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耽女孩的自我修养》林间一何度

11、第十话:不存在的桃花

　　每个女孩应该从小都有个公主梦，也曾经天真地相信有一天自己会变成公主。可谁能想到真正在现实中见到白雪公主，是以这样一种背叛者的身份。
　　事实是，吴童真的是心机王后的反面，踏实认真的傻小孩。正如她没想过乔熙菡的换角可能有大人操作的痕迹，她也没想过让吴爸找人疏通打点下关系就不用再忍气吞声。即使是恶毒王后，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准备了。
　　与准备心爱的白雪公主一样，吴童和妈妈一起揣摩情感，找英语班老师打磨台词和发音。
　　再排练的时候，排练老师一个劲地夸她聪明有天赋，学得快，演得像。说来多讽刺，她是被排练老师替换掉的，却以恶毒王后的身份赢得一场谬赞；她是违心的，却把这个角色演得惟妙惟肖如同本色出演。

　　圣诞节那天，学校礼堂。
　　吴童依旧是全组台词说得最顺溜的，发音最标准的，可是谁也不会去在意一个相貌平平，贴着“恶毒”标签的配角发音到底好不好，大家的目光都被漂亮的白雪公主和王子吸引了。
　　不过这情有可原。当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乔熙菡拖曳着大裙摆走过吴童时，吴童简直不能收回自己艳羡的目光。杨木羲就更不用说了，是全年级师生家长都熟知的钢琴王子，吴童甚至听见有家长赞叹了一句:“好一对金童玉女。”

　　表演开始，吴童发挥依旧十分稳定，掐着嗓子把台词用一种尖酸刻薄的语气挤出来，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这些表情语气到位得一丝不苟。
　　可吴童很难过。吴童努力告诫自己不去看台下同学家长的目光，她自顾自地沉浸在王后的仇恨中，排练老师说得对，她确实是一个有天赋的人，即使本心并不如此，还是能跟王后这样的角色产生很强的情绪共鸣。
　　当吴童穿着破破烂烂的袍子，佝偻着腰递给乔熙菡一个红得反光的塑料苹果时，她几乎感觉到自己在莫名的兴奋。美丽的白雪公主倒下了，她面目狰狞地发狂笑着:
　　"Ha! Ha! Snow White and then on from this world disappear."
　　喊出这一句台词的那一刻，她其实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痛快。感觉自己浮夸的演技之下好像是真心实意的。

　　好在这种让人精分的角色她再没演过，她也再没经历过被换角色的事情。
　　带着这样一种独特的“天赋”，初中里她当了文艺委员，排的也大多是让人笑成一片一团和气的喜剧，滑稽幽默代替了憎恶分明，初中生也比较成熟了，多人争抢一个角色的事情也没再发生了。

　　思绪慢慢被拉回现实，赵颂文已经转身走了，她还愣在原地。
　　所谓嫉妒，或者说羡慕，其实不过是看到有人比自己付出得少，得到的多。就像当年的吴童之于乔熙菡，现在的赵颂文之于许轩逸。
　　赵颂文也并不是非得到那个角色不可，让他把人演得再荒唐落魄一点他还不情不愿，他只是看不惯许轩逸仿佛一张帅脸开了全场VIP的待遇罢了。
　　于是在被替换角色之后眼睁睁看着这个角色被注入灵魂，成为炙手可热的视线焦点，而并没有沦为“疯癫”“傻冒”的笑柄，赵颂文是惊讶的，惊讶之余还有羡慕。
　　谁说小官没马骑，三十年河东转河西，他赵颂文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吴童暗自腹诽了一会:还好赵颂文没被替换成演白雪公主的后妈，不然他能本色出演。
　　吴童脑补了一下那荒诞不经的场面，咧了咧嘴，心情好了不少。

　　临到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吴童熬过了困劲，趴在桌子上开始提前写今晚的作业。
　　往年的诗会连带表演加评选，非得搞到晚上九点之后。她要是还想第二天收作业时留个全尸，就最好赶紧把作业的重压减一减。
　　“吱——”身边李木子的座位突然被拉开了，她正在凝神对付一道七选五。她百忙之中疑惑地抬眼一看，果然不是“踩铃女生”李木子，那位爷哪天要是早到班头儿都能破天荒笑一笑。是苏尚祺，她也摆了本作业在写，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腼腆一笑:“一起一起啊。”
　　好吧，虽然扎堆儿写作业这事经常发生，还因为能随时对答案好处多多，但吴童总觉得苏尚祺有点紧张兮兮的，就好像是——动机不太纯良的心虚。

　　果然，第二篇七选五才开了个头，苏尚祺就“无意之间”“随口一问”地开口了:“哎，我正想打听打听呢，一班那个天天来找你的男生，是不是就是杨木羲啊。”
　　吴童:“……”你都知道他是一班的了还不知道他叫啥，这合理吗姑娘
　　苏尚祺又自顾自地道:“他是真的厉害，开学考试年级第二耶，长得还那么好看。”像是生怕被吴童打断，她又忙不迭地补充:“不是像许轩逸那样妖冶的好看，是真的作为一个男生的那种，阳刚，俊朗的好看。”
　　许轩逸你快来听听，你就要被开除男生的行列了。
　　吴童耐着性子听苏尚祺发表完了对杨木羲的诸多赞美，苏尚祺话锋突然一转，贼兮兮地撞了吴童一下，差点让吴童把一个“G”给哆嗦出去:“那，他每天都来等你，你们是不是……”苏尚祺抛了个媚眼，露出一个“你懂的”的含笑不语。

　　又。来。了。吴童扶额:抓早恋的又来了。
　　吴童就很后悔当年为什么没和杨木羲领个证——清清白白关系证明。
　　不知道是有这么一朵水性“杨”花在面前挡着，还是吴童自己容貌限制，她一直没走过什么桃花运。
　　从初中开始，就屡次被误会的简直要心累了。关系太浅的不解释，杨木羲还能用来挡桃花；关系好的不用解释，因为观察下来就知道，他俩是真的是:长兄如父、家有犬女式相处方式。

　　吴童笔尖停在一个将满不满的“G”上，心说这真是，答案就在咫尺处。“呃不是……我俩就邻居，朋友，哈哈。”
　　“哦……”苏尚祺停顿下来，表情渐渐严肃，若有所思。下一秒，又语出惊人:“所以他现在还单身不是”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这么早熟的吗
　　吴童有一种被雷劈麻木了的感觉。
　　她想说你别看我，看字儿。
　　但是她不能说。
　　她憋屈地抓肝挠心的，最后还是站在自己良心和杨木羲利益的立场上，掂量了一下:“呃……他有喜欢的人了。”
　　这也不算假话不是吗

　　苏尚祺看起来超级失望，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丝毫不减。她嘻嘻哈哈将话题扯到了别的上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