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王爷他非要娶我》戴加宁

5、第 5 章

　　借着外面明亮的月光，秦筝看清她的面容后，有些意外：“余音姑娘？”

　　不怪她惊讶，确实是她没想到的人。

　　芸娘为了给她的登台造势，找了楼里最红的余音和琬素来帮她造势，可她已生防备心，又因为发现自己被骗进了烟花之地后一直在闹，芸娘对她看管得紧，每次去与余音和琬素合练时，都会有一个或两个大汉守在门口，因此，哪怕余音和琬素向她释出善意，她也没有回应，两三次下来，那两人便也放弃了。

　　余音来找我做什么？秦筝一时想不到她的来意。

　　余音看了眼她的脚，干笑道：“没、没想到袅袅你力气挺大。”

　　“叫我秦筝吧。”她走进去，把桌上只剩小指长的蜡烛点着，与余音隔着一张缺了一角的木桌说话：“你来找我是？”

　　余音越过她走到门口，看了眼外面，确认没人后将门关上，从怀里拿出个碧绿的瓶子递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治疗外伤的金疮药，赶紧敷上吧。”

　　“呃……”秦筝拿出庸王给她的瓶子：“谢谢余音的姑娘的好意，我有了。”

　　她跟余音并不熟，不知她为什么会冒着被老鸨发现的危险来给自己送药。所谓无事献殷勤，她顿时心生戒备，不着痕迹地将钟灵挡在了身后。

　　余音没注意到秦筝的小动作。她看了眼她的瓶子，塞给她道：“那也收下吧，你上次的伤都还没好全，这么点肯定不够用，而且你这性子……”

　　“无功不受禄。”秦筝塞回给她，可以说是不给人面子了。

　　余音却不生气。她看着手里的小瓶子，想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她拉过秦筝的手，把药瓶塞进她手里，和善地笑道：“收下吧，当是谢礼。”

　　“谢礼？”秦筝不解。

　　余音看向她身后的钟灵：“谢谢你救了她。”

　　秦筝看了眼钟灵，心有疑惑：“小灵儿？”

　　“是啊。”余音走过去，抬手想摸摸钟灵的头。

　　钟灵躲在秦筝身后探头，嫩生生的声音道：“秦筝姐姐，小灵儿跟她不熟的。”

　　秦筝反手拍了拍她的头安抚，看向余音的眼中疑惑更甚。

　　余音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之中带着些悲伤：“她娘是倾城，我的姐姐。”

　　秦筝听过倾城，曾经是百花楼的头牌，不只外貌出众，力压百花楼群芳，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当年许多王孙公子为了能与倾城姑娘春风一度，不惜倾家荡产，更有甚者大打出手。只可惜红颜薄命，才过二十五便病亡了，以致于五年过去了，仍时常有人提起她。

　　没想到钟灵竟然是倾城的女儿，而余音竟然是倾城的妹妹。

　　秦筝想到这有些生气：“你既然是她的姨母，为何不救她出去？你知不知道那个坏女人想让她去……去……”

　　她实在说不出“接客”这两个字：“她才十二岁！”

　　在她的那个时代，十二岁的孩子初中还没毕业，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也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年纪，可芸娘竟是要让钟灵去陪客。

　　那个恩客恰巧她知道，是个脑满肥肠的老男人，喜欢凌虐女子，尤其是身体都还没完全长成的少女。他身上已经背了好几条人命，只不过苦无证据，且他背后的靠山来头不小，所以如今还能时时来百花楼逍遥快活。

　　秦筝听到这人的名字就犯恶心，没想到他居然看上了钟灵。钟灵亦知道这人，吓得大哭，边挣扎着要逃，边一声声地喊着“秦筝姐姐，救我！”

　　秦筝当时正在给一桌客人送上新鲜的水果，隐约听见钟灵的哭声，水果连盘子一丢，赶紧去救人，最后钟灵是被她救下来了，甚至还很解气地把那个老男人打了一顿，可她自己也为此挨了一顿鞭子。

　　她觉得还是挺值的，毕竟她从知道这老男人后就一直想揍他。但她因此明白到，芸娘为了钱是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的，所以她必须把钟灵送出百花楼，也是因此，芸娘以此做筹码，拿着钟灵的卖身契逼迫她做了一件又一件她不喜欢的事，甚至还为此登台献艺。

　　思及此，秦筝怒道：“小灵儿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她自由了，你跟我说你是她的姨母？你不配做她的亲人！”

　　“我……我也是前些时日才知道。”余音流着泪想解释：“我找了她三年，我……”

　　秦筝打断了她：“我怪你做什么呢，你们也是受害者罢了。”

　　她看着自己破败的屋子，简陋得只有一张旧床，一床打了补丁的被褥，一张缺了半截腿的桌子和只剩半扇门的柜子，连个凳子都没有。余音她们虽是楼里的红人儿，可照老鸨那个见钱眼开的性子，想必余音她们也不比自己好到多少。

　　秦筝握拳道：“我一定会报仇的，打死那个坏女人！”

　　她想：这一定就是我穿越到这里的任务。

　　余音听得瞪大了眼睛，然后捂住了秦筝的嘴，还慌张地看了眼外面。

　　秦筝也瞪大了眼，不过她是吓的，以为余音要对她做什么，第一反应是推了推身后的钟灵，示意她赶紧跑。

　　她如今警惕心倒是很强了。

　　余音没一会儿就放开了她，语重心长道:“方才那样的话，秦筝姑娘可别再讲了，这楼里耳目众多，要是被妈妈知道了，你又得挨一顿打。”

　　秦筝浑不在意：“打就打，我挨过的打还少吗？”

　　她来这两个月，挨过的打，比她之前二十二年受过的欺负加起来都多，原本一个乐观豁达的青春少女，如今已有黑化的趋势。

　　余音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道：“我不能久待，不然被妈妈知道了，我们两个都得被罚。”

　　秦筝知道这楼里的姑娘们都受老鸨欺压，只不过余音她们不会像自己一般，经常被打骂，还要做奴才的活儿。老鸨还指望她们给自己赚钱呢。

　　可不挨打，惩罚的方子多的是，她赶紧推人：“那你快走。”

　　余音没防备被推着走了两步。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子，转身交给秦筝：“这是一些碎银子，我们都知道，你来楼里两个月，老鸨一分月钱都没给你，还克扣你的粮食。这点钱你藏好，以防需要用钱的时候没有。”

　　秦筝愣了一会儿。她当初因为肚子饿，一锭银子就把自己卖了，可眼前的这个布袋子装的，显然比一锭银子的分量要重。

　　她很想收下，手却往外推：“我不能收，你们赚得也不容易。”

　　余音又推回来：“收下吧，这些也不全是给你的。小灵儿的卖身契被你撕了，老鸨必定不会让她再待在这里，我听说你有法子出去，等找到机会了，到外头给她租个小房子，置办点衣物吃食，剩下的，才是给你的谢礼，只是，望你莫要嫌少。”

　　等你恢复自由之身的时候，这房子叶是你落脚的地方。这句话余音没说。这百花楼进来过很多人，可没有一个像秦筝这般能闹的，也没有一个像秦筝这般，在被打过无次数后仍不屈服，她的乖顺听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少受一点苦而伪装出来的，她相信秦筝一定能从这楼里出去。

　　秦筝不知她心中所想，想着钟灵如今自由了，哪怕芸娘不赶她走，自己也肯定不放心让钟灵再在这里待下去。这出去了就得有住的地方，还得准备吃的和穿的，确实需要银子。

　　如此，想着余音既然是钟灵的姨母，便不再推辞：“那先谢谢余音姑娘。请姑娘放心，我一定会把钟灵安排好的。”

　　余音点头，告辞离开。她打开门，走出房间外，又回头道：“你一定能出去的。”

　　她相信秦筝一定能出去，琬素她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秦筝笑得很好看：“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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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音悄摸摸地来，又悄摸摸地走了。

　　秦筝趴到床上让钟灵给自己上药。

　　钟灵看着她背后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以及那些长好了却还有痕迹的旧伤，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都是我害了阿筝姐姐。”

　　泪珠砸在秦筝的伤口上，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就叫出了声。她咬住唇往里面挪了点，又侧了点身子，躲开泪珠掉落的范围，板起脸吓唬钟灵：“怎么又哭了呢？姐姐可不喜欢爱哭鼻子的小孩。”

　　钟灵哭声顿停，使劲把眼泪憋回去：“小灵儿不哭了，阿筝姐姐不要不喜欢小灵儿。”

　　“骗你的。”秦筝笑着刮了下她的小翘鼻：“小灵儿长得这般好看，又这么乖巧，阿筝姐姐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声音温柔，脸上带笑，一双明眸婉转灵动，使得整张脸都鲜活起来，如同春光照耀，明媚温暖，看得人身心都舒畅起来。

　　钟灵被她笑得愣住，眨了眨眼，也跟着笑：“小灵儿给姐姐上药。”

　　秦筝还是不太放心：“先说好，不许再哭哦，你泪水掉我伤口上，好痛的。”

　　钟灵抽泣着“嗯”了一声，忍住哭声道歉：“对不起。”

　　秦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重新趴好等上药。

　　小孩儿知道她怕痛，动作非常地小心翼翼。

　　秦筝心里觉得有些安慰，在脑海里把“拿到小灵儿的卖身契并将之撕毁”这个小目标划掉，又重新定下一个“想办法出百花楼，给小灵儿租个小房子”的目标。然后开始畅想要租一个什么样的小屋子。

　　最好是一个单独的小屋子，租金不要太贵，但如果有院子的话，那贵一点也没有关系，可以在院子里种一些话，养一只小动物。小孩子都喜欢小动物，猫，兔子，小狗什么的，这样，小灵儿有了新的小伙伴，就不会经常想起在百花楼的事了。

　　她希望小灵儿快快乐乐的，最好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想起百花楼里的这一段时光。

　　不过，若是能买下来，那就最好了。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但感觉人类有钱后做的第一件事通常都会是买或者做一栋自己的房子，她也不能例外。

　　或许是因为，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有了家吧。秦筝这般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钟灵给她上完药后，看见睡着的秦筝，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然后自己爬到里面掀开一角钻了进去，蜷在秦筝旁边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