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夜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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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我和Toni又和好啦。”
加迪尔在和克洛泽一起做颠球训练时很幸福地告诉他。
“我看出来了。”
克洛泽忍着笑，尽量假装很从容平淡地回答他。
整个国家队都看出来，但老实说，没几个人很高兴。
他们忽然意识到，克罗斯这个平时不太闹脾气的人总是和加迪尔耍小性似的，也许大概很可能非常可能一定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别样的关注罢了。
毕竟加迪尔是个真的很善良贴心的人，谁不开心了，谁不舒服了，谁需要帮助了，他就会下意识地投注更多的关注……比如说他对格策和罗伊斯常年更多的关心，无外乎就是因为这两人容易发疯乱玩瞎折腾把自己搞出问题来。
焯，托尼·克罗斯，看你浓眉大眼宽宽脸的样子，竟然心眼这么多！
众人面上嘻嘻哈哈地嘲笑他俩三天两头闹矛盾、又三天两头和好，心里其实都大大地抨击一些绿茶男孩行为并花样百出地试图模仿起来，一时间加迪尔面前的神经病傻子大大增加，他的心理压力也跟着直线上升。但是克罗斯对此无知无觉，又或许是他能感觉到，但并不理解也并不在意。
他只在意加迪尔，心里像是被泡进了蜂蜜榛子糖浆里。
比赛的日子很快到来，这一次格策又在首发竞争中输给了克罗斯，只能坐在场下眼睁睁看着加迪尔和对方在场上亲密配合，进球后漫长又幸福地拥抱，带着汗水，笑容灿烂地勾着肩膀向球迷们挥手。
格策把运动服的领子立起来，把自己的脸埋进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不舒服到了一种让太阳穴中有血管在鼓动的程度，头脑一阵阵发胀，但是他只能默不作声地露出眼睛来看着。他甚至没有资格在场上奔跑战斗，他没有任何感到不舒服的权利。
不过幸福的时光对于克罗斯来说显然有点过于短暂了，再一起度过一晚他就得和加迪尔再一次分道扬镳，下一次再见最快也要两三个月。而且就这么个晚上，他们还要花大把的时间在和队友与教练们一起庆祝上……加迪尔感到很开心，甚至连被诺伊尔举来举去时都第一次没有紧张，而是露出了笑容，可克罗斯在开心中却总有无所排解的焦躁涌动在心脏里，不断让他感到不舒服。
以至于等到大家终于散场，各回各的宿舍里去时，加迪尔才刚和罗伊斯摆摆手又亲了亲脸颊，就被克罗斯给拉进了门里，然后抵在了墙上漫长地拥抱着。
加迪尔已经学会了不再先着急询问他怎么了，而是淡定地接受一些对方忽如其来的闷闷不乐与紧紧拥抱。于是他只是耐心地靠着墙，伸出手来也抱住克罗斯，揉两下头发，亲昵地吻了吻对方的耳朵。
克罗斯的耳朵动了动，刹时就红了。他抬起头来像是很不意思、但又克制不住欢喜地望着加迪尔，然后轻轻地凑近，慢慢地靠近嘴唇，最后一秒却还是迟疑着挪开了，落到了柔软的脸颊上。
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吻，他的脸就完全涨红了，呼吸屏得死死的，身体也绷起来，只是幸好在昏暗的屋内还不明显。
“对不起……我可能，可能只是有点累了。”他轻声对加迪尔说，像是在苍白地解释自己反常的举动，接着就松开了手。小漂亮温柔地安抚，说两句没关系，感觉自己真是大大的计划通：
瞧，他现在多会哄Toni开心啊！
到了睡觉的时候，两人也是继续冷落了另一张床。一起手拉手做完晚祷后，克罗斯紧张地侧着身子一动也不动，手也不松开，加迪尔微妙地会意了这好像是该产生一个晚安吻的时刻。
“我想要晚安吻，Toni。”他温柔地轻声说。
克罗斯立刻松了口气，有点生涩但十分主动地把头靠过来，轻轻抚摸着加迪尔的脸庞，温柔地亲吻他的嘴唇。两人的金发搅和在一起，加迪尔感到了克罗斯的头发更硬一些，扫得他的额头有点痒痒的；而克罗斯则完全迷失在了甜蜜的亲吻中，直到他骤然紧张起来，意识到这个过于漫长的亲吻已经该结束了。
他努力平复自己过于滚烫的呼吸与体内沸腾的血液，不忍心让夜晚就这么过去，却也不忍心让加迪尔没法睡觉。
“晚，晚安，加迪尔。”
“晚安，Toni。”小漂亮的嘴角还带着点亮晶晶的水痕，被好看的手指一下抹掉了。他轻柔地回答，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但是他今晚没能睡个整觉——加迪尔最近的睡眠一直不算是非常稳当，在半夜的时候，手机屏幕的亮光和细微的震动都足够唤醒他了。他乖巧又安静地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伸出手来看了一下屏幕，竟然是格策在给他发短信，但是一边发一边撤回，第一条已经被撤回了，第二条是“因为太想你了”，第三条是“好难过”，第四条是“我讨厌Toni了”，第五条是“但我没资格……”
第三条被撤回了，第四条也是，第二条和第五条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连成一个并不连贯但很委屈的句子：“因为太想你了，但我没资格……”
它们也在屏幕上先后消失了。
手机安静了下来，加迪尔却彻底睡不着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多，就算格策回去后和室友大闹天宫玩游戏，现在也不该还没睡，更不该垂头丧气地发了这些没头没尾的话。
小漂亮咬紧嘴唇握紧手机，下意识地就想要回消息，却不知道该回什么。
因为加迪尔转身的动作而被拉出了空当的被子中灌入了一些冷空气，克罗斯在半梦半醒间把人又拽回怀里，安安稳稳地抱在身前，脑袋埋进加迪尔的脖子里，呓语了两声。尽管加迪尔一点也动不了了，他却产生了一种现在就下床去敲敲格策的房门把他叫出来看看到底怎么了的冲动，但他没有发神经。
到底是怎么了呢？
“因为太想你了……”但是加迪尔明明感觉他和格策最近的交往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好难过”是在难过什么呢？
“我讨厌Toni了”又是为什么呢？因为克罗斯和他在国家队内位置有点重合吗？但是格策并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还有最后的“但我没资格……”。
他正发呆，屏幕却又亮了起来，还是格策的消息，不过语气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对不起！我刚刚好像是手机不小心压到了，发了好多乱码给你，起来上厕所才发现，我已经撤回了（哭emoji），早上看到不要太奇怪哦。”
加迪尔对格策从来没有陌生感，直到这一两年。对方像是进入了迟来的青春期或是什么似的，总是显得不愿意交流，这在所有人里是最奇怪的一个——要知道，就连已经算是很不外向的克罗斯都会有忍不住在加迪尔面前大哭倾诉心情的时候呢，格策和心事重重这个词放在一起，让加迪尔感觉自己和对方那么多年的竹马白做了一样。
最熟悉中的陌生是最陌生。
加迪尔对格策骤然产生了一种牵肠挂肚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他笃定对方现在一定是还没睡着。他甚至没法把问题拖到第二天去，他现在就想和格策聊聊。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拉下克罗斯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再慢慢地拖着他脑袋放到枕头上，这才轻轻下了床。好在对方今天好像是真的累了，毕竟比赛和赛后庆祝的消耗太大。虽然翻了个身，但是加迪尔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后，他就又无知无觉地睡着了，金色睫毛垂着的样子像安宁的天使。
哎，还说我想天使，明明大家都很像嘛。加迪尔走神一下，就拿上外套和手机蹑手蹑脚地出门了，站在门外时才敢发出声音套上。
但他还是低估了正常人类对温度的感知度。克罗斯在他走时确实是没醒的，但是半睡半醒间，刚刚还很温暖的床铺现在热气迅速流失掉了，床铺空了一大半，他一伸手没有摸到加迪尔，顿时在睡梦中也棉质睡衣裹着他身上，金发散乱，这本该是副加迪尔看了会笑着亲亲的呆呆可爱样；但他的神情却从迷茫开始，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克罗斯抿着嘴打开灯，发现加迪尔把手机也拿出去了。
而另一边的加迪尔却已经效率高到和格策一前一后上天台去了。他出门就站在走廊里给格策发了一个“我还没睡，马里奥。我可以去找你吗？”
然后两分钟后他就在格策的房门前见到了对方惊慌失措开门的脸蛋。
“我们……”
“你……”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愣住了。加迪尔忍不住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然而格策却下意识地退后又生生止住，让小漂亮的心顿时往下沉了一点。
“你，你都看到了吗？对不起，加迪尔，我真的只是不小心按到什么了，发错了，啊，是这样，我本来想发给杰西卡的——”
“我以为你们已经分手了？”加迪尔忍不住脱口而出。
“……呃，我刚找了一个，叫，叫莱娜，嗯，叫莱娜。”
“马里奥。”加迪尔轻声叫停了他：“我真的，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换个地方……”
他低下头来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说说话了。”
于是两个人坐着电梯去了顶楼，拿下墙上挂着的钥匙打开了前往天台的楼梯门。这一会儿倒是换成格策慌里慌张了——加迪尔从来都不是个叛逆的小孩，现在大半夜披着外套拉着他往酒店天台爬，格策认识他十几年了都没见过这种行为。
“加迪尔，外面冷，别——”他后悔地出声提醒，然而小漂亮一转脸的模样让他瞬间成哑巴了：清冷的月光和夜风下，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冰蓝色的瞳孔下坠落。
“求你了，马里奥，求你——”他带着哭腔说。
加迪尔从来都不是爱哭的人，格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他哭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那天他俩一起去看青训营的时候……又是夜晚，又是静悄悄的地方两人一起，他却总是在惹得加迪尔掉眼泪。
懊恼让格策的眉头皱成一团。两人到底是在天台山找了个吧台旁的椅子拉开坐下，格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解释自己的短信，他不知道加迪尔到底看到了多少，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手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可是凝视着加迪尔的脸庞和他身上裹着的属于克罗斯的宽大20号外套时，他却忽然感觉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加迪尔，加迪尔，我要被你折磨死了……”格策感觉自己也想哭，但是却一滴泪都掉不下来，充斥他眼眶的不是水雾，而是到了极致的酸涩、委屈和发狂。他控制不住自己向前倾着身体，控制不住把手放在加迪尔的脸颊旁摩挲，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妒火熊熊燃烧，控制不住撕毁自己给自己划定的界限，直直地跳入毁灭的地狱。
“你又喜欢我，又不能只喜欢我一个……”格策难受极了地说，手上恨不得用力捏住加迪尔的脖颈，但是又生怕多用哪怕一分力气，伤害到对方漂亮娇嫩的肌肤。
加迪尔是真的会困惑，但他不想表达这种困惑来伤害格策。所以他选择抬起手包裹住格策抚摸他的手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睛问：
“就是，为了这个不开心吗？”
格策怔了一下，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我以前太烦人了，我已经在改了，以后不会这样了。这次我真的是半夜消息发错了，头脑不清醒的傻话，我……”
可是在加迪尔温柔关切的专注注视中，他的所有谎言再一次消失在了空气里，只剩下狂热呼喊着的心脏，仿佛在命令他立刻一吐真心，不然就立刻停毙在他的胸腔里。
“我要死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是神经病，变态，疯子，我……”
他不自知地浑身颤抖着，凝视着加迪尔的眼睛，像是在为自己的言语而害怕：
“我喜欢你，加迪尔。”
“我也喜欢你啊。”小漂亮没有任何迟疑。
“……不是的，我，我是……”格策开始哭了，他太痛苦了，浑身发抖，倒在吧台上，哭得声嘶力竭，莫大的崩溃忽然笼罩着他，让他没法排解的压力和坚持和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成为了笑话。
“也许，也许我是，同，同性恋……”
“那也没关系的，马里奥。”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他哭着揪住加迪尔，把他抵在吧台边上质问：“如果我想，呜，想睡的是你呢？如果我们俩现在被别人看见了……”
“那就睡我，那就不要让别人看见。”加迪尔也哭着说：“我宁愿这样，也不想再看着你这么难过了。”
“不准这么说你自己！”格策却仿佛受到了更深的一击，光是想象加迪尔受到任何一点点的玷污和伤害，他都觉得无法忍受，比被凌迟还无法忍受，尤其幻想中的这个施害者还是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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