟还有几分英姿飒爽。可就是这飒爽的男儿，腿上却粘着一只壮硕的吼山怪，情形十分有趣。

　　令遇摸着下巴看了他半天，故作疑惑：“你哪位？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我是见麻！”狐马脱口而出，随后想了想觉得不对又大声怒道，“我是狐马！”

　　“原来是见麻，两年不见你倒是人模狗样起来了。”

　　望息也盯着狐马看了半天，最后发出一句感叹：“其实么，你人模狗样的比原形顺眼多了。”

　　“练功走火入魔了你们？快快快，把这东西给我弄走。”狐马将吼山怪从自己腿上卸下来扔给令遇。

　　令遇接住往地上一放，那吼山怪立刻就安静下来顺从地待在他身旁。一侧的狐马看得眼睛都直了。怎么了，什么意思这是，合着自己就是这蠢货的兴奋剂呗？

　　“跟我来。”令遇拍拍身边的吼山怪便带着它朝书楼走去，连望息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只见令遇带着吼山怪来到书楼门口。平日里明明跟只脱兔撒欢似的吼山怪竟出奇地乖巧，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跟在他侧身后，一步也没有越过令遇走在前头过。这现象是极为离谱的。

　　令遇站定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楼内：“先祖，我和望息已经完成圣礼出来了，您怎么也该现身道个恭喜才是啊。”

　　“你还好意思讨恭喜，花了一万年才出来，不嫌丢人？”老神在在的黑猫缓缓从书楼里踱步出来。

　　“能出来总归是好的，您又何必这般苛刻。”他缓缓走上前去，在黑猫跟前跪下来，谦卑地磕了个头，“后辈令遇，再次谢过先祖没对我们下死手。”

　　“行啦小子，别同吾来这套，你们在圣境中可没少骂吾。”

　　“那时候不是急火攻心了么，还请先祖原谅。对了，后辈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若吾心情好，倒也不是不能帮你。”

　　低着头的令遇勾唇一笑，那勾了坏水儿的模样稍纵即逝，唯独被始终盯着他的望息有所察觉。这猫又在盘算什么鬼主意。

　　令遇正了正色抬起头来，突然将手伸向黑猫。尽管黑猫当即便做出反应，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还是被他拽住前爪，一甩，便放进了吼山怪体内，紧接着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串锁链栓在了吼山怪脚上。

　　这一串动作极快，眨眼间的功夫黑猫便已经被锁进了吼山怪体内。

　　“夜来你这是……？”

　　他拍拍手笑起来，朝望息抛了个媚眼，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这是，云夜道的四方珑灵锁？你是从那血人身上偷来的？！”狐马惊讶地看着令遇，“你、你一开始就……”

　　“这怎么能叫偷呢，我救她一命，总得收些报酬不是。”

　　吼山怪试图解开脚上的四方珑灵锁，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它半分，便只能恶狠狠瞪着令遇：“小兔崽子你算计吾？！”

　　“我哪敢呐，这不都是凑巧么。先祖您别气，您瞧您难得重回世间一趟，后生舍不得，便想多留您段时日。再说，这有□□过着总比天天做鬼强是不是。”

　　“所以你先用自己的血画了镇魂缚控制住这副肉身，再将吾魂锁在里面，可真是好舍不得啊！”

　　“若是您能体会到后生这番良苦用心，也不枉我费的这番心思了。”

　　吼山怪，哦不，黑猫禅鬼已经被气得想要生吞了令遇，可又碍于镇魂缚的约束只能将一腔怒火对着地面发泄。刚锤了两拳余光瞥见望息，便猛然扑上去与他缠斗起来。

　　望息一边接招一边周旋，内心倍感无奈：“您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拿我当出气筒么。别打了，快收手吧。”

　　“望息，你便让先祖发泄一番吧，不然我担心它老人家气出心病来。”令遇伸着懒腰，“你们玩儿着，我去休息休息。”

　　“夜来，你……”

　　千封拉过不归的手：“我们也走。”

　　“可是。他们打起来了，不劝劝么？”

　　“猫妖都不劝，我们劝来作甚。”

　　于是这里便只剩下发泄怒火的黑猫和倍感无奈的望息，以及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狐马，时不时还会鼓个掌。

　　这一架，直到夜深吼山怪体力不支才终于和平结束。只是这样的结束方式使得禅鬼心中更为恼火，若不是受限于这没用的皮囊，它堂堂妖猫之祖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简直是笑话！

　　气死猫了！

　　偏偏狐马这时不知死活地凑到禅鬼跟前：“哎我说，你没事吧，他现在的灵力可是几十个我都比不上的，输就输了。”

　　“要你多嘴！”禅鬼转而将怒火发到了狐马身上。

　　“我在开解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凶我？有没有良心。”

　　禅鬼瞪着他是越想越气，便挥起拳头猛揍了他一顿后气呼呼地走了。

　　而那终于脱身的望息，竟在东光一阁里迷了路。他来来回回走了很多个地方，愣是没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说起来，他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令遇扔进了书楼都没来得及四处逛逛。

　　“哎，看你转悠半天了，迷路啦？像话么，在自己家都能迷路。”

　　望息闻声便笑起来，转身看着躺在树上的令遇：“你既然看我转悠了半天，也不说帮帮我。”说着便跃上树坐在他身旁，“这什么地方？”

　　“这儿啊，这里是一个老头的院子，可惜那老头不在了。”

　　“是……太期长老？”

　　“是啊，也是我在东光一阁的家。”令遇用手臂拱了拱他，“回头，我带你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看，离这里有些远就是了。”

　　“不用，我就在这里住下了。夜来，你可还记得在秘境中曾与我做下约定，说要亲我。”

　　令遇挑起眉，勾了嘴角：“好啊，你过来。”

　　望息探出上身凑近过去，气势有些强硬：“我过来了。”

　　“你想让我亲哪儿呀，额头？脸？还是脖子？”他抬手勾过他脖子，另一只手则伸了指尖从他胸膛自下而上划过，“还是说——你都想？”

　　“不，我都不想。”望息笑着再逼近了几分，“我想啊……”

　　他说着便埋下头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亲这里。”

　　令遇一愣：“你亲哪儿呢！”

　　望息低声笑起来：“令遇，我喜欢你。”

　　“我看你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