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渊》舒悦凌

66、美人渊66

　　她虽孤身一人面对重重包围，但却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怀颖一身劲装，手握一柄长剑，高高竖起的长发显得她看起来感觉很挺拔，右耳带着红色的流苏饰品。
　　“南荣占卜师？”蒋雪顿时看着眼前人身子一怔，心思流转：南荣的占卜师怎么会来大凉京都，而且还能躲过卫峥的人马，找到藏匿在京都的他们。

　　怀颖眉宇间英气十足，她的一言一行，皆是偏向男子。唯独在看见蒋雪身后走来的人时，脸颊上的一对儿酒窝便特别明显的显现出来，带着些许欣喜看向卫燃。
　　“卫大哥，好久不见！”

　　蒋雪紧绷的神经也在怀颖这一句“卫大哥”中化解。
　　回头只见卫燃慢步走来，杨寒跟在他身后。

　　怀颖一个飞步越过众人，走到卫燃面前，抬起的右手拖着下颌骨，将卫燃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后，又连声“啧啧啧”了几下，才放下右手，忽而一拳打在卫燃左肩上。
　　突然被力道袭击，卫燃躲之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下，踉跄了一下后退一步。背后杨寒一掌扶住他，“王爷小心！”

　　站稳之后，卫燃瞥了一眼杨寒轻道：“无碍。”
　　他心里清楚，怀颖不会真的伤害他。这只是她打招呼的方式而已。

　　“卫大哥，这就是太子妃跟怀映帮你做的玩意儿？好像有点显老啊。”怀颖盯着卫燃现在的脸，他顶着一张酷似暗影又像自己的人／皮／面／具。
　　摇头轻笑，卫燃自己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与从前那张皮相相差不大，但看着又不似。只是为了遮掩他那原本皮相上的痕迹，也是为了隐藏身份。他看着怀颖问道：“你怎么来京都了？你兄长呢？”

　　怀颖的大哥怀映，是南荣上一任占卜师，也是问天玺可以号令的十六麒麟将之一的传承者。他们虽与刘贵妃皆是未族人，但他们却是古老的未族人，而不是像刘贵妃那样离开未族人世代生存的大山，定居在远离大山的城镇中。

　　“我来京都了，怀映他嘛……”怀颖转身，有些俏皮道，“自然是回去当他的占卜师喽！我跟兄长约定好的，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互相换过来，不会有外人察觉的，嘻嘻～”
　　卫燃听她这么说，当即扶额：“……”
　　这两兄妹还真是把占卜师这个位置当做儿戏嘛！还你来我往轮流的……

　　不过这两兄妹虽然性子古怪，但在做事上，还算靠谱。
　　这一代的十六麒麟将，其实严格来说，是十七人。因为南荣占卜师古未族人一代，出了两位占卜师——怀映和怀颖兄妹。

　　这兄妹两人长相神似，一个男生女相，一个女生男相。而且他们可以随意改变自身的体质，将男女之间的特征模糊化，让人分辨不清其到底是女子还是男子。
　　他们虽喜好想通，但本质是还是有着区别，怀映喜静，怀颖喜闹。

　　南荣占卜师一位，两人瞒着许多人，轮流值守。所以当怀颖出现在京都的时候，那就意味着南荣现在的占卜师是其孪生兄长怀映。
　　怀映是太子妃梁燕芸的小师弟，是她师父的关门弟子。梁燕芸师父死后，怀映被人带回南荣，当时并不知道怀映便是十六麒麟将的传承人之一，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孪生妹妹怀颖。

　　而怀颖与卫燃相识于军中。
　　在他年少偷入军中，跟随驸马爷蒋成烽南征北战的时候，去过南荣与大凉交接之地一处匪患所在的虞山。
　　那时驸马爷蒋成烽打算一举攻下虞山，解决匪患一事。

　　可当卫燃偷偷潜入虞山后，发现了同样卧底在虞山的三当家怀颖。她当时正把虞山二当家和大当家骗的团团转。
　　几壶酒下肚，寨子里的匪徒就这样被怀颖轻松撂倒。

　　那时的卫燃被这个年纪小他五岁的姑娘给惊讶到了。但随后两人下山传递消息的时候，却被赶回来的寨子里的军师发现。
　　卫燃为了给驸马爷蒋成烽报信，故意被抓，引开众人，好让怀颖下山通知蒋成烽，而怀颖也不负众望地将信报给蒋成烽。
　　后来蒋成烽及时赶到，这才从那群人手下救下重伤的卫燃。

　　虞山匪患被解决后，卫燃醒来的时候，询问驸马爷蒋成烽关于怀颖的踪迹。那时的怀颖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
　　再后来，蒋成烽因为泰安帝的授命，参与大凉和南荣边关贸易一事，卫燃跟着他去南荣，再次见到了怀颖。

　　那个时候，少女在大街上游荡，手上拿着糖葫芦，细长的小辫因为回眸一笑动作大而飞起，发梢打在了她身后的一个少年身上。
　　那个少年，与怀颖八九分相似。
　　怀中抱着不少物件，一脸恼怒看着少女道：“怀颖，你要再买哥哥双手就拿不下了！还有，你的辫子打到我英俊帅气的脸蛋了！”

　　怀颖轻哼了一声，转身又从小摊贩那里拿了一对铃铛，小脸盈盈一笑，回头将手上的铃铛扔给身后的怀映，指着他对摊贩老板道：“问他要钱。”

　　既然当初选择不告而别，如今南荣再见，卫燃本意也没有打扰他们的意思。只是后来蒋成烽因为一些事情，必须要拜见南荣当时的占卜师怀恩，而怀恩，便是怀映和怀颖的父亲。
　　于是，卫燃正式与怀映和怀颖相识。

　　卫燃后来跟着蒋成烽离开南荣的时候，怀映曾对蒋成烽说过一句话“驸马爷征战疆场，杀敌无数，虽是夫妻恩爱，但仍需小心，战场暗箭无眼最难防御。”
　　当时蒋成烽以为年少的怀映性子就是如此，也没太在意，哪知一语成谶。暗箭难防，蒋成烽终是死在了九鹿山，死在了那支暗箭下。
　　——血染银甲，将军战死不退，带着剧毒的暗箭插在他的心口。

　　占卜师一生只能占卜九次。
　　而怀映的前三次，都用在了与卫燃见面的时候。
　　一次是为蒋成烽，那时的蒋成烽，算是卫燃的半个恩师。
　　一次是为卫燃自己。怀映在他离开南荣的时候，对卫燃言：“你心中挂念的那位姑娘，虽死未死，其生未生。”卫燃当时并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直到他与程凌重逢后，才逐渐意识到怀映那个时候的占卜。
　　而怀映送他最后登船离开南荣时，也说了一句话：“昨日我夜观天象，发现卫兄与那位心上的姑娘，今生注定生死难料。”

　　年少时的卫燃，自是不会相信这些出自怀映口中的鬼话。
　　可如今多年过去，怀映那时的话，都一一应验了。

　　卫燃就算是再不信，也没有办法去抗衡自己的命运。也许一开始，他与程凌之间，就注定一辈子纠缠，生生死死，早已不是一句“情谊难了，生死难料”就能定性的。
　　他骨子里依旧执拗的认为，他与程凌之间，不是只有生死难料的结局，未到最后时刻，他不会轻易放弃。

　　他想起程凌对自己说的话。
　　他与程凌皆为他人手中的棋子，程凌想要摆脱棋子的命运，做那执棋者。而他卫燃又何尝不是。
　　他们从一开始他人手中的棋子，已经在逐步向着那个执棋者改变。

　　棋盘黑白分明，落子无悔。
　　敌退我进，沟壑镶嵌。阴谋阳晦，动辄浮尸千里，静如深渊窥伺。每个人都是执棋者，每个人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

　　不过再次以问天玺圣主的身份去见怀映的时候，当时怀颖也在。
　　兄妹两人一同为卫燃占卜。
　　这是南荣两位占卜师，同时为这一代问天玺圣主所欲行之事进行吉凶占卜。

　　占卜结果——大凶，而后吉兆隐现。
　　至于这大凶是什么，怀映并没有明说，只是告诉卫燃：“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圣主顺其自然，做该做之事，见所想之人便是。”
　　倒是那时的怀颖说了一句：“事可成，情难料。”

　　那时怀颖第一次给人占卜。
　　也是她第一次以占卜师的身份为卫燃占卜。

　　如今，两人再见。
　　怀颖依旧是从前那副鬼精灵的样子，倒是卫燃，变化颇大。

　　“许久未见，卫大哥，要不比比？”怀颖忽而又拿出自己的长剑。长剑顺着怀颖的动作发出清冽的响声。
　　卫燃眼眸深邃，落在那长剑上看了一眼。
　　身后杨寒警惕地看着怀颖，又见她抽出长剑，遂长刀在握，凛然出鞘，挡在卫燃身前，一脸认真道：“既是姑娘喜欢比试，那让杨寒来陪姑娘比比如何？”

　　怀颖看着杨寒，瞅了眼他手中的长刀，忽而弯下身子，抬手在那刀身上敲了几下，长刀发出声响，怀颖笑着看向杨寒，不禁感叹：“好刀！”
　　杨寒：“……”比试就比试，夸刀做什么？

　　“你不但打不过他，而且你的剑也不是他那把刀的对手。”卫燃站在杨寒身后，幽幽道。
　　虽然他此刻很想看戏，但杨寒和怀颖不论是身手武功，还是武器，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曾经为了培养杨寒，卫燃可谓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甚至不惜让泰安帝帮他打造一柄玄铁长刀。
　　而这把玄铁长刀，一直陪伴着杨寒。杨寒也用它，一直保护着卫燃。

　　“那怎么办？一直待在南荣，都没有人陪我比武，好生无趣。哥哥说来这里，应该会有人陪我的。”怀颖有些沮丧道。
　　不远处，程凌躺在屋檐上，看着众人道：“那我陪姑娘比试比试如何？”

　　“你是谁？”怀颖看着程凌问。
　　程凌飞身而下，落在卫燃身旁，望了他一眼道：“在下程凌，他是我夫。”

作者有话说

　　程凌：他是我夫。
卫狗子：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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