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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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瑞文集团办公大楼，二十七层。送水工将水桶扛到前台时，容貌姣好的女职员正漫不经心地用刀磨着指甲，听见他的脚步声也只是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放那儿吧！”
“咚”的一声放下水桶，送水工哑声道：“麻烦您签个字。”
女职员不耐烦地啧了声，随手就要从抽屉里拿笔，临了却发现原本放在那儿的签字笔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她下意识地起身开了身后的总裁办公室大门，从里面随手取过一支笔草草署上自己的名字，用一种近乎训斥的语气道：“行了吧？”
送水工默默地收好登记表，转身融入大楼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三分钟后，他出现在了一层大门外，一头一脸的冷汗。
……太沉了。又或者，是自己的身体比之前更虚弱了。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头脑愈发昏昏沉沉，也许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晕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想都没想便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只药瓶，就要对着嘴倒进去——
“你这些药都是从哪儿来的？”
他先是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前面的司机在说话。抬起头仔细看向车头上方悬挂的后视镜，原本苍白晦暗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个色度：“……怎么是你？”
后视镜里，白崇简掩藏在鸭舌帽下的脸明明灭灭，看不真切——李清麟知道，这不是因为光线问题，而是自己身体状况恶化导致的视力减退。此时，白崇简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脸上，平平板板道：“李清麟，记得你承诺过我什么吗？你说过，不会再杀人了。”
“我没杀人。”李清麟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轻轻道。
“那你刚才进瑞文集团的写字楼，想做什么？”
“与你无关。”李清麟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停车，我要下车。”
“这事确实与我无关，但与她有关。”
淡淡的一句，成功地制止了他出手偷袭的冲动。李清麟反问：“她？”
“收起你的匕首，我不会带你投案。”白崇简稍微踩了点油门：“李清麟，不管你相信与否，这次我是真心来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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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笙秋在房间里等得有些心焦，开始来来回回地背着手乱逛。半分钟后她忽然停住脚步，问梅林：“你真确定他会出现在那里？”
“当然。”梅林风轻云淡地吸了口酸奶，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他一联系白警官，我就顺路定位他了——这并不难。”
季笙秋怀疑地嘟囔着：“可李清麟也不是白痴，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梅林淡淡道：“或许，他是相信白警官不会再去找他吧？”
话音未落，开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随着门被推开，两个男人从外面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而季笙秋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后面那个佝偻着身体、时不时轻咳的男子身上——
如果不是那张脸没怎么变，她几乎已经认不出他来了。
不过数日不见，李清麟又瘦了整整一圈，原本只是略显苍白的脸色如今已成了灰败的惨白，原本挺直如胡杨的腰板也颓唐地弯了下去，走起路来似乎都有些脚步虚浮。季笙秋刚要开口，白崇简就先替她解了谜：“他服用了‘夜鹰’，需要休息。”
“……”季笙秋忽然很想骂人，甚至揍人。她二话不说快步走到李清麟面前，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气道：“这么能作，是想找死么？”
李清麟试图挣开她的桎梏，然而终以失败告终。他喘息了一阵，才很勉强地开了口：“那封信，看到了吧。”
“哪封信？噢，就是坦白你杀我全家的那封啊。”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随意，随意到了漫不经心的程度，以至于李清麟震惊地侧过头去，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看见了一只怪物。季笙秋摸了摸鼻子，居然笑了一下：“干嘛，很奇怪吗？你这眼神儿怪吓人的。”
难道这反应……还不够奇怪么？
这回，白崇简看向她的眼神也震惊了起来，室内一时间一片死寂。季笙秋又摸了摸鼻尖：“如果我没猜错，李清麟，你失忆过吧？”
“……是。”
“2514年下半年的记忆？”
李清麟只得点头。季笙秋微微一笑：“好巧，我也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小梅，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东西了？”
梅林扶了扶眼镜：“不错。你们曾在2514年秋天出现在同一家医院里，先后做了心理测试及脑部测试——李先生，这件事我告诉过你，你应当知道。”
李清麟垂眸，一言不发。
“这段时间里，我断断续续回忆起了一些东西，虽然关键情节始终记不起来，但总体上差不了太多。”季笙秋娓娓道来：“无论是哪段回忆，里面都没有出现过你的身影。所以，我无法确定你是否确实杀了我的亲人——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我暂且认定，我家的事与你无关。”
“可是……”
李清麟刚想反驳，却被她断然截口：“你想说你记得，对吗？可是既然十九年前你就见过我，为什么在看守所里，你却把我当成了陌生人？可若你真的曾当着我的面亲手杀害了我的家人，哪怕后来‘失忆’了，也不会对我的脸一点印象都没有吧？要知道，我这张脸和小时候相比变化真的很小——这一点，所有人都公认。”
“李清麟，你再仔细想一想，究竟是什么时候重新想起来那段‘杀人回忆’的，是不是在最近一次越狱之后？这段回忆又是否完整？”
这次，李清麟沉默了很久，室内空气一度凝滞到了极点。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他才缓缓重新开口：“是。我只能回忆起一些模糊的片段，但……”
“所以，你是被人催眠了，懂吗？”
李清麟猛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反问道：“催眠？”
“不错。”季笙秋老神在在道：“具体原理能说上三天三夜，就不废话了。总而言之，你所以为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至少，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真相。
“可若这就是真相呢？”
李清麟很缓慢地吐出几个字来。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伤疤一一撕裂一般，他惨白如纸的脸上泛起凄怆决绝的神情，水墨似的灰眸之中似有火光跃动，混杂着奇异的炽热与冰凉。
季笙秋定定地望着他，明明此时两个人近在咫尺，却又如隔山海。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如果，我是说如果——确实是你动的手，我会先杀了你，然后自裁。”
此言一出，就连梅林都惊呆了。后者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捧着酸奶好奇地看向这边。
“你……”
“想问我为什么要自裁对么？”季笙秋难得温柔地笑了笑：“你不是说了，按照你记忆里的情形，当时你动手是因为想救我。既然如此，我本就欠你一条命，如果你死了，作为报答，我自然也只能再把这条烂命还给你。更何况，我是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的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去死。”
“哐！”
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崇简毫无预兆地摔门而出。大概半分钟之后，季笙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生气了？”
“是的，迟钝如我也看出来了。”梅林破天荒地叹了口气，掀开酸奶盖舔了舔，这才意犹未尽地扔掉了酸奶盒：“老实说，您刚才那番话真的特别肉麻，腻歪。”
她停顿了下，然后蹦出石破天惊的一句来：“这样下去，你俩不结婚很难收场。”
季笙秋尴尬地松了手。或许是被白崇简和梅林先后的“反应”和评价给刺激到了，李清麟惨白的脸竟泛起了些许殷红血色，像是发了烧——于是，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探。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交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