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觉醒（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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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秋：
见字如晤。请原谅我用这么亲昵的方式称呼你，因为这将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的名字。
唐突写下这封信，是因为有件事必须向你坦白。其实，你我初次相遇并非在今年六月，而是远在十九年前。那时我刚杀过人，清醒之后却被那场大火最后的景象吓破了胆，精神崩溃，被一群身份不明之人所救……很可笑吧？手下十一条人命的刽子手，骨子里其实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后来，那些人带着我走遍整座城市，那段时间我又杀了几个人：理由非常荒唐，他们说，这是在锻炼我的意志。更荒唐的是，我答应了他们——因为，他们让我杀的人，都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他们是我的仇人，他们该死。我一直用这种理由说服自己，直到有一天遇见了你们——你和你的父母。
我不知道你父亲得罪了谁，你们的事本也与我无关。所以即便他们纵火烧了你家、还要杀你的父母，我都只是冷眼旁观。然而，当看到你拼命扑上来要与那群人同归于尽之时，我却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自己。
那时我确实想救你，条件却是，必须亲手杀了你的父母。这是我第一次手刃无辜之人，可我还是做了……
所以明白了吗？我是你的仇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那都不能成为我杀害你至亲之人的理由。我记得很清楚，你曾说过，要找出当年害你家破人亡的凶手，对么？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再那么麻烦了……杀孽深重如我，自有国法替你报仇雪恨。
言尽于此，请你多多保重，好好的活下去——我知道，你得过重度抑郁，也曾自杀未遂，可只有活下去才能亲眼见证仇人的覆灭，不是么？
留在白科长身边吧。他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会照顾好你的。
对不起。
……
自从看完那封信，季笙秋独自一人坐在卧室里发了足足半小时的呆。她发了半小时的呆，白崇简就陪着她站了半个小时——然而，始终面无表情。
“……嗯？你怎么在这儿？”推开门的一瞬间，季笙秋被石头般沉默矗立着的男人吓了一跳。白崇简很认真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定没看见半点泪痕，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你……可还好？”
“什么事？莫名其妙的。”季笙秋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哈，越过他直奔客厅。那里，梅林正对着电脑屏幕吃薯片，听见她的脚步声便头也不抬道：“还是没有回应。”
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应季笙秋的要求，梅林通过虚拟机至少给李清麟打了不下三十次电话——对于像她这样的懒人而言，能做到平均一分钟干一次正事，已经突破了极限。季笙秋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人体追踪芯片呢？还有信号吗？”
梅林摇了摇头。
她忽然也问了个同样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是不是很伤心？”
“有吗？”季笙秋摸了把自己的脸。梅林点头：“能看得出，但没必要。听白警官提起，李清麟曾给过你两份名单，记得吗？”
季笙秋猛地抬起头来。她忽然间就想起来了这件被她忘到九霄云外的“小事”：“名单怎么了？”
“我查过了，其中一份是李驰伦生前的交际圈名册，另一份则是2514年至今未破命案发生后各地的失踪人口清单。”梅林喝了口奶茶润润喉咙，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它们之间出现了两处奇特的重合。”
季笙秋的呼吸瞬间凝滞。
“第一份名单里文牧远是李驰伦的生意伙伴，曾对第二份名单里一个名为‘董招娣’的女孩进行过慈善捐助，资助其完成义务教育，此为第一处重合；第二份名单里神秘失踪的陈升，则是第一份名单里李驰伦麾下打手陈铭的独生子，此为第二处重合。”
陈升？
对于这个名字，季笙秋多少有些印象。十年前，这个年近二十岁的大二学生因为涉嫌谋杀同窗而被刑事立案侦查，但就在他被控制后的当天晚上，公安机关就对外宣称其畏罪越狱，并展开了为时近半个月的通缉；最后，警方在他校外的临时住处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经DNA比对，认定死者正是陈升，因此结案。
……既然已经被官方宣告死亡了，李清麟为何会把这个人也纳入名单之中？
难道他也怀疑陈升是假死？不，更重要的是——
“陈铭是谁？”
“恭喜你，这次终于抓住了重点。”梅林难得赞赏地瞄了她一眼，缓缓道：“陈铭，就是当年参与猥*亵李清麟的七人之一。十九年前，陈铭暴毙于自己家中，死状惨烈，凶手至今未能归案。”
季笙秋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后来，那些人带着我走遍整座城市，那段时间我又杀了几个人……他们让我杀的人，都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李清麟留下的那封信里，原本并未引起她多少兴趣的这句话瞬间浮现于脑海之中。
迄今为止，这些奇怪的巧合实在太多，多到了无法用常理解释、令人不得不怀疑的地步！李驰伦，文牧远，陈铭，陈升，未破的凶案，玫瑰女王，神秘组织——它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可这联系到底是什么？
谁是执棋之人，谁扭曲了他们的命运轨迹？
谁又在操纵着如今这荒谬绝伦的一切！
“李清麟，你现在一定也在寻找这个谜底，对吗？”
面向窗棂透进来的夕阳余晖，季笙秋喃喃自语着。遥远的天际之中，遮天蔽日的寒鸦席卷而来，直如黑云压城，孤城欲摧。
张冼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时值深夜。他回到卧室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平板电脑，然后非常自然地脱下外套、里衣走进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之中，泛着苍白蓝光的屏幕映出一张相当美丽且优雅的、女人的脸：
“穆森联系你了？……哦，拜托，每次见面你都在洗澡。”
“其一，这不是‘见面’，只是‘视频连线’；其二，我热爱洗澡这项运动——如果你不想看，可以立刻挂断。”
张冼的声音从浴室里模模糊糊传出来，听着不甚清晰。对于他的近乎无礼的“直言不讳”，女人倒是丝毫不以为忤，仍笑着道：“好啦，开个玩笑而已。说正事。”
“他找过我了，质问季笙秋的下落。”
“他现在不在你手里？”
过了一会儿，张冼才答：“被救走了。”
“救她的人，你知道是谁么？”
“我怎么会知道？”
“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等我问你了，你才肯纡尊降贵开金口。”女人叹了一声，耐着性子指出他的错误。张冼不耐烦道：“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不擅长与人合作。”
“我也不擅长与人合作，但若能通过合作达到目的，偶尔一试又如何？”女人莞尔，同时语气却透着三分惋惜：“他没留下来。”
“吱呀”一声，张冼用宽大的浴巾裹着修长瘦削的身子走了出来，毫不避讳地对着屏幕擦干头发：“他知道季笙秋被人救走这件事？”
“救人这件事本就是他安排的。”
“……”张冼沉默了几秒，才道：“我来处理。”
“好。”女人也不跟他客气：“必须提醒你他的重要性，适可而止。”
张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就要关闭电脑。女人忽然又抢了一句：“王斌的女儿你还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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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饭时间，梅林还在噼里啪啦敲她的电脑。在厨房里忙着洗碗的白崇简抹了把脸上的汗，平平板板道：“我们都吃完了。你也吃一点，保存体力。”
“知道了。”
梅林头也不回答了一句，继续敲键盘。过了不知几分钟，她忽然停了下来：“李清麟在2514年做过门萨测试，分数200。”
“有什么问题么？”白崇简不明就里。梅林答道：“他说，他没有做过智力测试。”
白崇简：“可能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说吧，他这个人其实还算谦虚。200的智商是不是很高？”
梅林：“200是满分。”
白崇简怔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似的反问：“李清麟的智商有这么高？我知道他过目不忘，但从以前的表现来看，和普通人差不太多。”
“这才是最不合常理的地方。”梅林扶了扶眼镜：“同年他还做了脑部CT扫描和神经元系列测试，结果显示，他的大脑开发利用程度为21%；然而，普通人类的大脑开发利用程度只在5%-10%之间。”
“你的意思是——”
“我的门萨分数是157，你觉得我如何？”梅林很认真地又加上四个字：“实话实说。”
“你像一台机器。”老实人白崇简从善如流。
“不错。”梅林僵硬地笑了一下，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智商越高，情感越少。绝对的智慧等同于绝对的理性，容不得情感存在。”
“你说李清麟比你智商还高了43分，可他……”
“他之所以只得了200分，是因为满分只有200分。”梅林歪了歪头，露出一点天真而困惑的神情：“大脑开发到人类极限的两倍，不可能只有200分，也不可能成为‘正常人’。”
白崇简听到这里，已然一个头三个大：“直说你的结论吧。”
“李清麟所展现出来的表象，是由于某种原因被以外力强行压制后的结果。”梅林平淡道：“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有人一直在用医学手段控制他、并且改造了他的大脑，把他变成了‘正常人’。”
白崇简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过了会儿，他问：“大脑开发到21%是什么概念？你能打个比方么？”
梅林又不说话了。她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很突兀地冒出一句：“隔壁屋子很静。”
隔壁？那不是季笙秋吗？
白崇简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动自觉地冲向了左边的卧室。果然，情理之外、预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觉醒（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