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余恨》墨浅栖

93、第 93 章

　　“小姐。”又灵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宁初身旁，见她水色朦胧，连忙倒了杯水递过去，拍着她的后背顺气，“小姐还难受吗？不若奴婢请来宋老大夫给您看看。”

　　“许是上火了，不碍事。”宁初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又压低了声量咳了两声，“宋老先生年纪大了，难得睡个好觉，别去打搅他。”

　　又灵点头，又取来了药丸喂给宁初，“小姐吃这个，看能不能舒缓些。”

　　“咳咳咳...”宁初捂着扯疼的胸口，难受地缓了缓气，“我没事，你去歇息吧。”

　　“等小姐好些了奴婢再去歇息。”又灵执着地摇头。

　　宁初看着静悄悄的夜，询问道，“几更天了？”

　　“不知道。”又灵摇头，“没听到打更声。”

　　“没听到打更声？”宁初皱了下眉头，再次问道，“一直没听到还是后来没听到？”

　　“一直都没有打更声。”又灵想了会儿道，“从晚膳过后就没听到过，许是这村里没有打更人吧。”

　　“这么大的一条村子，怎么会没有打更人。”宁初翻身下床，朝着又灵道，“有点不对劲，我们出去看看。”

　　宁初随意地拢了件披风，朝着房门的方向而去了。

　　“吱”的一声，门板被拉开，月色洒了一室的光芒，宁初顺着正厅的路走了出去，四周静悄悄的并无异常。

　　宁初因着月光走到了院门，看见前方几个走动的人影，缓了口气，巡查如常，应当是自己多心。

　　“小姐。”又灵唤了声，宁初正想回话，院外的几个人转了脸过来。

　　目光凶狠，脸颊上沾染着点点血迹，宁初微动的嘴唇僵住了，瞳孔放大。

　　对方也发现了宁初主仆二人，举起剑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寒光下的剑刃流淌着鲜血，那么的刺目。

　　“顾文渊。”宁初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院落，她抓着又灵的手反手就关上了院门，极力地朝着耳房的方向跑。

　　“找死。”铛的一声，院门被大力地撞击着，宁初下意识地回头看，有个翻越了院墙跑了进来。

　　大门也在一瞬间被撞开了，对方脚尖一点，飞跃到了宁初二人的身后，举起长剑，刺向了宁初的后背

　　又灵回眸一撇吓得惊慌失措，条件反射地扑到宁初的身后，“小姐，小心。”

　　摔倒的瞬间，宁初条件反射地抱着又灵翻滚了一圈，堪堪躲开了剑尖。没等宁初反应过来，利刃从另一侧再次刺了过来。

　　那把剑寒气逼人，在宁初的瞳孔中一点点逼近，宁初双眸有瞬间的失焦。

　　“小姐。”又灵尖叫着朝宁初的方向爬去。

　　“铛”的一声，后方掷来的剑逼退了利刃，剑锋笔直插在挡宁初的身前。下一秒顾文渊出现在宁初的视线里，他反手拔起剑，挡在了宁初的前面。

　　顾文渊浑身散发着寒气，剑尖上的血仍未流尽，前方的一个敌人神色竟失地后退着。顾文渊步步逼近，敌人持剑攻击，顾文渊抬剑挡住，右脚踹上对方的心窝，随后反手插进了敌人的胸膛。

　　这一幕虐杀血腥又残忍，顾文渊干净利落地拔出了剑，朝宁初走去。

　　“阿渊。”宁初粗喘着气唤了声。

　　这时又灵也回过了神，又惊又怕地抓着宁初的手，眼泪不住地流着。“小、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宁初摇了摇头，顾文渊定在了宁初身前，弯腰单手将人揽了起来。

　　又灵强忍着恐惧，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

　　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急促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弥漫起股肃杀之气。

　　顾文渊眼睛瞥向侧方，持着剑间宁初护在了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宁初的身子完全笼罩，全然护在羽翼之下。

　　敌军逐渐多了起来，小小的院落被包围得严严实实。

　　屋内太子和宁景安等人也向顾文渊等人靠拢着。

　　易武站在顾文渊身侧，将太子和宁初数人护在了身后，身后的宁景安看着黑压压的贼人，压着声音提醒道，“来者不善，大家小心点。”

　　顾文渊头也不回地吩咐着宁景安，“你带着明护卫他护着殿下和初初撤向后院，若是情况不对，立刻朝后院的后山出去，后面是山林。”

　　宁景安抬眸看了眼顾文渊，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阿渊。”宁初眼眶微红，她拉着顾文渊的衣袖，察觉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严重，院落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司宇等人却没有出现。

　　这些将士们要么被绊住了脚，要么就是出事了，否则这些贼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这里。

　　“初初，等下跟紧三哥。”顾文渊握了下宁初的小手，轻缓的声音中透着安抚。

　　“顾将军，有把握吗？”太子忽而问道。

　　顾文渊坦然道，“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臣只能看一步走一步，尽量为你们争取时间。”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把握。

　　“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太子抽出了护卫的剑，握在手中，身上散发出股战意。

　　顾文渊多看了眼太子，太子懂武，对于此时的顾文渊而言是个好消息。

　　宁景安同样接过了明达递过来的剑，持在手中。

　　他们这些贵胄人家，自幼便学六艺，虽说不擅长打斗，但自保的本事却是有的。

　　“一个不留，杀。”贼人中的一个面容粗狂的男子一声令下，敌人蜂拥而上。

　　顾文渊手腕一动，率先冲上去。

　　“滋啦。”的剑入肉声，干净利落地杀了一人，随后双方缠在一起拼搏了起来，不一会儿血腥味，惨叫声此起彼伏。

　　鲜血洒落，不知何处溅出了道血花，零散的血滴落在了宁初脸庞上，冰凉的触感驱散了宁初的恐惧，她双眼紧紧地锁着顾文渊的身躯，看着他在敌人间奋力搏杀。

　　“后退。”宁景安看着越来越多的敌人蜂拥而来，当机立断护着宁初等人往后院撤退。

　　“三哥，阿渊还在前方。”宁初看着淹没在敌军中的顾文渊，脚步沉重得如同沉了铁石，难以迈动。

　　宁景安狠心地转过了身，拽紧宁初，朝着后院而去，“走。”

　　“三哥！”宁初哀求地看着宁景安。

　　“我们先离开，以顾文渊的身手想脱身不难，小妹，别任性。”宁景安拉着人，步伐坚定地朝着后院撤退

　　明达等人开路，一行十数人一点点地后退，半刻钟时间才退出了后院。

　　宁初回头看去，暮色下已经看不见顾文渊等人的人影了。

　　宁景安看着黑漆漆的后山，不敢迟疑，“立刻撤入后山！”

　　宁景安等人身子一动，后山中“咻咻咻...”的数十支箭射向了他们。

　　宁景安脸色大变，配合着明达等人抬着手中的剑尽数将箭羽挡下，厉声喊道，“有埋伏，后退。”

　　“殿下，小心。”随着周立德的惊呼，一支箭朝着太子的胸□□去。

　　靠近太子的宁景安来不及多想，健步冲了上去，挡在了太子身前，刺啦一声，将入肉身。

　　“三哥。”宁初眼孔微缩，下意识朝着宁景安的方向抬脚。

　　“嗯哼，别过来。”宁景安痛得闷哼出声，他忍着干脆利落地拔掉箭羽，护着太子往后退，“先撤回去。”

　　明达等人围成了一道防护，护着太子等人又退后了后院。

　　顾文渊和易武几人此时也被逼着节节后退，两队人再次在后院中聚集了。

　　顾文渊脸庞上沾染着血迹，他撇了眼宁景安等人的狼狈，眼底的眸色更深了几分。

　　“后山的路被断了。”宁景安随手撕下块内衬，将剑柄紧紧地缠绕在掌心，咬着布尾打了结，“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可恶。”宁景安语气中透着股狠厉。

　　前前后后的路截了个干净，众人清楚他们是被瓮中捉鳖了。

　　顾文渊视线落在前方，数里外火光一片，顾文渊与易武相视一眼，眸色亮了两分，声音中充斥着力量，“再坚持一下，司副将他们会赶来的。”

　　顾文渊的话让宁景安眼眸一亮，“此话当真。”

　　“当真。”顾文渊点头。

　　易武补充道，“火光为信号，这是脱困的意思，不会有错的。”

　　宁景安咬紧牙关狠狠地道，“那就和这群龟孙子拼到底。”

　　敌军前前后后将数十人围得水密不泄，穿着粗衣麻布的灰色短跑的男子似是首领，他站在了众人前方，开口劝降，“只要交出太子，尔等可保一命。”

　　“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和爷说话。”明达嗤笑地反讥着，“想要殿下，也得问问爷手中的剑同意不同意。”

　　“谋杀储君，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尔等也是燕国的子民，就不怕祸及家人吗？”宁景安不动声色地套着话，拖延时间。

　　“尔等若是就此罢手，弃暗投明，孤可以既往不咎。”太子话音中透着狠厉，“否则回了燕京，孤定追究到底，将尔等连根拔起。”

　　“太子好大的口气，你能不能活着回京，还得问过我手下的剑。”领头人对太子的话不屑一顾，反倒对着顾文渊劝说了起来，“顾将军，看在顾家的脸面上，你就此罢手，我可以放你一马。”

　　顾文渊嘴角微微勾起，幽幽应道，“若我不呢？”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领头语气中多了丝肃杀之意，“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那就看看鹿死谁手？”

　　“头儿不对劲，他们似乎在拖延时间。”一旁男子朝着领头人嘀咕了声。

　　领头脸色微沉，不再迟疑，挥手下令，“所有人格杀勿论。”

　　“杀！”

　　战号响起，刀剑相搏，宁初捡起脚边的剑，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铛铛铛。”利刃撞击间，火光四射，领头人亲自持剑朝着太子刺去。

　　身边的人一点点地倒下，圈子在一点点地缩小。

　　“殿下，小心。”侧方一把利刃刺向了太子，周立德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太子身前，滋的一声，长剑刺穿了他的腹部，拉扯间鲜血喷撒而出。

　　太子反手一剑割破了对方的喉咙，单手扶住周立德，“撑住。”

　　“老奴、老奴怕是不能再伺候殿下了。”周立德嘴角溢出鲜血，身子缓缓地滑落在地。

　　太子看着失去气息地周立德，甚至来不及悲伤，再次投入了战斗中。

　　“护好殿下。”宁景安下一刻就出现在太子的左前方，奋力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