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沉》林泊乔

74、第 74 章

　　他跪在自家门前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母亲一直不肯出门见他，他想着再跪一个时辰便作罢。

　　钟小泽收拾了穆沉钟之后，便将他手脚捆住，扔到黑水池的城楼上示众。并用术法敲响黑水池上的晨钟，黑龙一族族人才慢慢聚过来。

　　黑水池中本都是穆沉钟的人，看着自己主子如此受辱，也有两个忠心不怕死的想把穆沉钟救下来，可还没到钟小泽跟前，他只是攥了一下拳头，那两个人便被震得吐了血。

　　其他人看如此这样，深知此人不好惹，便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穆沉钟失势，他的人本应该收拾包裹带上全家老小紧着逃命才是，可这沼泽地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且在黑水池能苟活一天便是一天。

　　钟小泽看着底下人聚的也差不多了，底下黑压压的民众，钟小泽一眼便看到自己的母亲。
　　他沉下了一口气，慢慢开口道。
　　“穆沉钟作恶多端，多年来害得我沼泽地民不聊生，我今日便替我沼泽地众生行正义之道，将他手脚筋断了，锁在沼泽地中。也让他尝一尝那些将士们所受的罪。”

　　“好啊！这等烂货早就该，去皮削骨，抽筋剁肉，让他生不如死才好。”人群中不知是谁喊出这么一句
　　其他人纷纷附和“只是把他扔进沼泽地是在是太便宜他了，将他那些走狗也应一同扔进去。”
　　“就是，不能如此便宜他，就该将他碎尸万段”

　　“穆沉钟不能再执掌黑龙一族，以后黑龙一族便由我来做主

　　我是钟小泽，墨染之徒，日后的黑龙王”钟小泽这话用力五成功力，震得的底下的人不敢再吵嚷。

　　人群中有趋炎附势之人，马上下跪，口中高叫道

　　“参见泽帝，泽帝福泽万年”
　　人们大都会见风使舵，为了自己的利益，也顾不得什么原则，一旦开了口子，众人便纷纷效仿。
　　钟小泽的母亲看着台上之人很像她的儿子，可又有一些不像，没来得及多想就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下跪了下来。

　　钟小泽冷笑了一下，劣根难去，本性难移，他以后的路愈发艰难了。

　　“你们称我王上便好，以后黑龙族不分尊卑，不吝身份，众人平等，我们现在也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活下去。

　　不只是我们现有的人活下去，而是黑龙一族能血脉相承，千秋万代，不至于断送在这片沼泽地上。”钟小泽大声说道

　　“那还有什么王上，那便把穆沉钟这些年所收刮来的东西都给我们分了吧！”人群开始有人指挥起来。

　　“我不想族人浑浑噩噩，终其一生，只能为活着而活着。我们不该如此，本就是天命不公，让我们生在淤泥之中，就永远都洗不干净吗？我们凭什么过被人定好的人生！”钟小泽慷慨激昂的说道
　　“那你想如何？”钟母问道

　　“我们要想存活下去，就得出这片沼泽地。可翼虎强悍，我们多年来没占到什么便宜，所以我们只能

　　南下。”

　　“南下便是人间，人间广阔，人类无能，我们定能寻得安身之所”

　　“可南下又黑龙墙阻挡，我们根本过不去！”又有人说道

　　“那黑龙墙便是我们黑龙一族多年来的血肉之躯铸成，即使血肉之躯，就不怕攻不破。所以黑龙一族自此之后再不得残害同族，留存更多的人去推倒黑龙墙。”钟小泽继续说道

　　“是，谨遵王上调令”众人齐声说道

　　“以前过去总总，不论你是受苦受难的百姓也好，还是无恶不作的贪官污吏也好，我希望你们摒弃前嫌，再无隔阂，过去的便过去，我们总能走出去的。”

　　“是！”

　　一些人随口附和着，一些人连嘴都懒得张，他们三分真心，十二分假意。或许多年的磋磨是黑龙一族的人再也不会去相信别人，什么利益都得得到自己手上才是最重要。

　　他们以前也会相信过君主，可有人口是心非，说的好听，却从不兑现。有些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只是一味的欺压百姓。黑龙一族历经千年沧桑巨变，变得不只有环境，还有人心。

　　沼泽中的水源难再生，就像人心中的善意也难再回来了。

　　钟小泽随即下令将黑水池的城墙推到，先把老弱妇孺迁往此处，再不用去远的地方取水。剩下的青壮年全都驻扎黑龙墙边，等候诏令。

　　可他安排了很多人，独独落下了钟母。他最后想起母亲时，黑水池已经没有地方了。他来到母亲面前，母亲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给了他一巴掌便闭门不出。

　　钟小泽得了术法神力，跪着也不觉得吃力。但他如今是黑龙王，走到哪里引人注目，所以他跪在此处，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钟母突然推开门厉声喝道
　　“进来！”

　　钟小泽一进来就被钟母揪着耳朵拎到他父亲的灵位前
　　“你给我跪下”

　　“娘··”钟小泽无奈，只能跪下
　　“你看看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竟要饶那个穆沉钟一命，你对的起他吗？”
　　“穆沉钟手脚皆断，困在沼泽地中更是生不如死啊！”

　　“什么生不如死，我看你就是故意放他的，你别以为你换了副面孔，会了些什么邪术，你就要不认我这个娘是不是？”
　　“娘，我没有”

　　“没有，我本想着你有了出息，我能跟着你得些好处，享一享富贵，你看你如今做的是什么事？去什么人间，定什么规矩，你既然有了本事就得先孝敬老娘，怎么外面那些人都比你娘重要是吧！”
　　“娘，我即当了王，就要兼济天下，为所有百姓着想。我为的是我们一族生死存亡，可能会要对您照顾不周了。”钟小泽苦口婆心的说道

　　“放屁”钟母用词十分粗俗
　　“还天下人，还生死存亡，你老娘都要穷死了，你都不管。那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我受苦受难之时，他们还在看笑话呢？还当王，那我便是王母，堂堂一个王母，居陋室，穿破衣，不拂你的面子吗？”

　　“娘，这些事是要讲究，您等儿子成了大业，那人间无数珍馐美味，珍宝美食，绫罗绸缎，我定都为母亲寻来。”钟小泽耐心劝导

　　钟母听到这些好处，不由得嘴角上扬“那还差不多，你就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
　　“我都没有想到你能成王，你这性格优柔寡断，做事犹豫不决，听不得别人抱屈受苦，你把那些人都弄进黑水池，不进的人定有怨言，还有那黑水池中一下子进那么多人，你就确定那里面的水够用。我瞧着不费一番力气来的，也不会有人珍惜。”她虽是话中带刺，但句句都是关心

　　“娘，你放心这样不会太久了，我们肯定会出去的”钟小泽坚定地说道

　　就像他当时在墨染前发过的誓一般，他早就没有了自己，这一生都将奉献给万民。

　　君主仁心济万民，心中长恨难归一，怎得极乐到人间，唯有悟我真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