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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会枯萎 ...

  •   裴桦当真接下了谍战片的反派角色。
      倒也不只是因为那是司灼选的,他之前忽略掉是还在纠结要不要演这个反派角色。

      他之前不是没有演过反派,可这回这个不同,这个人物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是个天生坏种。
      可他的天生,又是被从小培养出来的,就为了打造一个完美又有缺陷的履历的存在,让这样一个人卧底,潜入内部,再合适不过了。

      而属于完美部分的履历里,被司灼点出来的,则是反派表面给人看见的……这里面,有那么一丢丢的、跟宋言有点像的地方。

      只是这样刻意演出来的细节,终究和宋言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完全没有可比性。
      毕竟宋言是真的坚定而强大,这部戏里的反派是虚伪、视人命如草芥。

      ……司灼说的相像的点,都是跟宋言搭边。

      接下剧本,距离进组时间越来越短,裴桦有一次也问过司灼要不要演戏,司灼直接拒了。
      他跟经纪人的合同只签了半年,是公司对他处于评判阶段拟订的实习合同,上个月一到期司灼干脆没续约。

      裴桦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想法是让司灼签约自己的工作室,可司灼却说他现在不喜欢演戏了。
      或者说比起演戏他更感兴趣的是话剧。

      没人特意去了解过司灼当年大一的时候主攻的还是话剧方向,大一下学期后不知道为什么主攻方向转到了影视方面。
      只有司灼自己本人知道,他当时因为缺钱,而演员比话剧演员挣得多,所以忍痛转了就业方向。
      不过就算他转了方向,该努力的还是一分不少,甚至在大四快要毕业的时候被《折颈》剧组的导演挖掘了这颗蒙尘明珠。

      现在他重拾了话剧的兴趣,就感觉某种意义上“舒繁”的存在也算帮司灼做出决定,找回了曾经的一丝自己。

      当年缺钱的窘境在大四上学期快要结束时、也就是去年年末那段时间就不复存在了,因为那个需要他投入大量金钱的地方爆出了丑闻,被社会多方人士关注着,也就不再需要司灼那点小小的、不起眼的力量了。
      司灼当时也就震惊加难过了一会儿,而后继续投入生活。
      那会儿他本来还在纠结,都已经快大四毕业了,还要不要再转回去学话剧方面的,然后《折颈》的导演亲自找到他,里面舒繁这个角色到了他手里。
      了解过后,司灼还挺喜欢这个角色的,就暂时将福利院爆出丑闻事件抛之脑后。

      究其根本,要论司灼跟福利院的关系,他…大概五岁到十一岁之前都是在里面待着的,后来亲生父母找到他,也算过了段好日子。
      他了解了自己当初被那对父母弄丢的原因,因为工作太忙,连孩子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然后在他十七岁那年,他们又因为工作劳累过度,父亲猝死,母亲恍惚下摔下楼梯,脑袋磕破血在医院抢救了几天后还是没能活过来。

      司灼对父母的感情深也不深,他们把他接回去后,给了他相应的衣食住行,但再多的其他,是没有的,他们仍旧忙于工作。
      当福利院有难时,那个新院长找到他时,他只是选择了不旁观而已。
      因为之前的院长对所有孩子们还算不错,将心比心,司灼做不到袖手旁观。

      只是司灼现在彻底成为了“舒繁”,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

      今天裴桦去了趟工作室,谈了明年工作室的一些规划,回来的路上他买了袋糖炒板栗。
      回到家一打开门,手里的东西刚提到眼前就被司灼不客气地接手过去:“谢谢宋言哥。”

      说着在袋口边闻了闻,那味道再正常不过,司灼却浑身一僵,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抬起头重新说道:“宋言哥我栗子过敏,你忘了吗?”

      “……”
      裴桦不知道有这出,也算他还不够了解司灼的更多详细情况。
      他先是在心里自我检讨了一番,道歉的话到了嘴边,这个空当里,裴桦猛地想起,舒繁好像也板栗过敏……等等,应该不是“也”。

      裴桦看向司灼,司灼表情仍是不解和困惑,他心里忽然很难受。
      仓惶地移开视线,裴桦唇瓣阖动:“对不起,我忘了。”

      司灼立马换上一副凶巴巴的神情,就差双手叉腰以示严重性了:“这都能忘,你好过分哦。”

      “嗯,我过分。”裴桦略苦涩地笑着,不敢去看司灼此刻的眼神,念词似的说,“当时只想着你收到小惊喜应该会开心,却忘了我们宝贝很金贵。”

      又是宝贝又是金贵,司灼被他说得害羞,有些结巴地回道:“没、没关系啦,我现在也很开心就、就是了。”

      裴桦头埋在司灼脖颈间,轻轻地嗯了一声。

      -

      元旦过后裴桦进了组。
      今年的农历新年比较早,月底那两天就是除夕夜和春节,裴桦近段时间拍戏一直很密集,就为了赶出时间跟司灼过一个新年。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裴桦很早就在期待它的到来。
      以往都没有这样的,大概是从前也没有值得的人被他记挂着吧。

      长时间昼夜颠倒的拍戏,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裴桦终于在除夕的凌晨把目前部分属于他的戏份拍完。
      临到要走,导演准假后直接调侃:“这是屋里藏什么娇了,这么迫不及待赶回去。”

      导演不是没看出来裴桦这段时间的超负荷量工作,但人家是影帝,又愿意主动推工作进度,他总不好还做那个拖后腿的。

      裴桦笑了笑,说:“是有个小娇娇。”

      导演则是一脸惊讶,他左看右看,还好现在没什么人,导演小声道:“你这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差点吓死我。”

      “抱歉。”裴桦从善如流地说,“我就先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导演望着说完那句话后、戴上黑色鸭舌帽迅速走人的裴桦,陷入短暂沉默,直到副导演提醒他该收工了才如梦初醒。

      而迎着众人羡慕的眼神,裴桦大晚上驱车离开了剧组。

      等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三点多。
      裴桦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拿出衣柜里的睡衣裤,去外面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后,回到卧室上床把司灼抱进怀里。
      临睡前他吻了吻司灼额头:“晚安。”

      天亮后,司灼比熬夜的裴桦先醒来,他玩了一会儿裴桦高挺的鼻梁,这里捏捏那里捏捏,又揉他两边脸颊,见宋言哥仍没有苏醒的意图,才下床去洗漱。

      司灼洗漱完出来,碰到裴桦在换衣服,对方刚把睡衣脱了,露出精壮的腰身,以及那令人眼馋的六块腹肌。

      裴桦一早就注意到司灼的目光遗落在哪,等他看够了才慢条斯理地开始扣衬衫扣子:“看够了吗,我可以穿衣服了?”

      司灼回了神,脸颊微微热,但又很快理直气壮地反驳:“你是我男朋友,我想看就看了,就算看不够也是你继续露给我看。”

      小狗总有一副他的歪理,裴桦摇头失笑,留了领口处的那一枚扣子没有扣,走过去弯腰揪了把司灼的白嫩脸蛋:“理由一大堆,早饭想吃什么?”

      司灼开始点菜:“韭菜蛋羹。”

      裴桦问:“其他主食呢?”

      “主推蛋羹,其他的我不挑,只要是宋言哥做的。”司灼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今天除夕,作为传统的中国式家庭,采购年货成为春节必备的环节。
      有的家庭从腊八就已经在陆陆续续地囤年货了,有的春节前一周开始囤,裴桦亲情缘淡薄,倒不是他们不爱他,而是他天生对这些不敏感。

      前几天司灼零零散散买了些年货,但还差一点,今天他们要再出门一次。
      吃过早饭两人戴上口罩围巾帽子整装出发。

      裴桦开的车,停好车两人从地下负一层乘电梯上行,除夕这天的年货超市相当热闹,裴桦紧紧牵着司灼的手,一边嘱咐道:“千万别松手,我怕你撒手没。”

      “……”见他用这种奇奇怪怪的比喻,司灼哼了哼,说,“我又不是二哈。”

      “好,我是。”裴桦厚颜应下,“我怕我撒手没,所以宝贝要牵好我的手。”

      司灼掷地有声:“嗯嗯。”

      千挑万选地买完年货,裴桦又领着司灼回家。
      大包小包地往屋里提,两人午饭吃得清淡,大餐留在晚上。

      下午的时光,司灼跟裴桦在影音室看了部老电影。
      看完出来天色将黑,可以准备做晚饭了。

      《折颈》前段时间出了点档期问题,裴桦的某一个重要镜头丢失,为此裴桦还特意去补拍了那个镜头。
      因为这个意外《折颈》由春节档撤档,推迟到二月份的情人节上映,主创们纷纷发了微博安慰粉丝影迷们,就连司灼的那个僵尸号,也都象征性发了消息。
      这大概是他杀青后的第一条微博,到最后竟然上了热搜尾巴。

      做好一顿小年夜饭,裴桦取掉围裙,挂在旁边的挂钩上,司灼不请自来地入座。
      是属于温馨的二人时光。

      吃完饭,碗筷被丢进洗碗机,裴桦抱着司灼在沙发上看春晚。

      中途有一个节目是传统歌唱部分,磅礴大气又娓娓道来的经典歌曲《海阔天空》,司灼跟着哼了两句,见裴桦一点没动,忽然疑惑道:“宋言哥…你不唱吗?”

      往日被宋言哥重新接纳他这件事迷了眼,司灼得承认自己是有点虚晃地沉溺其间了,以至于现在出现一点不同,他醒悟过来,整个心里倏忽变得不安起来。
      为什么宋言哥跟他记忆里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宋言哥很喜欢这首歌的,但凡听到都会跟着哼唱两句。
      自从他跟宋言哥在一起后,每回他们去KTV,宋言哥都会点海阔天空这首歌。

      宋言哥粤语不好,唯独唱《海阔天空》时他身上的那种翱翔与奔劲儿叫人总能沉醉。
      这是独属于年少出入社会,大方重情义,看起来不好惹、但实际上耐心细心讲义气的宋言的个人魅力。

      裴桦挑了挑眉,正想说他唱可以,得给点福利,然后司灼脸上的疑惑逐渐凝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你不是最喜欢这首歌吗?”

      裴桦感到纳闷,他什么时候有说过自己最喜欢《海阔天空》这首歌了吗?
      他根本都不爱听歌好吗,音乐软件至今在他手机里是个摆设。

      直到司灼又叫了他一次“宋言哥”。

      裴桦心脏被狠狠震了一下,指尖都发着凉。

      司灼还在那儿一无所知地问:“宋言哥,你有点奇怪。”

      裴桦已经不会思考了,浑身血液倒灌般逆涌到大脑,曾经忽略过无数次的东西此刻清晰地响在脑海里……
      没有哪一瞬间,比现在更能让他认知到一件事,那就是司灼喜欢的是宋言。
      不是他裴桦。

      以前他也有意识到,可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能够捂热司灼,让他改为爱上裴桦这个人……可直到今日,直到方才,司灼那双悲伤又难过的目光望向他时,裴桦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释怀。

      等不来宋言哥的回答,司灼表情像哭又像笑,眼底渐渐地浮起一丝不确认:“宋言哥你…你怎么不说话?”

      就好像,得到的答案是否的话,他就会枯萎一样。
      像失去了水分的花草枯萎。

      良久,裴桦闭了闭眼,心脏破了个巨大的口子,寒风凛冽的吹进来,他强压着难受,喉结轻轻滚动,俯身,拿额头抵着司灼额头,低声道:“我在想,该怎么唱。”

      说完,裴桦睁开了双眸,肉眼可辨的,司灼的瞳孔骤然放松下来,先是小小地抱怨了他一句:“宋言哥你吓到我了。”

      然后男生笑弯眉眼,又同他说:“你怎么唱都好听。”

      裴桦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抱住司灼。

      好像怀里满了,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他又在自欺欺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会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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