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美人修好后》川消山长

2、第 2 章

　　眼泪哗啦掉下来的一瞬间，白寻感觉自己快要羞愤欲死了。

　　她完全不想哭啊啊啊啊啊啊。

　　但她一直是泪失禁体质，如今四肢又疼痛难忍，被美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一激，顿时委屈得掉眼泪。

　　白寻努力抑制住自己喉中的哽咽，缓缓低下头，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低着头，开始装鸵鸟。

　　——只要美人看不见她哭，那就是没哭。

　　但天不遂人愿。

　　视线里，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探来，而后指节一抬，勾起了她的下巴。

　　白寻被迫抬起头，和那张艳丽过头的脸对视上。

　　美人的神色有些古怪。她捏着白寻的下巴，直勾勾地打量着。

　　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瞳，在白寻脸上巡视了片刻。

　　随即，美人突兀地开口：“想复仇吗？”

　　白寻愣住，旋即点头。

　　美人笑起来，指尖抵在唇边：“与我双修。”

　　白寻：“……”

　　啊？这、这么直接的吗。

　　*

　　在美人走后，白寻的脑袋依然晕晕乎乎的。

　　她表情麻木地坐在床边，眼神呆滞，缓缓地站起身来。

　　因为刚才的冲击太大，她甚至忽视了四肢的疼痛，就这样站起来了。

　　堪称医学奇迹。

　　当然，在方才的情况下，如此呆滞的只有她一人。

　　美人显然比白寻从容很多。她开口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而是红唇微扬，颇为认真地和白寻说起条件来。

　　她道：“我叫颜秋池，修为化神巅峰。实力不说很强，但屠戮你那一整个师门，没太大难度。”

　　白寻呆滞地听着。

　　颜秋池说话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惊叹修为，而是脑袋晕晕地想：美人就是美人，连自报家门都这么风情万种。

　　颜秋池继续说道：“我可以替你复仇，还能替你随时修补手脚。条件是，你每月要与我双修一次。假若过程中不小心把你的手脚弄断，我会对你作出补偿。”

　　白寻：“……”

　　白寻：“还会弄断吗？”

　　颜秋池瞥她一眼，潋滟眼眸中泛起显而易见的无语。

　　她显然是在强行按捺着耐心，解释道：“那当然。你的手脚是用冰晶藕丝接起来的，藕丝有耐久度，用久了或者用过头了，就会烂掉。”

　　白寻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也没道理不接受。

　　毕竟她现在算是半个废人，又被门派抛弃，无家可归，颜秋池收留她还帮她复仇，她有不答应的理由吗？没有。

　　面对桩桩件件的约定，白寻不停地点头，嘴里只会“嗯嗯嗯”，颜秋池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进脑子。

　　颜秋池也没管她是不是认真听了，她条缕清晰地将话说完，最后在袖中掏出一张泛着白光的纸，纸上跃动着文字，每条都是方才说过的话。

　　她在纸上吹了一口气，而后眼也不眨地咬了指尖，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鲜血滴落纸面，晕染出涟漪似的纹路，而后消弭不见。

　　颜秋池将纸递给白寻的时候，白寻还怔怔地瞧着。

　　她的神思好像悬在了半空中，有点难以理解迅疾发展的事态。

　　直到颜秋池语声略有不耐地问她：“签不签？”

　　“不想签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出去。”

　　白寻回神，抿住了唇。

　　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因为经脉破碎、灵力尽散的缘故，白寻咬了几次都没有咬破。

　　白寻咬得唇齿发麻，手指不自觉开始发抖。

　　只是用了点气力，她浑身的骨头就再一次痛起来。

　　白寻的唇瓣微微颤动着。

　　那种无力的难堪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被分尸的情景倏然浮现眼前，白寻低着头，颤抖地放下了手。

　　她身上没有半分力气，骨头也痛得要命。

　　在被分尸了之后，白寻才明白，身体状态是真的决定意识的。

　　她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头又重又晕，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

　　白寻想要开口说话，解释一下自己的状态。

　　但是嗓子好像莫名收紧了一样，她张开口，喉间只发出一道颤音。

　　白寻的视线模糊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但很快，她听见一道叹息声。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眼尾，十分生涩地擦了两下。不过遗憾的是，这只手什么也没有擦掉。

　　因为白寻的眼泪还没掉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颜秋池的手顿住了。

　　她艳丽的脸上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懊恼，随即抽开手。

　　抽手的一刻，一滴温热的泪蓦地砸在她手背。

　　颜秋池神色有点奇怪，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盘桓片刻，最后只说了句：

　　“别哭了，娇气鬼。”

　　白寻的眼泪却掉得更凶。

　　颜秋池见状微微敛眉。她抬手，掌心按在白寻后背上。

　　她动作随意得让人觉得轻慢，身量又比白寻高一截，旁人看来，就像是信手托了只小动物。

　　白寻却骤然感到一股温热的暖意。暖意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一寸寸抚平经脉骨骼中的疼痛。

　　仅仅须臾，白寻的周身便舒爽不少。

　　恢复正常状态的第一时间，白寻就再次抬手，十分坚定地一口咬上食指。

　　她决心昭然，咬得十分用力。很可惜的是，依旧没咬破。

　　颜秋池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她忽地笑一下，容色动人心魄：“手伸过来。”

　　*

　　事情就是这样。

　　颜秋池从善如流地接过她的手，俯身，齿尖在她指腹上轻轻摩挲。

　　惊人的自然。

　　血契建立，颜秋池也走了。徒留白寻一人在房里。

　　呆滞了好一会，白寻才着眼打量起周遭来。按照颜秋池的说法，这间屋子便是她的。

　　屋内摆设一应俱全，看上去是间客房。白寻慢慢踱步到案前，对着一面铜镜愣愣地看。

　　镜中映出一张玉雪可爱的脸容。这张脸，和白寻穿越之前的长相一模一样。

　　白寻微微闭眼，梳理了一下她如今的身份。

　　白寻是书里的炮灰女配。在原书里，她又蠢又坏，因为喜欢魔教的一个女人，而选择背叛主角所在的水月门，因为行事粗劣而很快暴露。

　　事发时，她喜欢的那个魔教女人趁机潜入内门，一夜屠戮八十弟子，全身而退。而白寻被抓住，惩以门内极刑。

　　关于穿书身份的信息，就只有这一切。原主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恶毒女配，出场戏份都没超过三章，能有这么多信息已经实属难得。

　　至于颜秋池……

　　白寻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这个名字是什么人。

　　穿越前，原文她只看了一半，许多关键角色还没出场，或者是出场露过脸，但没有提及具体姓名。

　　白寻叹了口气。她原本不打算想那么多，但颜秋池的修为实在是太高。

　　如果颜秋池没有信口开河，那么化神巅峰的修为，在整本书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原书不是玛丽苏文，书中的境界设置也遵循了作者的私人设定——里面的最高境界不是大乘，而是化神巅峰。

　　再往上，就是飞升成仙的存在了。

　　一个化神巅峰救下她，并且承诺帮她复仇，代价是和她双修？

　　白寻觉得这件事魔幻极了。

　　但事已至此，她决定先睡觉。

　　自己未免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说不定颜秋池根本就不是化神巅峰，只是她为了增强说服力，信口胡诌的。

　　白寻怀着这样的念头，很安稳地睡去。

　　第二日，白寻出了房门。

　　她来时没有意识，此时走出来才发现，她竟然住在一间园林小筑中。

　　假山玉池，翠竹石路，小桥流水，布景精美漂亮，一时间让人晕眩。

　　白寻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处非常漂亮的地方。置身其中，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但她更想吃点东西。

　　正想着的时候，池边的一只白鹤忽然振翅飞起。鹤羽落在眼前时，空中金光闪烁。

　　白鹤凭空化作一名娇小女童，脸容虽稚气未脱，身周气度却沉稳异常。

　　她脆声开口：“仙子，我是鹤童，您唤我阿玄便是。阿玄来提醒您，依据契约，您需要在每日点卯时分，侍奉主人起身。”

　　白寻：“……”

　　昨日定下契约时，她啥也没听。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个陪.睡，没想到还要当丫鬟的。

　　白寻不介意当丫鬟，但她有点紧张。她小心翼翼地问阿玄：“如果侍奉不好的话，会怎么样？”

　　她不太了解颜秋池。但根据昨天的相处，白寻认为，颜秋池大约不会是脾性太好的人。

　　阿玄眨眨眼，答道：“阿玄不知。但是，让主人不悦的人，通常便发落了。”

　　白寻问：“怎么发落？”

　　“轻些的，打发去刷恭桶；重些的，则剥筋去骨，拆解了骨肉，喂后山养着的兽。”

　　“……”

　　几句交谈后，阿玄便化了飞鹤，载着白寻去找颜秋池。

　　白寻也没想到，这地方居然是一座仙山，山中云雾缭绕，金光隐隐。她下榻的小筑，处在山腰一角。

　　而颜秋池住在山顶。

　　白寻心中又浮动起莫名的猜测。但不等她猜出所以然，阿玄就已经将房门关上。

　　紫藤颜色的轻纱帘帐垂落，室内一片寂静。

　　听不见任何气息声，就好像这里只是一处寻常女子闺房，其间主人外出，不在此下榻。

　　……怎么侍奉？

　　白寻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