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井中塾11 ...
-
痛失学习材料的同学们正焦虑地涌入隔壁班，略显狭窄的门口挤满了NPC。
谢居安本只是草草分神看了一眼，脚步不停。
而这一眼，他在走廊那头的人群里瞥见了另一个身影，有一头夹灰夹白的短发，白色面具盖住他全部面貌。
谢居安眉头一皱，停住脚步。
是“恶煞”。
对方双手抱胸，非常随意地站在隔壁班窗边，像巡查的教导主任似的探头往里看。教室里的玩家要是还有意识，估计会被这一张突然出现在窗户上的煞白面具吓得够呛。
放以前，谢居安才不会理会这个浑身写满“麻烦”二字的玩家，但此时谢书明就坐在与他相隔不远的教室里——这个麻烦还和他家谢书明认识。这情况就不一样了。
谢居安停住脚步的一瞬间，恶煞也注意到了他，倏地转头。
最后一个NPC进了门，教室门砰地关上。
走廊回归宁静，只剩下两个人，一个站在楼梯口，一个站在窗边，静静地对视。
谢居安眼神警惕，身体紧绷谈不上分毫友善，展现出与平时温顺截然相反的攻击性。
恶煞却只是很感兴趣地歪头打量了他一下，接着偏过头看了一眼他所在的班级班级，笑了一声，喃喃道：“四班。”
说罢便抬脚走来。
谢居安向旁一步，挡在他前路上。
敢这样挡在恶煞面前的人可不多。他低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玩家：“什么意思？”
谢居安冷静回之：“来做什么？”
恶煞被他这浑身带刺儿的模样逗笑了。这该不会是个不知道他是谁的新人吧？
“找人。哪儿碍着你了？”
谢居安当然知道他要找人，正是因为知道，才不能就这么放他过去：“你要找的是我队友。”不是队友，是比队友更亲近一点的关系。但这点没必要让他知道。
“我找的是你队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恶煞身上随意的气息被烦躁取代，语气逐渐不善：“你可别多管闲事儿，小矮子。”
谢居安不为所动：“你很危险——为什么和我没关系？”
恶煞紧盯着他，沉默许久。
空气仿佛凝滞。
直到恶煞冷笑一声。
“原来你还是知道我很危险的啊……”
电光火石间，他再猛抬手时，手中多出了一把沾染着凝固血迹的菜刀，以惊人的速度向他劈来：“那你是来逞英雄的？！”
他这一刀来势随意，好像只是想随手取个人命，但气势凶猛。
而他快，谢居安竟隐隐比他还要更快一筹，早就蓄势待发的躯体在察觉到危险来临的一瞬间，便条件反射地抽出一直在手的筷子，面对刀刃差距悬殊，他也丝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咔！
两道力速强悍的冲击下，木筷子拦腰击折断，恶煞对他的迎刃反击全无预料，难以察觉地呆了那么一瞬。
谢居安抓住机会转守为攻，挡开刀刃反手抓住对方手腕顺势一拧，甩出另一根筷子反手拿住，蹲身暴起直冲恶煞面具而去！
眼看他这一击要落下，恶煞也迅速回神，将菜刀收回腕表，偏头躲避的同时反手掰住谢居安胳膊，伸腿朝他下盘勾去。
他身法熟练，力道强势，攻击角度也很刁钻，谢居安没躲过，被他绊得一歪，恶煞趁机借力蹲身反握他手，旋身便是一个大摔——谢居安迅速调整平衡，双脚落地。
双方都没再主动攻击。
恶煞再打量他的时候，态度认真了许多，试探道：“同行？”
谢居安眨了下眼。
他显然不是在问自己是不是杀戮流，那就是在问现实里的职业了。他思索两秒，严谨道：“应该不是。”
不论他问的这个“同行”到底是个什么职业，都不太可能是酒吧打工人。
恶煞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你是他队友？”
“我说过了。”
他向他正式表态：“我要见他。”
谢居安回应：“理由。”
恶煞沉默。
半晌，他长出一口气：“我不爱跟人整这些有的没的。小矮子，我是懒得和你打，但更懒得和你掰扯——”
他话音未落，先听到了身后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
谢居安的眼神也从他身上挪开，看向他身后。
司危一上来，便看见这两人远远对峙，地上还躺着一根折掉的木筷子。
他不用费脑就能想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看向谢居安：“他欺负你了？”
恶煞看见司危，又转头看看谢居安，歪歪脑袋，哼笑两声：“——行。”
为了找人，一块儿硬骨头他还能花点时间对付一下，两块就得另说了。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你成功了。我不找了。”
“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恶煞径直抬腿开始爬楼梯时，司危开口了：“你应该认识到你的身份。”
对于普通玩家来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危险。
司危未卜先知，仿佛已经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可怪不着别人太警惕。”
恶煞脚步一停，回头打量他，语带嘲讽：“彼此彼此。”
他晃荡着上了楼，一路没再回头。
司危转头看向谢居安，等他解释。
谢居安捡起筷子，闷闷道：“他自己找过来的，要找我哥。”
“下次就让他找吧。”司危道：“他俩的恩怨，让他俩结。”
谢居安还记得恶煞在操场上的模样，连连摇头：“不行，他太危险了。”
“小家伙儿，你俩都管挺多。”
司危笑开了，摸他脑壳儿，别有深意道：“有些缘分，已经结下了，就只能他们自己解。”
“……”谢居安已经习惯了，任他揉完，然后整理头发。
司危沉声道：“能在异域呆这么久的，都不简单。”
道理谢居安都明白。但是在他印象中，谢书明还是那个只会抱着医疗箱怕得直哭的普通人，一时间难以适应这种转变……
“你是怎么提前出来的？”
反正恶煞已经被赶走了，谢居安没再理会，将注意力放回任务上：“NPC为难你了吗？”
“几个NPC而已。”司危根本没在意：“随便一忽悠就搞定了。”
说话间，萧萧也正巧从楼上下来了，见到两人，一愣：“啊，筷子兄弟。这么巧。”
谢居安没理会她这个诡异的称呼，只问她：“你也砸了投影仪？”
“不是我。‘恶煞’在我班，直接把屏幕劈了……”或许是在下楼的时候刚好和人碰上了，萧萧似有些顾虑地回头看了一眼。
她也受到了精神污染，脸色微显苍白，得出和两人如出一辙的结论：“这课不能再上了。这学校就邪门在它教的东西上。”
三人进门的时候，大轩与老郑的眼神准确锁定在司危身上。
两人看看又高又壮脸上还带疤的司危，又看看默默扶眼镜的谢书明，战术后仰：“我觉得你可能或许大概真——打不过这个野男人。”
“孩子大了，就随他吧。”谢书明摘下眼镜，做作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谢居安：？
找到他们，萧萧废话不说直奔主题：“清单任务都别管了，感觉像个套，还不如趁机去外面找别的加分点。”
老郑愣了愣：“不管那个，扣分怎么办？”
她斜了他一眼：“清醒一点儿老铁，你不觉得这个清单在把加时当鱼饵钓你吗？命都没了要什么加时？”
“那也不能把倒计时用尽啊！姐姐，不瞒你说，我和我队友趁午饭时间在外面转半天，没找到一个加分点，这世界连怪物图鉴这种保底加时都没有——早知道还不如去食堂拿分呢。你说这能怎么办？”
老郑情绪有些激动，毕竟算算他语文课上没背课文的那一次，他也没扣去多少时间，但一想到可能还要熬上将近三个小时，不免有些着急。
“就只有那个什么‘背叛者’，就这一个，挤破头都抢不到！”
谢居安眼睛转向他：“那你去隔壁看视频吧。”应该还能加那么一两分钟。
老郑深吸一口气，低头不说话了。
谢书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不应该没有加分点。有时间规制的世界，至少会在进行到关键剧情点时给予加时……但总而言之，别去背书也别去看录像。”
这仍是不足以让人安心，老郑道：“谁知道会不会错过那些少数加分点？还是顺着清单任务来才能保证加时……”
“哎呦，不是这样，有些可以完成，有些不可以。”萧萧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不迟到可以，背书、上课、看录像不行。”
谢书明理解了她的意思，伸出手指点了点手底下的白皮课本：“问题出在它教的东西上。”
萧萧一拍手：“对呀，老铁们，变通！可以只拿容易赚的时间，性价比更高的时间。一分钟两分钟在关键时刻是很重要，但要是也不能用十几分钟的时间来换，更不能用命来换啊！”
“……但这，”老郑仍是纠结：“你说的那些‘容易赚的分’也太少了……你看有些项目，它打钩了不加时，打叉它还减时，赚的根本不够去填丢掉的……”
“那你就用命去换咯。”
萧萧耸肩：“有胆气也可以试试和那群白面团竞争一下‘背叛者’，肯定能加不少时。”
“唉……”大轩烦躁地叹一声。
老郑捶捶桌子：“我第一次见这种世界……”
一直沉默的司危忽然道：“还有一个选择。”
几人一齐看向他。老郑有些期待到：“是什么？”
“进考场。”
“……”
司危没理会众人怪异的眼神，只凝视着谢居安。
谢居安明白他的意思：“我们要通关，就必须要去一趟考场。”
这个学校没有老师，那么所谓的“出题者”，就不难令人联想到给所有玩家“出题”的最高规了……就算不是最高规本身，也必定与它联系颇深。
大轩惊了：“那这任务难度未免太……”
司危笑笑：“我的错，我经常拿这种需要跟boss贴脸的任务。”谢居安一个新人，要不是他，拿的任务本不至于那么困难。
经司危提醒，谢居安思绪骤然开朗：“既然迟早要进考场，那不如趁早……”
“我靠，你疯了！”
老郑话一出口，就被司危瞥了一眼。他下意识一缩脖子：“咳，不是，这样也太危险了，不是三天后才会开启入口，你们这样做……”
“为什么一定要遵守规则？”谢居安道。
大轩一愣。
“就是。”萧萧颇为意外并欣赏地看了谢居安一眼：“想在异域里面体面地活，就一定要懂变通。”
谢书明也认同道：“每个世界都绕着最高规转，它的意志决定了世界的剧情和规则——你想想，绝大多数boss最想要的是什么？是你的命！那么考试也好，清单任务也好，为什么还要完全顺着它来呢？”
司危瞥了一眼被他们说得有些发愣的两个玩家，像是觉得有些好笑：“这地方想尽办法把玩家‘加工’好了和那群NPC一起送到考场去，你真要顺着它来？”
谢居安思路已经明晰：“我们要进考场，但不能顺着它……”至少不能真的被“加工”成NPC。
“这地方给玩家的心理暗示很重。我总有种自己要重来一次高考的错觉……”这时候没上过全日制高中倒是个很好的优势，谢书明有些羡慕地看了谢居安一眼：“但不要真的背带跑啊。”
“……也对。”老郑愣愣道。
大轩长出一口气：“在这地方呆久了，真有点觉着自己是个该听这鬼学校指示的学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井中塾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