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余恨》墨浅栖

160、浮生若梦19

　　“傅世子、顾公子，我家大公子有请。”书山的突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傅德明快速地收起了药瓶，面色僵硬地低咳了一声，神色飘忽地接话道，“你去回宁大公子，我们稍后就到。”

　　“是，傅世子。”书山板正地点头后就离开了。

　　傅德明转头看了顾文渊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阿渊，宁小姐帮你上药的事你不许往外说，尤其是不能让宁家几位公子知道。”

　　“为什么？”顾文渊不懂就问。

　　傅德明解释不清楚，但他知道怎么拿捏顾文渊，“你说了以后见不到宁小姐了。”

　　顾文渊立马点头应下，“我不说。”末了又盯着傅德明道，“大哥也不许说。”

　　傅德明轻笑出声，“臭小子，还管起大哥了。”

　　顾文渊严肃地重复着，“大哥也不许说。”

　　傅德明见他较起了真，也不敢再逗下去了，怕将人惹恼了，“行行行，大哥也不说。”有时候傅德明还真是有些悚了顾文渊的执拗，让人束手无策。

　　傅德明抬手拍了拍顾文渊的肩膀道，“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宁景安看着一脸飘忽的宁初，眸色不自觉地凝了起来，“神思不属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宁初心虚地垂下了眸，含糊地道，“许是药效上来了，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宁景安顿时心疼了，“都说了别出来见风，你就是不听，真病了我看你怎么办。”宁景安懊恼之余又放心不下地吩咐着一侧的又灵，“先送你家小姐回去休息，今晚留人守夜，让伺候的人警醒些，注意小姐的状况。”

　　“是三公子。”又灵曲膝应道。

　　宁景安柔了声音看着宁初，“你早些回去休息。”

　　“三哥，顾文渊...”宁初欲言又止。

　　宁景安脸色微凝，随后又风轻云淡地宽抚着宁初，“他说到底也是雍国公府的人，三哥有分寸，你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个的身子。”

　　说到最后，宁景安的语气不容置喧道，“听话，回去歇息着。”

　　宁淮安此时也张口应和了两句，“小妹，听你三哥的，回去休息。”

　　宁初闻言只得按下心头劝说之词了，“那大哥和三哥也早些歇息，小妹告退。”

　　宁景安摸了摸宁初的发顶，嘴角溢出了丝笑意，叮嘱着一侧的又灵道，“扶好你家小姐，慢点走。”

　　“是三公子。”又灵搀扶着宁初，低声道，“小姐，我们走吧。”

　　宁初朝着两人额首，这才离开了淮院。

　　宁初前脚刚走，顾文渊两人后脚就到了书房。

　　顾文渊一进去就四下张望着找人，宁景安兄弟二人对此视若无睹。

　　顾文渊凝着眸子看向上首两人，张口就想问，被傅德明瞪了一眼，拦下了话。

　　宁淮安悠哉地搁下了茶杯，和风煦色地关怀道，“顾公子身上的伤可有大碍？”

　　顾文渊摇了摇头，蔫蔫地垂着眸，浑身上下透着股丧气。

　　傅德明不得已只能接话道，“多谢宁大公子关心，阿渊身上的伤并无大碍，都是些皮外伤而已。”

　　“那就好。”伤了人，宁淮安到底觉得歉意，继续道，“府中有上好的金疮药，稍后让顾公子带回去，也算是我宁府的一点歉意。”

　　宁淮安递了台阶，傅德明也顺势应下了，“那就多谢宁大公子了。”

　　宁景安冷哼一声，扫向顾文渊的视线更是冰凉一篇。

　　宁淮安偏头警告地看了宁景安一声，傅德明也装作没看到，尴尬地喝茶，反倒是顾文渊这个闯祸的人对此无知无觉。

　　“公子，宁管家过来了。”书山进来回禀，打破了尴尬了气氛。

　　宁淮安开口道，“请进来。”

　　书山再次回来时，身后多了宁管家。

　　“老奴见过大公子、三公子、傅世子、顾公子。”宁管家一一见礼。

　　宁淮安叫起，直接问道，“这么晚了，宁叔怎么过来了？”

　　宁管家微笑道，“大公子，大人知道傅世子、顾公子在府上，特意让老奴过来请你们到书房一趟。”

　　“竟是惊动了父亲。”宁淮安有些诧异，偏头又看了眼傅德明。若只是因着夜闯宁府的事情，父亲绝不会特意来请。

　　除非...

　　宁淮安的视线落到顾文渊身上，不自觉地深了两分，他张口道，“傅世子，要劳烦你们二人随我走一趟了。”

　　“冒昧来访，理应向宁大人告罪一声。”傅德明也似想到了什么，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那就走吧。”宁淮安率先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其余等人跟了上去。

　　初心阁

　　宁初回到房间后，倒头就躺在了床榻上，她方才并未蒙骗宁景安，这驱寒的药性确实上来了，让她整个人浑身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又灵轻手轻脚地放下帘子，小声道，“小姐，奴婢就在外塌上守着，您夜里若有吩咐，只管唤一声即可。”

　　“嗯。”宁初含糊地应了一声，片刻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天光已大亮。

　　“小姐醒了。”又灵捧着洗漱的盆盂走了进来。

　　宁初揉着额头靠在床沿上，由着又灵帮着更换了衣裳。

　　“小姐。”又灵递了湿帕子过去过去。

　　宁初接过擦拭着脸，随后就坐了下来用膳，“大公子，三公子在府上吗？”

　　又灵回着话，“大公子在书房温书，三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宁初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又晴带着江氏身侧的丛霜走了进来。

　　“给小姐请安。”丛霜的目光从宁初身上扫过，嘴角扬着轻轻的笑意，“昨儿夫人知道小姐落了水，担心不已，若非夜色深了，只怕当夜就要来探望小姐了。今儿一大早的就差遣奴婢过来探望了，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没什么大碍了，劳母亲担心了，稍后我去给母亲请安。”宁初避重就轻地说着。

　　丛霜笑着道，“小姐尽管好好休息，夫人也说了让您病好了再去请安也不迟。”

　　丛霜顿了下又补充道，“夫人本是要亲自过来探望小姐的，只是顾府差人送来了赔礼，夫人现下正陪着顾夫人说话呢。”

　　“顾夫人？”宁初有些意外，“她亲自来了？”

　　丛霜点头，“顾夫人是特意带着顾大小姐、顾三小姐过来赔罪的，小姐，您要不要去见她们？”

　　原就是件意外的事情，顾崔氏竟是特意上门赔罪，这事情就有些玩味了，宁初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点头道，“顾夫人到底是长辈，她亲自上门，我总该见一见的。”

　　丛霜赞许地附和着，“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走吧。”宁初率先起身出了门。

　　会堂离初心阁不远，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女儿给母亲请安。”

　　“身子可好些了？”江氏放下茶杯，亲自扶起了宁初，关切地看着她。

　　“劳母亲关心，女儿没事了。”宁初柔声地应着。

　　江氏这才牵着人引荐着，“这是顾夫人和顾府的两位小姐。”

　　“见过顾夫人，顾大小姐、顾三小姐。”宁初一一见礼。

　　顾崔氏等人回礼。

　　“宁小姐气色瞧着不错，我这悬着的心总算能松一些了。”顾崔氏亲昵地拉着宁初说话，“这两个孽障不懂事，竟是累得你受罪了，今日我特意让她们过来给你赔罪的，要打要罚都由你做主。”

　　说罢，顾崔氏朝着顾玉婉两人道，“还不过来给宁小姐赔罪。”

　　顾玉婉率先上前福了一礼，“宁妹妹，昨夜之事是姐姐对你不住，还请见谅。”

　　顾玉柔紧随其后，“是我御下不严，竟让婢子冲撞了宁小姐，今日特意来向你赔罪。”

　　“无心之失而已，当不得两位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宁初话落，又灵、又晴手脚麻利地扶起了二人。

　　顾玉婉又道，“宁妹妹海涵，姐姐在此谢过了，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些补药，都是些滋补养身的药材，小小心意，聊表歉意。”

　　顾玉婉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宁初也不好推辞，“那就多谢顾大小姐了。”

　　“应该的。”

　　顾玉柔随后也干巴巴地说了话，“冲撞宁小姐的侍婢我也打发走了，也带了礼物给宁小姐，还请笑纳。”

　　“那就多谢了。”

　　“事情说开了便好。”顾崔氏笑呵呵地拉着宁初道，“我看宁小姐与玉婉她们年纪相仿，日后可要常来往啊。”

　　宁初笑着点头。

　　江氏张口道，“小女从小身子羸弱，往日里我都拘着她，就怕有个差池，这做父母的啊就是操心。”

　　顾崔氏笑着接话，“可不是操心嘛，这俗话说的好，儿长百岁，母忧九十九。”

　　“是这个理儿。”江氏身同感受地点着头。

　　几人又寒暄了一番，顾崔氏才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宁府。

　　“初初，若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江氏到底心疼女儿，昨夜那一遭，若不是有景安在，江氏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若非顾忌着顾崔两大世家，江氏不会将此事轻易揭过的，说到底还是委屈了闺女。

　　“女儿不累。”宁初顿了下道，“母亲，顾夫人怎么会亲自登门？”

　　江氏当即就道，“她的女儿教养不周，连累了你受罪，登门致歉本就是她们该做的事情。”谁又知道顾家那两位小姐在谋划什么，否则前头的李小姐落了水，后头又是自家闺女，那又这么巧的事情的。

　　江氏尤有不平中又带着丝劝解地看向宁初，“若非看在她诚心诚意的份上，此事母亲不会这般就揭过的。”

　　宁初见状也转移了话题，“母亲说的是。”看来江氏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虽说顾夫人上门一事看似合情合理，可世家素来高傲，区区一件儿女间的小事又岂会劳动顾崔氏这位当家主母出面呢？

　　江氏怜惜地看着宁初，“倒是累得你受了一番罪。”

　　“夏日炎热，那湖水倒不算冷。”宁初宽慰着话。

　　“你不比旁人身子强壮，况且夜里又寒气重。”说到这里，江氏连忙道，“这两日你好好歇着，旁的莫要理会，尽可着自个的身子来。”

　　江氏一番拳拳之心，宁初含笑地应着，“女儿听您的。”

　　江氏欣慰地点头，“顾家送来的东西，稍后我让人搬去初心阁，入了你的私库，那些个补药也让席大夫看过后用了去。”

　　“母亲安排即可。”宁初对此并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