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替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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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重新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社会不公引发的恶性复仇事件。”李清麟的声音很轻，却也很清晰，监控室的刑警们刚好能顾听得一清二楚：“至于具体实施者，正是苗朵、苏锐、陈景三人。”
此言一出，无论是会客室还是监控室里，所有人都震惊了。“陈景？”沈重泽挑起半边眉毛——显然，他之前已经看过卷宗了：“这个人不是K市警署的法医么？据说事发后还曾参与过验尸，然后神秘失踪了……他有作案动机吗？”
李清麟微微一笑，对他的洞察力表示赞许：“陈景毕业于T大医学系，毕业当年曾以笔试、面试第一名的成绩入职A市警署，却在公示期因为政审不合格而被取消录用，同年回到老家K市做了一名法医。而他当初之所以政审不合格，正是此次绑架案第一位死者申芳的父亲、当年的信*访局长申景福所为。”
“……所以，”沈重泽微微眯起双眼：“你的意思是，陈景是因为怀才不遇而心生怨恨，从而‘父债女还’地盯上了申芳？”
“不，”李清麟道：“申景福还在世，他就是想报复，也报复不到申芳头上。据了解，当初陈景之所以能在政审存在问题的情况下进入K市警署，还是申芳在中间帮的忙。”
“哇哦。”沈重泽八卦地笑道：“有意思，这么说申芳和陈景之间有那种关系喽？不然，也不会帮一个跟自己爹不对付的人嘛。”
李清麟无视了他的问题，继续说道：“苗朵的动机，她自己已经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无需赘言。苏锐的情况有些特殊——确切的说，他和之前自爆身亡的教育局科员李文思差不多，都是受到了某个组织或某个人的洗脑，才参与进来的。”
“这么拐弯抹角累不累？不就是索多玛么，大家都知道啦。”沈重泽瘪了瘪嘴：“李文思的事情先放一边，苗朵那边也已经很明了了，可这个案子的过程是什么，陈景和苏锐又扮演什么角色，你能缕清么？”
“说来话长。”李清麟抬起手指，把烧得只剩下四分之一的烟在烟灰缸上磕了磕：“你还有几支？”
“……抽死你算了！”沈重泽肉疼地把整盒从古巴带来的名烟扔在他面前，恨恨道：“都给你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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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以前，尹东明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
“谁没事儿闲的蛋疼跟踪我干什么？”偶尔闲暇下来的时候，他也会犯嘀咕：“想偷还是想抢？我又穷得叮当三响没油水儿。”
这阶段，因为女儿升学不顺的事情，他和老婆王蕾已经吵了不下十次，再加上最近工作忙得要死，索性能住在公司就住在公司、图个耳根清净。
“老尹！你到底还着不着家，你女儿都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微信语音里，自家那泼妇婆娘破锣一样的嗓门震得他脑袋瓜子嗡嗡直响：“好啊，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不想管我们娘俩儿了？”
“你说什么呢！”尹东明自己也是个急性子，当时就破口大骂起来：“他妈的老子一个人在外面没白天没晚上地干活，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找小三？脑子有坑是吧？还想接着过不？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了算！”
狠话撂下了，他倒也不担心王蕾真跟他离婚——毕竟，他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家里那一大一小就指着他养活呐。
不过一想起女儿尹灿灿好几天没回家这件事，尹东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这丫头向来不听话成日喜欢到处浪，但连续几天不着家，着实罕见。
这么想着，他特地请了半天假，绕着尹灿灿平时喜欢逛的商场、KTV、酒吧、网吧……全都走了个遍，连个影子都没逮着，正有些气馁准备打道回府，却不料在回程的路上，正看见那兔崽子满脸茫然地站在路边——
直到他走到近前了，尹灿灿都没反应过来。气得尹东明抬手就一耳光扇过去了：“他妈的！老子给你拿去补课的钱你是不是又都败完了？啊？”
“……”换做以前，以尹灿灿那跟他一样驴的脾气，必然当街跟他互殴起来；然而今天的尹灿灿却像神游物外一样，愣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大耳刮子，半边小脸当时就肿了起来。
女儿这反常的表现，让向来粗枝大叶的尹东明也不由心里一怵。后悔地用粗糙的大手又帮她揉了揉：“没事儿吧？唉，怎么不躲呢丫头。”
再没出息，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还能塞回娘胎回炉重做不成？大不了，自己这个当爹的养她到嫁人，再把她嫁个好人家，下半辈子也就吃喝不愁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尹灿灿这不正常的表现并不是暂时的——回家三天之后，她竟还是老样子，仍旧两眼发直地一声不吭，仿佛丢了魂一样。
“患者前额叶被注射了某种不知名药物导致精神状态异常，目前看来情况不是很糟，但我们这里技术和条件实在有限，抱歉。”对于尹灿灿的症状，当地市立医院的医生如是道：“我们建议，您最好还是带着患者去首都大医院治疗，不要拖延，治疗越快好转的可能性越大。”
去首都大医院……那可是要真金白银的啊。
尹东明此时大脑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他不过就是个开车的司机，自己都不交社保，哪儿可能给孩子买商业保险？可没有保险的情况下，就靠学校给上的那种保险……哪儿够啊！
此时他已完全顾不上去报案了——报案有什么用？就算警察把害得女儿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抓了，女儿就能恢复吗？还不如赶快把女儿送到首都的医院为好。
首都不愧是首都——就诊当天，医生就给出了结论：“患者是被人为注射了精神类药物‘毒蕈碱’，剂量过大且送医不及时，现在如果要治……恐怕预后不好。”
给女儿办好住院手续，从医院晃晃悠悠出来的时候，尹东明已经彻底麻木了。那些专业医学术语他听不懂，也不想懂，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支付不起每天数百元的住院费、高昂的药费以及将来有可能的手术费用，女儿就完了！
搞钱，必须得搞钱。可是，以他这点儿本事，能去哪儿搞钱？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什么？”知道他的来意之时，公司经理钟野当场就乐出声来：“你跟我说，要我把‘库存’卖给你？行，你出多少钱？”
“三千。”尹东明道：“一口价，不能再多了。”
“哈啊？！”钟野被气笑了：“你说什么？三千，知不知道当初那可是花了60万才买来的高档货？你想敲诈勒索，还是直接动手抢啊？”
“废话！”尹东明冷冷道：“可你别忘了，当初汽车厂家要召回残次品，说是两倍原价赔你都没同意。别人不知道我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那是你跟厂家谈条件，他们按每辆1.5倍原价赔给你，车你留着照开不误，反正也不耽误你挣钱，里外里每台车你就能多挣30万，事后还让我们这些当司机的去伪造车架号骗过年检。结果呢？车管所和交警把我给逮了，你却翻脸不认人——”
他冷笑着，死死盯住对面那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经理，你这做人做的，可忒不厚道了！”
“呵呵，翻旧账？”钟野脸不红心不跳地反唇相讥：“尹东明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可是给了你一万块钱的补偿！你一个月才能挣多少，五千？两个月工资还不满意？怎么，现在是出去嫖出去赌没钱了，又来勒索我？”
“你他妈的……！”
眼见着面前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男人就要发火，钟野在叫人上来把他弄出去和认怂之间犹豫了几秒，当机立断地柔和了语气：“嗳，要是因为嫖*赌没钱了也很正常，男人嘛！谁还没个爱好呢。只不过你三千块就要买下那些早就该报废了的车，为什么？就是卖你都很难卖出去啊。要不这样，我再给你一万，咱们签个协议，以后那件旧事莫要再提了——你看行不行？”
“……”尹东明强忍怒气，咬牙切齿道：“我就要一辆，一辆就够。”顿了顿，他又道：“我女儿病了，需要很多钱治病。一万怎么可能够用？”
钟野是何等人精，立马就意识到他买车是为了什么了，当下也不戳穿，而是把重心转到讨价还价上头——最终，尹东明同意以两万元的价格买下其中一辆瑕疵大巴车，当天就办了更名过户手续。
苏锐收到尹东明发来信息的时候，正在夜市里吃烧烤。此时，他刚开了一瓶啤酒，和对面的“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却听裤兜里“滴”的一声，随手接了起来：
事情已经办完，你那边可以准备了。
“别说，这老小子还挺快。”他把手机递给对面的人。对面的男人只看了一眼就推了回去：“孟建由我‘处理’。教育局那边，再过不到半个月就是‘年终旅游’，到时我会给你们联系，告诉你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必了！”一片乱哄哄的嘈杂之中，即使是在“密谋”，苏锐的声音也不算太小：“我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你放心，我做的绝不比你更差。”他自负地狞笑着，直勾勾地看向对方那张快要消肿、但伤口仍未完全愈合的脸：“这张脸可真是不错，别说那帮女的，我看了都稀罕。等干完这一票，我也有资格了吧？”
“当然。”男人——确切的说，其实是个很年轻的青年，淡淡道：“教父绝不会亏待任何为组织立下大功的‘同仁’。”
“行了！你那些神神叨叨的我不爱听。”苏锐挠了挠耳朵，不耐烦道：“你能保证警察不会查到我头上？”
“这个么，不敢保证。”青年道：“如果你还愿意做，明天照旧来找我们；如果你后悔了，现在退出也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当做从未见过你这个人。”
“好吧！富贵险中求，我信你们。”苏锐表情凶狠地抱着酒瓶子对嘴喝了几大口，红着脸嘟囔道：“就这么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替身（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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