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数X》温易安

9、第 9 章

　　听到这话，隋亦双这个壮汉的严肃脸立刻就绷不住了。
　　“！？”
　　隋亦双拉起小何愈的手。
　　“？？？！握草？！”
　　水琴捧起了小何愈的脸。
　　何愈笑着撇开了隋亦双的手。
　　“坦白吧兄弟。”
　　隋亦双大笑：“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率的性子，好！”
　　他压着嗓子：“我，真名戚越，代号水琴，27岁，应省厅之命来潜伏在这鸟不拉屎的山坳里头......”
　　小何愈实在忍不住了：“那啥......门外头就有个鸟类动物。”
　　戚越硬着脸转过头一瞅。
　　几只母鸡咯咯咯在院子里跑。
　　戚越还在强撑，继续狡辩：“它没拉屎。”
　　一只喜鹊飞过，啪嗒在大门口落下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戚越脸色铁青：“他妈的.......”
　　何愈轻轻咳了一声。
　　“你这小兔崽子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试试。”
　　“试你妹夫，那啥，继续嗷，我在这个乌烟瘴气那些婆姨女子天天吵吵的地方......”
　　戚越特地顿了一下。
　　四周静寂，安静祥和。
　　戚越：“..............”
　　何愈：“..............”
　　戚越索性撕开脸皮：“我就在这个老巢，呆了两三年了，反正剩下的五六年我就赖在这了。一句忠告，要小心。”
　　“一，”戚越伸出一根手指头，“方片2叫你打牌，最好要推脱，要玩也不能超过两局。我和阿溱会配合你。”
　　“阿溱？”
　　“嗯，他喜欢你，他知道和他老子玩牌会丢命，你一玩他就在门外嚎，你到时候硬出来哄他就行了。”
　　“如果是他不喜欢的人呢？”
　　“那就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说。”
　　“他会主动拉着村里的人去找他爹打牌。”
　　“............”
　　“但是这个山坳坳里不计划生育，还挺热闹。”
　　“外面的人呢？”
　　“进不来。”
　　“？”
　　“被带进来的都要死。”
　　何愈摆了双死鱼眼，死死地瞪着戚越：“..........？”
　　“哦，你这后生给我收起你那小小臭脸庞，本来你也要死的，但是阿溱死活不让，哭着闹着摔麻将砸扑克，哎呦呦，把狄洛....也就是方片2那个中年人心疼的啊....哎呦呦.....”
　　“怎么死？”
　　“象征性的打个牌，然后放个瓦斯啊，送杯茶啊，直接亮刀子啊.........”
　　“牌赢了会咋样？”
　　“死的更惨。”戚越一本正经。
　　“..........”
　　“二、除了水其他的液体不要喝。”
　　不等何愈发话，戚越抢着说：“来来来别问了。”
　　戚越端起旁边的油酥茶：“来，考考你，闻。”
　　何愈一嗅，在清香的茶味和酥油香中隐藏着一股淡淡的猪油味和香烟发霉的味道，但凡嗅觉中枢差一点的，都闻不出来。
　　“大麻？”
　　“哎呦！高材生。”
　　何愈端起旁边的白酒，一闻，还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油烟味。
　　“狄老头子疑心可重啦，喝了，你就离不开这个山坳坳喽....他就放心啦！”
　　“这杯油茶放在这里，就是特地让你喝的。”
　　“我见过许多村人，动不动傻笑啊，嗷嗷唱歌跳舞啊，一群彪子，千万别喝。”
　　何愈听话地点了点头。
　　他把一杯油茶倒在地上，又放回原处。
　　油茶慢慢地渗透到地下，渐渐融成一滩水渍。
　　小何愈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幅场景，滴血的刀，惨败的手，晕着朵朵红梅的白裙，躺在地上的男人，蜿蜒的血河，湿润暗红的土地，温和的声音..........
　　“至于剩下的，以后慢慢说，”戚越拍了拍何愈的背，呛得何愈咳咳好几声，“啧，弱不禁风。”
　　何愈：“有病。”
　　“嗷......有一户伪装成夫妻的同志都清楚吧。”
　　“嗯。”
　　“那知不知道号称省厅之光的我在后山那条野溪上搭了座桥。”
　　“...........”
　　“诶我给你说，灌木在那挡着，谁他妈都看不出来那是条道道。”
　　戚越思维发散的特别快：“来吧兄弟，自我介绍一下？”
　　“何愈。”
　　戚越“.............”
　　周遭安静了许久。
　　戚越难以置信：“没了？”
　　“哦，比你小八岁。”
　　“............”
　　“没了？”
　　“嗯。”
　　“没了？？！”
　　“嗯！”
　　“............”
　　戚越简直要把眼睛瞪出来了，差点咳出一口老血。
　　水琴先生为了防止心梗突发赶快转移话题：“好！何愈............等等，今天阿溱小少爷怎么这么安静。”
　　“迪迦——乌拉——木大木大——变身——嗷嗷嗷嗷——”
　　伴随着锅碗瓢盆噼里啪啦倒在地上的声音。
　　何愈：“..................”
　　戚越：“..................”
　　何愈差点跪下给他磕几个头，求求您别说话了好吗？
　　戚越不信邪：“把这个山炸了吧！让老子完成任务！”
　　方片2的老巢还是一片祥和。
　　“诶你看............”
　　“嘭！”院子里一声巨响，吓坏了屋里的两棒槌。
　　对面木头楼里打牌的方片2差点蹦起来。
　　如果知道戚越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狄洛肯定想带领全村人民求爷爷告奶奶把这个阎王送出这座山。
　　戚越生气极了，拿着旁边的木杆子就冲出门外，看到了一片狼藉的院子............
　　.......和一个一脸茫然的小孩。
　　小孩的正前方有一个炸了的铁锅和一堆红色纸屑。
　　狄公子不能惹，戚越微笑着看着他，弯下身，摸了摸小孩极有韵味的眼睛，刮了刮高高的鼻梁。
　　这小孩都比我长得俊！戚越一肚子苦水。
　　阿溱满脸嫌弃，抽了抽嘴唇，猛地推开他之前最爱的亦双哥哥，扑进了他的爱妃如倾哥哥怀中。
　　“阿溱，你不爱你的亦双了吗？”
　　阿溱从无措的何愈怀中拧过一个头，满脸写着一个大字：滚
　　然后又“扑”地一下把头转了过去。
　　打入冷宫的戚娘娘满脸苍凉，用怨恨的眼神盯着何愈。
　　阿溱拉着何愈赶快跑，又冒出了一个小脑袋，嘻嘻一笑。
　　“嗷！”戚越抓起地下的竹竿子就追了过来。

　　就这么打打闹闹过去了几年。
　　在阿溱和戚越的保护下，何愈身处乱世，但也安安稳稳，处变不惊。
　　夜晚，在嘈杂的打牌声中，何愈暗暗记录着和方片2打过牌的人，为将来法律对方片2的制裁做准备。
　　有些人虽然还活着，但何愈、戚越，和阿溱知道，不久就会发出一声惨叫，他们实际上已经死了。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方片2越来越警惕，何愈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些打过牌的人消失的莫名其妙，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自己和戚越的每次活动都会有人跟着，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保卫少爷的安全。
　　听到这话，何愈微微低首，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无辜的眼睛。
　　不仅如此，夜晚也是突然诡异地恢复沉寂。
　　在准备行动的那几天，何愈要去交接信息，往常一直都是戚越去的，但戚越在几个周前就被2打发去“干活”，一直没有回来。现在，他的身旁还赖着一只无辜的小阿溱。
　　小阿溱已经十五十六了，个头快赶上戚越了，再用个小就不太好了，那就叫狄溱吧。
　　当何愈拉着狄溱到那个小木屋时，他却发现那对卧底夫妇已经不在了，面前的是坐在椅子上抽烟的狄洛。
　　何愈顿时感到不好。
　　他故作沉静地对方片2说：“老陈夫妇呢？阿溱要吃红薯干，我来带他买点。”
　　狄洛缓缓吐出一口烟：“杀了。”
　　旁边守卫着的村民面无表情。
　　“啊？”
　　“两个条子，呵。”在弥漫的烟中，何愈心里一紧，有种反胃想吐的冲动。
　　他感到手中的那只小手用了点劲握了握，他明白，这是狄溱让他别慌。
　　他妈的，让一个小孩给安慰了。
　　“爸，我要吃红薯干，快点。”我们的狄大少爷安稳如泰山，冷漠如块冰。
　　“吃个屁，这座山都快没了。”狄洛抬起眼，看了一眼何愈。
　　“柳如倾，我不想怀疑你，我把我的儿子交给了你，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不会。”
　　“条子除了他们这俩，肯定还有一个。如倾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是谁了，没错！但我不会杀他。”
　　何愈手中已经冒出冷汗了，他猜到那是戚越，而且下场肯定不好。
　　狄溱还是满脸我继续听你放屁的表情。
　　“为什么啊老大。”
　　“因为我要折磨他，让他知道背叛的痛。”
　　“一个很信任的人，突然把你家底明晃晃展现出来，还要杀了你，你会怎么样？”
　　送命题，真就是在刀尖上走。
　　狄溱麻木着脸，抢答：“如倾哥哥给我说过类似的事，他说他会杀了他们。”
　　何愈一脸懵逼：我说过这事？哈？我遵纪守法啊喂！
　　我要杀人？我知道这事吗？我知道吗？我知道吗？？
　　尽管很疑惑，但他还是识相地没有说话，拿出他的演技，傻笑着挠了挠脑袋。
　　旁边的狄溱看了一眼：我哥像个傻逼。
　　“至于杀谁嘛........差不多就是那几个把他抛河里的人。”狄溱扯得天翻地覆。
　　方片2寻思了一会，听到这个答案好像很高兴，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
　　“好，爸爸有些事，如倾你带着溱儿去玩一会。”
　　我们的公子拉着何愈就走，在门口转过身，故作天真，声音还是冷冷淡淡：“我要亦双哥哥。”
　　方片2宠溺地一笑：“笨！”

　　离开那栋小木屋，何愈的心丝毫没有放松。
　　他拉着阿溱回了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坐在床沿边，认真地盯着站着的那个人：“谢谢你。”
　　面前的少年勾了勾嘴角。
　　他叹了口气：“你知道你亦双哥哥在哪吗？”
　　狄溱摇了摇头，耸耸肩，满脸无所谓：“如倾哥哥，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啊，你怕是不知道他的能力，相信我，他现在绝对安全。”

　　绿树茂盛葳蕤，遮住了山脚下的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醒过来的戚越发现自己被挂在石壁上，他摇了摇双手上的铁环，链子叮铃作响。
　　“干嘛啊这是，”他有点好笑，问面前戒备的四五个年轻壮汉。
　　“条子，给我老老实实的！”
　　完了，他妈的，暴露了。
　　但我们省厅之光戚越怎么会慌张呢？他十分的淡定。
　　ACTION！
　　“啧，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瞒着了，我敞开说。”
　　他看到面前几个村民有点疑惑，准备继续往下听，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们整个村，为什么这么祥和，不受强盗勒索，不被外界打扰吗？”
　　面前几个人摇摇头。
　　“是因为人民警察啊！如果没有他们，社会就不会安定，你们就获得不到和平！你们就会深陷一片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一直在保护你们！”
　　面前几个人皱着眉，认真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至于我为什么要来这，不是为了打搅你们，不是为了破坏你们的家园，我们是为了让你们有更好的环境，获得解脱！这座山是封闭的，你们应该走向山外，感受一下世界的美好！”
　　面前几个人恍然大悟。
　　“你们肯定不知道啥叫手机啥叫电视吧，我给你们讲，那玩意，从这座小小的山，到美国的温哥华，到澳大利亚的圣弗朗西斯科，到日本的海参崴，都能隔空交流，这样一来，你们就能和更多的人一块抽大麻聊家常了！我们是一个人类命运共同体，我们崇高的警察是为了你们的发展，这之中蕴含着的，都是浓浓兄弟情！”
　　面前的人热泪盈眶。
　　好，说完软的来硬的：“你们没有老大的指令也不能走吧？还要无休无止白天黑夜地看着我吧？你看，这其实叫做绑架！你们的人身自由呢？你们有受到过半点尊重吗？你们不愿意不接受不领情也没关系，但这就是现实！在山外，我们警察会给你们应得的权利！”
　　面前被蛊惑的几个年轻人已经对方片2有点愠怒了。
　　“你们要接受事实，实话告诉你，我们伟大的人民警察已经准备在拯救你们了！他们决定在今晚就救你们出去感受新世界！让你们摆脱狄洛的束缚！”
　　戚越的表情庄严无比：“你们，愿意加入我吗？加入人民警察吗？加入正义吗？”
　　面前几个人顺从的点头。
　　要是韩强在这，一定会代表全人类给戚越磕几个头。
　　此时，戚越浑身上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几个年轻人利利索索解了戚越身上的锁链，塞了包瓜子，让出了个位。
　　“来，隋大哥，吃，一块打个牌。”
　　戚越活动活动勒久了的手脚：“好，这就来！”
　　“来来来，隋大哥下一个是你昂，一对3！”
　　“王炸！”

　　“好好好，不担心你的亦双哥哥了，我问你，看着我，”何愈艰难地开口，“阿溱，你会.......像你爸爸一样，杀掉自己的仇人吗？”
　　狄溱眼睫毛颤了颤。
　　“我不知道。”
　　何愈低下了头：“我知道你们都有苦衷，但是......能不能尽力......我不希望，你以后是被我抓的人.........”
　　狄溱笑了，一拍手：“如倾哥哥，果然我猜对啦！”
　　“一开始，我就猜哥哥你是个警察，藏了这么多年.......现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不怕我告诉狄洛啊？”
　　“不怕。”
　　“哥哥相信你。”
　　狄溱笑得特别的阳光，一股子少年气。
　　半晌，阿溱又板回那张禁欲高冷死人脸：“你们也快行动了吧，要不然如倾哥哥你也不可能冒着高风险莫名其妙向我坦白......虽然我知道这对我不利，但我会尽力帮助你。”
　　阿溱真的特别聪明，但也容易走上不归路。
　　作为一个孩子，按道理，他的一些行为太成熟了。
　　因为他受到了许多负面的影响。
　　他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和稀泥，学会了视而不见，也有点无情冷血。
　　但深处也永存着一颗良心。
　　何愈点点头：“嗯，聪明，就这几天。”
　　阿溱把何愈扑倒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如倾哥哥，谁叫我喜欢你呢！”
　　多少年后，何愈仔细琢磨这就话，才发现这不是小孩简简单单纯洁的对某个人有好感而说的话。
　　反正还有好多年呢，让他自己琢磨去吧！
　　何愈扳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狄溱：“哥哥决定不瞒着你了，看好了！”
　　他从后窗翻出去，招招手，悄悄地带着阿溱走到一个山崖边，拿出一个百鸟笛，吹了一个哨音。
　　树林中冒出许多个人头，远远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何愈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再等等。
　　另一个树丛也钻出几个人，汇合在一起，又消失在遍野的绿色中。
　　天才大脑狄溱看蒙了：真就草木皆兵呗。
　　其实还有一群全副武装的刑警悄悄地潜伏在山边。何愈拉着狄溱躲开巡逻站岗监视的村民，猫到了山脚。
　　一个全副武装的人跳了出来：“小子，干得不错！久等了啊。”
　　何愈笑笑，手里一直紧紧攥着阿溱：“走，带你们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