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果那莫的世界》誽莫

17、十七 后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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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莫你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茹果眨巴着眼睛，干巴巴的盯着那莫。
　　“最后悔的事情么。”那莫挠了挠头，“好像没有吧。”
　　“那莫你再好好想想嘛，人家想要知道。”茹果摇晃着那莫的胳膊。
　　那莫的明白不出来，他不清楚茹果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莫略作思考了一下，“最后悔的事情呀，应该是，太晚认识茹果了。”
　　“为什么呀。”
　　“因为若是早一点相遇，也许就能参与茹果更多的过去，不过也没关系，”那莫看向远方，长吸一口气，“毕竟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呢。”
　　茹果听得出这是那莫故意编的谎话，但是她还是很满意的笑着。“是啊，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茹果从很早的时候就明白，那莫虽然从未出现在她的过去，但是现在的现在终有一天不是也会变为过去嘛，到那个时候，她和那莫还会像现在这样，陪伴在彼此的身边吧。
　　“那莫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重新挽回的事情吗？”茹果逐渐收敛了笑容，又换了一种问法。
　　茹果问这句话的位置，是在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是在喷泉广场后面的那座大钟楼的前面。巨大的摆针一刻不停的左右摇摆，那莫不明白为什么偏要在这个地方问这个问题。
　　那莫是面对着大钟楼的，所以他的眼光会时不时的受到对面钟摆的影响。茹果是背对着钟楼的，所以钟楼在整点准时敲响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茹果见那莫还是没有回应，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失落，“那莫知道茹果为什么要在钟楼面前问这个问题吗。”
　　那莫摇摇头，他似乎并没有在意茹果说的，只是盯着钟楼看。
　　“因为那莫以前总是说，时间是不能倒退的，错过的事情也是不能挽回的，所以那莫要是有什么后悔而又可以挽回的事情，茹果愿意陪着那莫一起去完成。不过好在那莫并没有后悔的事情，真的是太好啦。”
　　那莫视线终于从钟楼前移开，然后微笑着盯着茹果，痴迷的样子像是在欣赏一副精美的画作，茹果被他看的有些害羞，那莫突然伸出小拇指，对茹果说，“呐，我们约好了，若是时间倒退了，那莫以后若是想起来有什么后悔的事情的话，茹果可一定要陪着那莫一起去完成，好不好。”
　　茹果眼角闪着泪光，坚定的点点头，然后伸出小拇指勾住那莫的小拇指，“那莫我们约定好了，茹果一定会一直一直陪着那莫的。无论什么事。”
　　可时间真的能倒退吗？
　　若是时间真的倒退，早一点晚一点是不是就会变成另一个故事了呢。
　　那莫还伞的时候，若是晚了一步，在最后那趟的巴士上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茹果了。
　　茹果骑车载着那莫，若是骑的没有飞快，是不是就不会栽倒在那片麦田里。
　　那莫在许愿池面前投币的时候，早一点或是晚一点，应该都不会遇到那个穿着玩偶服的茹果了吧。
　　......
　　茹果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着她和那莫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不论是自己还是那莫都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这究竟是有人精心设计的还是上天的安排呢。
　　时间若是倒退，早一点晚一点，都不会有茹果和那莫的故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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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果过了这么久才逐渐明白，她和那莫其实一直都扮演着相反的角色。那莫表现出的对茹果任性时的言听计从，其实是茹果对那莫言听计从时的任性表现；那莫表现出的对茹果撒娇时的细致入微，其实是茹果对那莫细致入微时的撒娇表现；那莫表现出的对茹果无理取闹时的一味妥协，其实是茹果对那莫一味妥协时的无理取闹。
　　茹果有很多时候都想大声的告诉那莫，能不能别这么爱她，能不能别这么宠溺她，能不能别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言听计从啊，能不能别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啊。
　　究竟谁才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谁才是那个固执任性的家伙啊。
　　深秋，凛冽。
　　那莫总是尽量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当，把时间总是计算的很精准，所以那莫在处理某些事情的时候也会有固执和死板的时候。可是茹果就不一样了，她总是会很悠闲的处理那莫认为火烧眉毛的事情。比如那莫煎鸡蛋的时候，会盯着手腕上的表，等数到十五下的时候那莫才会翻个面，而茹果则依赖她灵敏的鼻子，等闻到有香味的时候茹果就知道该翻面了；所以那莫和茹果煎出来的鸡蛋味道是很不一样的。那莫的煎蛋有时候尝起来是糊的有时候蛋黄却还没有熟透，茹果的煎蛋不论是在火大还是火小的时候，她总是能控制的很好，味道尝起来也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上紧的发条若是绷的很紧的话，会反过来伤到自己的。”茹果对那莫这么说的时候，那莫正在依靠自己的特殊算法在计算炸酱面的出锅时间。
　　茹果从那莫的口中，大致了解到那莫是这么计算的。
　　烧开一锅水的时间大概是十分钟。
　　煮熟一个鸡蛋的时间是十五分钟左右。
　　煮熟豆芽和胡萝卜的时间要长一些，大概要二十分钟到二十五分钟。
　　外加煮熟一些佐料的时间大概五分钟。
　　至于酱买的现成的。
　　所以经过那莫细致的推算煮好一碗炸酱面的时间是在五十五分钟。
　　因为那莫做的炸酱面食材里面只有那些，所以根据各自食材煮熟的时间相加起来，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五十五分钟后那莫自信满满的打开锅后，端出来了一盘和茹果做的差不多黑黝黝的东西时，那莫就明白了自己的这种算法是有问题的。不过好歹那莫并没有弄反盐和糖。
　　那莫果然还是只适合做苹果泥。
　　在做炸酱面这方面，茹果和那莫都以失败而告终。茹果却反而很高兴的说，她终于能有一项是和那莫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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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茹果和那莫在那颗大树的绿荫下度过了一个漫长而炎热的夏天。
　　那莫慵懒的躺在木椅上面，黄昏下微红的夕阳在身后绽放着最后的光芒。花花摇摆着尾巴从那莫垂下来的手臂上蹭过，那莫像触电般突然睁开双眼，刚才从指尖处传来的那种温暖柔顺的触感，似乎在很久的以前自己曾深陷迷恋其中。可这种熟悉的触感究竟来自哪里呢。
　　花花似乎察觉到了那莫的异常，它轻轻叫唤着再次从那莫的手臂上蹭过。微风恰到好处的吹开那莫眼前的头发，他想起来了，那正是手指穿过茹果头发缝隙间的感觉。那莫露出浅浅的笑容，他学着茹果抱花花时候的样子，用双手架起花花将它搂抱在怀里，花花舔舐着那莫的手指，冰冰凉凉的。
　　那莫回过头望着没入地平线下的夕阳，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了，那莫再次闭着眼睛，手不停的抚摸着花花的毛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云朵总是喜欢停在头顶，会在不注意的时候倏然就飘到了远方。
　　茹果睡不着用手枕着下巴趴在草地上，眼睛紧盯着一只停在野花上的蝴蝶身上。那莫也睡不着，靠在大树的树干上，眼睛一直注视着远处的斜坡，那里摆放着那莫制作的一个简易的木制日晷。
　　草随着风的吹向一边倒，蝴蝶受惊飞走了。茹果偏过头望向那莫，“那莫在想什么啊，能想的如此聚精会神。”
　　那莫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抚摸茹果的头发，“草枯萎了来年又能发出新芽，日晷明日又能从子时转到亥时，可时间为什么不能倒退呢？”
　　茹果噗嗤笑出声，“时间若是能倒退，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那莫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草倒去的方向。一片绿莹莹。
　　那莫深邃的眼神里好像早已规划好了一切，只是茹果永远都读不懂。那个遥远的看不到尽头的未来，那莫从未跟她谈过。茹果常常想自己这么笨，那莫这么聪明。那莫会不会有一天离她而去，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斜坡上日晷随着太阳的移动，影子也挪到了正午，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那莫靠在树墩上，眼神逐渐迷离起来。茹果靠在上面却怎么也睡不着，对于她来说树皮太过粗糙，她只喜欢靠在那莫的肩上或是后背上。
　　茹果兴奋的不想睡，想要那莫陪她玩，但是那莫困的已经睁不开双眼，只好随口打发，让茹果盯着日晷只要它移动了一小格，大概就是半个小时了，那莫要睡半个小时才能陪茹果玩。
　　茹果信以为真就一动不动的盯着日晷，好不容易等到它移动了一小格，茹果就迫不及待的摇晃着那莫的胳膊。大声的叫唤着，“那莫，那莫，动了动了，已经半个小时了。”
　　那莫不情愿的微微睁开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茹果，“笨蛋，半个小时有这么短嘛？现在才过去了五分钟而已，等我睡够半小时在陪茹果玩好不好。”
　　“不好，茹果就想现在和那莫玩。”茹果嘟起嘴自然不乐意，五分钟对于她来说就已经很难熬了。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那莫依旧半眯着眼，明显在拖延时间。
　　“那莫陪我玩好吧。”茹果撒娇着摇晃那莫的胳膊，那莫困意稍稍减退一些。
　　“那要玩什么呢！”
　　“那莫转过身去，”茹果命令道，“我要在那莫后背上写字，那莫要猜出来，猜对了茹果满意了就让那莫睡觉，好吧。”
　　那莫点点头，慵懒的转过身，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睡觉姿势。
　　茹果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为了让那莫能很好的猜出来，茹果故意写的很慢，可那莫的困意却再次袭来。
　　茹果写完一个字后兴奋的问，“那莫你猜我写的是什么字。”
　　那莫有气无力的回答，“我”字。
　　“这个呢？”
　　“爱”。
　　“还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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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莫睡着了。
　　茹果对此为了发泄不满，刻意的在那莫的背上写了大大的笨蛋两字，然后茹果也觉的无聊了，就搂过那莫的手臂，头靠在那莫的肩上，“那莫啊那莫，知道茹果在你后背上写的什么嘛，那莫什么时候才肯说出那句话呢？”
　　所以那莫醒过来的时候，并不是半个小时之后。那莫的胳膊有些酸痛，他侧身查看就明白了原因。茹果靠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搂着那莫的手臂，嘴角流下来的口水打湿了那莫的右肩。
　　那莫小心翼翼的从茹果的怀里抽出胳膊，稍微左右活动了一下，才又将茹果靠在他的怀里面。好在茹果睡觉的时候很安稳，并没有醒来。那莫微笑着看着茹果长长的睫毛和她微微蠕动的嘴唇，忍不住偷偷亲吻她的额头。没想到连茹果的发香都是甜甜的味道。
　　那莫喜欢跟在茹果的身后，因为这样能嗅到茹果的发香。就像那莫总是会不经意的触摸茹果的长发，然后在茹果有所察觉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挠头。
　　会在和茹果一起坐过的大巴上，故意将头偏向窗外不与茹果说话，然后趁茹果瞌睡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在转过头来，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会在和茹果一起躺过的麦田里，看着茹果举起手的麦叶随着风向飘动，然后趁茹果不注意挪动到另一侧，只是为了能更好的看茹果的长发在风里翩跹。
　　也会在和茹果一起趴过的树荫下，一起看着斜坡上的日晷缓慢转动影子，然后随手捋起茹果飘动的长发，在轻描淡写的说，都怪茹果的头发太长，挡到视线都看不到日晷的影子啦。
　　那天茹果望着那莫的身影，侧身倚靠在树荫下时，她闭着眼用指尖游走在那莫后背，眼前逐渐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虽然并不算雄伟，但总会是茹果最安心的屏障。茹果知道那莫，无论怎样，那莫都会用他羸弱的臂膀撑起他们的所有。
　　很久的以后那莫才逐渐明白过来，茹果为什么非要在钟楼的面前问他那个问题。
　　那莫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嘛。
　　现在那莫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