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余恨》墨浅栖

167、浮生若梦26

　　自顾府宴席回来后，宁初一直呆在府上养伤。

　　“小姐，八宝珍那边递来消息，说是顾大公子约您相见。”又晴当时听到这消息时都愣住了，那位刚寻回去的顾大公子好大的本事，刚回京没多久，就知道八宝珍的主人是自家小姐。

　　“八宝珍递来的消息？”宁初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又晴慎重地点了点头，“小姐 ，那顾大公子是何方人物，怎的就知道通过八宝珍给您传递消息 。”

　　“我也想知道。”宁初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又晴，心底却对此有了猜测。

　　又晴羞愧地低下了头，怯怯地小声道，“那小姐要去见吗？”

　　“来都来了，见见又何妨。”宁初整理了下衣着，起身离开了宁府。

　　燕京繁华 ，马车避着人群停在了八宝珍的后门，宁初由后门来到了楼上的厢房里,顾文渊早已等候在内。

　　“初初，你来了。”房门从里面打开，顾文渊眉眼中含着点点星光看着宁初。

　　宁初怔怔地看了他一瞬，迟缓地露出了笑意，“阿元。”

　　“先进来。”顾文渊自然将人牵进房间，又动作迅速地关上门。

　　又灵面颊紧贴着门被挡在了门外，一脸茫然地看向一侧淡然的易文，“你家公子...”

　　易文一副早有预料地耸了耸肩，胡乱诌了个借口道，“有公子在，又灵姑娘不必担忧宁小姐的安危，这八宝珍的糕点不错，与其干候着，又灵姑娘不妨在厢间歇息一二。”

　　说罢，易文不等人拒绝，态度强势地拉着又灵进了隔壁的厢房。

　　“初初，喝茶暖暖身子。”顾文渊殷勤塞了杯茶到宁初手上。

　　掌心中传来温热的热度，宁初从善如流地抿了口，抬眸间就对上顾文渊炙热的目光。宁初偏了下目光，轻声道，“阿元，你特意让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说到正事，顾文渊脸上的笑容敛了些许，“顾家宴会上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要对你动手的顾玉婉，但下手的侍婢暗地里是顾玉柔的人，如今人已经死了，却是死无对证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

　　看着信誓旦旦的顾文渊，宁初心头一跳，连忙劝诫着，“你初回顾家，人生地不熟的，莫要轻举妄动。”

　　顾文渊咧着嘴凑到宁初跟前，笑得灿烂，“初初担心我。”

　　“别贫，我是说真的。”宁初抬手推开了的脑袋，言语严正地看着顾文渊。

　　顾文渊皱了皱眉，心有不甘道，“她伤了你，我岂能容她。”

　　宁初态度更为强势，“你刚回顾府就传出顾家其他人不好的消息，旁人会如何非议于你，阿元，莫要任性。”

　　“我不在乎。”

　　“我在乎。”宁初反驳道，“阿元，你若不听我的，以后便莫要找我了，咱们就当不认识。”

　　顾文渊闻言当即急了，“我听你的就是了，初初莫要不理我。”

　　看着愤愤不平中又带着丝委屈的顾文渊，宁初安抚地续了茶递过去，“阿元，不管做什么事情，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听你的。”

　　宁初又道，“在顾家这些日子呆得可习惯?”

　　顾文渊颇为嫌弃道，“没在初心阁舒服，每天都要去学堂听课，哪些先生的课实在叫人不喜。”一坐便是一个上午，实在枯燥得很。

　　“你起步比旁人晚，艰难些也是正常的。”宁初安抚道，“阿元，咱们慢慢来，先把字认全了，其他的再慢慢学。”

　　顾文渊听着这些关心的话，眉眼都柔和了许多，拉着宁初的手道，“我听初初的。对了，你的伤好些了吗？”

　　“用了你送来的药，已经痊愈了。”

　　顾文渊这才放下了心，“听舅父说，过两日是宫里皇后娘娘的千秋华诞，初初，你别去好不好。”

　　“为什么？”宁初偏头看着顾文渊，这个要求看似无厘头，可联想起十九得来的情报，宁初大致清楚这场宴会是怎么回事。

　　顾文渊支支吾吾道，“表哥说那是给太子殿下选妃的，我不想你去。”

　　说罢，顾文渊握着宁初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宁初，“初初，你不喜欢太子的对不对。”

　　“慎言。”宁初道，“家父不过三品职位，便是我去了，这太子妃的人选也与我无关。”太子妃选的是政治因素，而非男女之情，宁初很有自知之明。况且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太子直到西北之行前都未成婚。

　　顾文渊摇了摇头，想说太子看她的眼神不对，但又不想宁初知晓太子的心意，几番纠结之下，只能是乞求地看着宁初，“初初，你答应我，别去参加宫宴好不好？”

　　看着面前这双湿漉漉的眼睛，宁初到底心软了，“我应你便是了。”

　　“我就知道初初最好了。”顾文渊笑得双眼弯起，身上的喜悦看得宁初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八宝珍是我的地方。”宁初想到了来之前十九的话，不由得问出了口。

　　“糕点的味道，我记得。”顾文渊坦然道。

　　“糕点的味道？”宁初突然想起了顾文渊住在花房时，她曾给他带过糕点，倒不曾想他竟这般观察入微，“原是如此。”

　　顾文渊又道，“还有初初的气息，我记得很清楚。”

　　“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说话。”宁初撇了顾文渊一眼，越说越没边了。

　　顾文渊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看着宁初小口吃着糕点，还时不时地添着茶。

　　厢房临街，窗户外喧嚣的声音不绝入耳，宁初百无聊赖地撇来了眼，却见对面的门口走出来了一人，那人正是卢州。

　　只见他走到一辆素雅的马车旁，不知和谁人说话。

　　“初初，在看什么呢?”顾文渊顺着视线看过去，见到卢州的刹那，眸色不自觉染了丝寒光，“初初认识那人吗？”

　　“认识。”宁初脱口而出道，“也不知那马车上的是何人？”瞧着卢州的样子，这样的相见应不是第一次了，但宁初很清楚，那不是齐家的马车。

　　“是顾家的马车，瞧着规格应是顾家那位庶女的。”顾文渊虽不知道卢州是什么人，但不妨碍他回答着宁初的问题。

　　“顾玉柔。”宁初脸色微凝，在两人交谈间，马车驱离了街道，正当宁初以为到此为止时，齐沐云的身影却出现在了街上。

　　看着两人相携进入对面的茶楼，宁初心下微沉，当即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待顾文渊说话，宁初就匆匆离去了。

　　顾文渊看着宁初消失的身影，脸色沉了两分，“易文，进来。”

　　易文从门外探了下头，脚步艰难地移到了顾文渊跟前，“公子，您唤我？”

　　“卢州的所有信息，今天内我要知道。”顾文渊沉声吩咐着。

　　“是公子。”易文领命后，当即就退了出去。

　　顾文渊静坐了许久，看着宁初进了对面的茶楼，手中的茶杯被重重地搁在了案桌上，起身离开了八宝珍。

　　“沐云。” 宁初唤住踏入厢房的齐沐云，面色如常的走了过去。

　　齐沐云看见宁初的时候有些意外，“初初，你怎么在这里。”

　　宁初道，“方才在八宝珍买糕点时，远远就看见你了，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寒暄间，宁初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卢州。

　　齐沐云见状脸颊微红，羞涩又强装镇定地朝宁初介绍，“这位是卢公子。”

　　“卢州见过宁小姐。”

　　“卢公子有礼了。”宁初淡淡地回了一礼。

　　卢州道，“难得相遇，宁小姐若是不嫌弃，不若先进厢房，再慢慢叙旧。”

　　齐沐云闻言连连附和，“对对对，咱们先进厢房在说，我可是好久没见你了。” 说罢齐沐云热络地将人拉进了厢房。

　　宁初从善如流地跟着走了，经过卢州身侧时，偏头看了一眼卢州。

　　卢州彬彬有礼地请着人入座，处处体贴，“沐云，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有什么茶水。”

　　齐沐云自然地点头，“你快去快回。”

　　待卢州离开，宁初当即出声道，“沐云，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连称呼都这般亲近，这才多久没见，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自己的预料了。

　　齐沐云别扭地应道，“哎呀，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你们...”宁初顿了一下，婉转地道，“到哪一步了。”

　　齐沐云眼含柔光，轻声道，“他说要去提亲。”

　　宁初眉头微蹙，“沐云，你当真了解卢州吗？”宁初到底没忍住，问了出口。

　　齐沐云抬起眼眸，看向宁初，神色中还带着丝疑惑，“初初，你想说什么？”

　　“卢州之母曾被顾玉柔所救，而卢州也一直与顾玉柔有往来，他们之间绝非泛泛之交。”

　　齐沐云点头，“我知道，州哥跟说过此事，他对顾二小姐只有感激之情。”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宁初反问道。

　　齐沐云语气坚定道，“我相信他。”

　　宁初嘴角动了动，嘴中化为一声叹息，“但愿你是对的。”

　　齐沐云闻言这才笑了起来，“初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也试着相信我，州哥胸有鸿鹄之志，哪怕顾二小姐对顾伯母有救命之情，他也会把握好分寸的。”

　　宁初勉强笑了笑，“你既打定主意了，我便不再多言了。”

　　齐沐云突然倾身抱住了宁初，声音中含了丝惆怅，“初初，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宁初回报着齐沐云，低声道，“我只盼你安康长乐，幸福美满。”

　　“会的。”齐沐云语气中充满着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