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意会[直播]》蟹钳子

29、29

　　言川觉得这下饭厅的气氛简直凝固到了极点。
　　打破这片尴尬的沉默的还是言希。
　　言希很自然地夹了一筷子豆角，说了句果然啊。
　　“果然有喜欢的人了啊老哥。”她把豆角放进碗里，补充道。
　　“啊，嗯。”没有太懂言希的意思，言川只是模糊地应答道。
　　言书人先生和陶欣晴女士飞快地互相瞟来瞟去，似乎靠眼睛就能交流所有信息。
　　两个人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有言希撑着下巴，沉默了片刻后缓慢地露出了一点笑。
　　“陶女士觉得呢？”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俏皮，问道。
　　陶女士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我确实没想到……”
　　“但是我们自从对你说过这种观念后一直在说的都是‘爱情无关其他’，如今要再反悔可就没有大人的做派了吧？”陶女士看了一眼言先生，眉眼微弯。
　　言川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也显出点笑来。
　　“更何况我们也没想反悔。”陶女士说，“我当初和你爸在一起也是……算了，我一直认为‘爱情仅仅是爱情而已’，我们对任何人产生爱情都是理所当然的，这和性别、家境什么的，都没有关系。”
　　“所以，如果你爱上什么人了的话，就去爱吧。”陶女士笑了起来。
　　“只是我们对你的期望，是别让自己吃亏。”她说。

　　“不过的确有点震惊呢。”言先生说。
　　饭后一家人没去散步，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言希也很罕见地没有上楼回房间窝进自己的世界，而是留在楼下抱着抱枕陪言先生和陶女士看电视。
　　“确实，我吓了一跳。”陶女士笑着说，“我这下好像能理解我妈当初知道我们俩在一起时内心的感受了。”
　　言川剥了个橘子，习惯性地分了半个给妹妹。
　　言希接过半个橘子，问道：“你追上没？”
　　“没。”
　　“哇，哥你是不是魅力不行了？”言希惊讶。
　　言川剥橘子剥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好像白青稚也说过。
　　“哥你之前不是说上学的时候收到了很多告白吗？假的吧？”
　　言川把刚掰开半个橘子打算递出的手缩了回来。
　　不给言希剥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小兔崽子。

　　言川登上黑桃直播平台的时候收到的私信已经999+了。
　　一划过去，清一色都是在催他直播。
　　好像确实播够时长后就没怎么播过了。言川想着，大发慈悲地给等到嗷嗷叫的粉丝开了直播。
　　【你还记得直播】
　　【在家除了看直播也没啥消遣方式了】
　　【终于播了！】
　　【来了来了来了】
　　“下午好。这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场直播了。”
　　反正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言川这话倒是说的毫无心理负担。
　　【哈哈哈哈哈懂了，新的一年天天播！全勤主播指日可待】
　　【全勤！】
　　【今天玩帝国吗】
　　【这么久不直播要开个摄像头不过分吧】
　　【和14联机吗？】
　　言川和直播平台签的合同类型中规定的直播时长不长，没必要全勤他也没有条件和想法去全勤，他回答道：“不全勤，好累，我懒得。”
　　“玩帝国。”
　　“不开摄像头。一天到晚在家没有打理过形象，不想开。”
　　“14不在线吧。”
　　【请务必和他一起联机！】
　　【你可以把他叫上来啊他上一次直播还是在和程播的那次】
　　言川对易时压时长线的行为心知肚明，也觉得没必要把人薅起来工作，于是冷酷地无视了这个建议，打开了帝国联合。
　　“玩两把就下。”言川说，“天好冷，手指都要冻僵了，待会可能会打得很菜。”
　　【没暖气？】
　　“在南方。”言川说，“开了烤火的……这个叫什么？总之就是取暖用的，但是手指还是冷的。”
　　【开空调啊。】
　　“热空调吹得人很难受。”言川回答的时候，正好匹配到人，他把弹幕关了开始专心打游戏。
　　赢了几把后言川也不想打了，决定下播。
　　有弹幕问他年后直播计划，言川想了一下回答：“过年期间不播，年后啊……看情况吧。”
　　【Word生日也在年后吧？是不是快到了！】
　　【什么他生日？】
　　【什么时候啊？】
　　“我生日啊，是快到了。”言川说。
　　【生日播吗！】
　　“我生日我播什么？哪有为了过生日工作的道理。”言川倒是也想过生日的时候直播可能会获得一大笔收益，但他目前并没有这个打算。
　　【播播播！】
　　【5555好吧】
　　【说的好像你平时不直播有什么事一样】
　　言川一噎。
　　确实，他平时的生活也就是当个米虫。
　　“行吧，我到时候看情况吧。”言川终究没把话说太死，给自己留了个余地。

　　除夕的晚上，言先生做了顿丰盛的，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了这顿年夜饭，打开电视围坐在一起看春晚。
　　在春晚热闹的背景乐下，言川发了条微博祝各位粉丝们除夕快乐。
　　微博刚一发出去，易时的信息就跟着来了，仿佛一直在蹲点他一样。
　　【14：除夕快乐】
　　言川也回了个同乐。
　　【14：赵桥前几天还问我喜欢的人是谁来着】
　　言川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眉心一跳。
　　易时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什么都猜到了来试探他吧？还是只是随口一谈？
　　言川想起来前几天和赵桥的聊天。
　　问过赵桥后，赵桥居然连易时有没有喜欢的人都不知道，更别提是谁了。
　　藏得那么好的吗。言川心中暗暗思酌，连赵桥不告诉？
　　难不成是假的？故意说出来骗人或者混淆视线的？
　　骗人应该不可能，听了这话的也就他和茶饼两个人，根本没有骗人的必要啊。
　　混淆视线？言川想起来车上易时微微垂眼说的那句话，那个神情……也不像是假的。
　　一番似乎很缜密的逻辑推理结束后，言川得出了两个基本结论。
　　一，易时有喜欢的人是真的。
　　二，他藏得很严实，恐怕知道的只有他和茶饼两个人，很大可能是近期才喜欢上的。
　　不太清楚易时的用意，言川硬着头皮含含糊糊地回复。
　　【Word：他问这个做什么】
　　【14：不清楚，明明这件事也没告诉过几个人的】
　　果然！果然是在试探他！
　　试探是不是自己把这个秘密告诉赵桥的！
　　言川的脑子一下进入了超高速运转。
　　【Word：他从你什么地方观察出来了吧？还是说别人告诉他了】
　　呀，果然。易时微微挑眉。
　　【14：不知道，他也神神秘秘的不说】
　　【14：懒得去问了，反正迟早得知道】
　　【14：图片.jpg】
　　言川点开图片，看见一地的狼藉。
　　然后对面这人就用一种生无可恋的口吻给他发信息。
　　【14：我真是太讨厌七八岁的熊孩子了，无法无天的】
　　【Word：哈哈哈哈哈】
　　【Word：我邻居家的小孩倒是没这么坏，以前带他的时候他都可老实了，只是你遇到的太熊了】
　　【Word：不愧是非酋运气】
　　【14：他刚刚滑了一跤，不小心把桌子上的镜子砸裂了，这会正哭呢】
　　【14：图片.jpg】
　　言川点开图片，易时本人正颇为无奈地举着手机拍那个被砸出一圈蜘蛛网似的裂纹的镜子。
　　不过吸引他视线的倒不仅仅是那个可怜的镜子。
　　镜子虽然被砸裂了，但仍然忠实地履行着作为镜子的使命。镜子里的易时被手机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下颚线与脖颈。
　　这人穿的是低领的毛衣，喉结恰到好处地露了出来。
　　言川下意识地抿了下唇。
　　突然有种别样的感觉生了出来。
　　【14：你今晚守岁吗？】
　　【Word：守啊】
　　【Word：等着我给你发新年的第一条信息吧】
　　【14：那难度可有点大，我朋友个个摩拳擦掌抢这个名额哦】
　　【Word：看不出来啊，挺受欢迎的】
　　【Word：那我可没什么信心抢到这个第一】
　　【14：诶，就这么放弃了？】
　　言川眉眼舒展，带着淡淡的笑意，打趣似的回复他。
　　【Word：要不你试试为了我把其他好友都删掉？】
　　【14：惊吓.jpg】
　　【14：好，已经删了】
　　【Word：？？？】
　　【Word：等等我就开个玩笑，你要相信我的手速】
　　【14：我也就开个玩笑，你这都信啦】
　　【Word：猫猫生气.jpg】
　　……

　　言川已经有点犯困了。
　　和熬夜老手易时不一样，他熬夜的次数倒是不多。
　　一旁同样在刷手机的言希看了他一眼，嘲讽地道：“不会吧，这就熬不住了？”
　　言川：“……”
　　这也是能拿来嘲讽人的吗？
　　行，你高中生你能熬。
　　电视上出现了钟的页面，言川慢半拍地发现已经23:59了。
　　开始倒计时了。
　　“五、”
　　言希似乎也准备好给她那些朋友卡点发祝福了。
　　“四、”
　　陶女士言先生恩恩爱爱靠在一起庆祝又度过了一年。
　　“三、”
　　窗外开始放起了五彩斑斓的烟花与鞭炮。
　　“二、”
　　言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仍旧停留在和易时聊天的页面。
　　“一！”
　　言川拿起手机，给屏幕那边的人发去信息。
　　“新年快乐！”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激动的喊声与手机里突然涌出的无数信息重合，最终化为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停留在他和易时的对话框里。
　　“新年快乐。”言川轻声说。
　　对面的人回的也很快，是一条语音。
　　言川调低了声量，轻轻把手机抵着耳朵，听见那人好听的声音带着笑意。
　　“新年快乐。”他说。
　　随后是更巨大的烟花炸响的声音，和心跳加速的声音一起，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言川低声的呢喃。
　　新年快乐，我喜欢的你。

　　第二天的早上言川破天荒地地起得很早，吃完早餐打开大门看见对面别墅里出来的人的时候，言川甚至怀疑自己的开门方式不太对劲。
　　使命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后，言川有些发蒙。
　　“新年好啊！言川！”白青稚一手向他招了招一手牵着赵桥。
　　赵桥也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搞什么，赵桥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谁？”身后突然传来言希的声音，带着点寒意。
　　言川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了自家小女孩绝对称不上友善的表情。
　　“那是赵桥。”言川说，“你没事吧？”
　　“没。”言希摇了摇头，揉了揉被冷风吹僵的脸，勉强把自己的表情调度到无害的程度。
　　言川邀请二人进家坐一坐，正在摆水果的陶女士看见二人也是一惊，连新年快乐都差点忘了说。
　　赵桥倒是很会讨陶女士的欢心，三言两语之间已然有成为拜把子兄弟的迹象，言川悄悄凑近白青稚问她：“赵桥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白青稚撑着下巴望着赵桥，嘴角若有若无地挑起，“他说要成为我新年第一个见到的人。”
　　“哇……”言川有种莫名吃了狗粮的感觉。
　　这就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吗。
　　“叔叔阿姨感觉怎么样？”言川问。
　　白青稚哼笑一声：“已经被收买了个彻底。”
　　言川肃然起敬。
　　看不出来啊，赵桥也是个能人。
　　言希冷眼旁观着这群人聊天，自然地加入了赵桥和陶女士的话题。
　　于是言川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妹妹的表情从敌意变成了好奇再变成了友善的笑意。
　　而赵桥本人仍然笑得得体。
　　【Word：哇，一大早就吃到了小情侣喂狗粮，太不友好了】
　　【14：怎么？】
　　【Word：赵桥昨晚居然来找白青稚了，说要成为“新年第一个见到的人”，太强了。】
　　【14：你觉得很浪漫吗？】
　　【Word：有点吧】
　　【14：喔】
　　【Word：赵桥感觉浑身上下写满了“我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话术小天才罢了”】
　　【Word：他一下就把我妹从敌人变成了好友】
　　【14：赵桥确实挺会聊天的，别看他平时很二的样子】
　　【14：我看你微博底下有人说你生日快到了】
　　【Word：还有半个月呢，情人节那天……太不凑巧了。】
　　【14：有打算怎么过吗？】
　　【Word：唔，看情况吧。我妈打算带我们出去玩，不过我还没决定去不去】
　　【Word：毕竟我妹不去，我怕她一个人在家把自己饿死】
　　如果言希看到了这条信息想必会骂他吧……言川默默想，说他又在污蔑她的名声之类的。
　　不过言希小姐只会煮泡面也是不争的事实。

　　言川在过年期间一直过得十分悠闲。
　　去各个亲戚那里吃吃饭，在家搞搞卫生，偶尔开个把小时的直播，就混迹完了一天。

　　年后的一天，白青稚说要给言希买衣服，带着言希和赵桥出了门去商场。
　　商场的人还挺多，白青稚拉着赵桥熟练地上了二楼进店选衣服。
　　“赵桥，你看这件怎么样？”白青稚拿着衣服在言希身上比划，回头问赵桥。
　　赵桥正在拨弄衣架上挂着的衣服，闻言微微一怔，抬头看向言希，夸了句好看。
　　“你去试试吧。”白青稚把衣服给言希。
　　言希进了试衣间后，白青稚逼近赵桥。
　　“你怎么这么敷衍啊？”
　　赵桥不自在地挠了挠面庞，抽出一套衣服来。
　　“我觉得这套很适合你。”他说，“我一直在想象你穿这件衣服。”
　　白青稚挑眉，看见赵桥挑出来的是一条米白色的春款长裙。
　　赵桥见白青稚没什么表示，犹豫地补充道：“你想给她买衣服，我想给你买。”
　　赵桥一和白青稚聊天，平时的巧舌如簧就会烟消云散，只得用最笨拙的话语不加掩饰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白青稚一时失语。
　　她感受到她的耳朵又在发烫。
　　她接过赵桥挑出来的那件衣服：“那我去试试，希望你的眼光还不错。”
　　白青稚站在试衣间，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完了，好像是落荒而逃了。
　　赵桥站在原地，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白青稚转脸的时候好像嘴角是上挑的？
　　那是不是说明她心情还不错？

　　言希拎着装衣服的袋子从店里出来，下意识地抬腿就要出商场。
　　赵桥显然和她一个想法，眼看着两人就要往出口走，白青稚连忙拦住他们。
　　“等等，还有件事。”
　　“什么？”言希疑惑。
　　“你哥生日快到了。”白青稚说，“得去给他买点礼物。”
　　言希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家老哥的生日：“是哦。”
　　足以可见这兄妹情的塑料。
　　路过一家卖运动装的店，白青稚被展示橱窗里的那件骚粉色的短袖运动T恤给吸引了视线。

　　白青稚从装着衣服的袋子里拿出这件骚粉色的T恤，爱不释手。
　　“你看这多符合他的气质。”白青稚说，“是不是和那件荧光绿非常配？”
　　赵桥配合地点头。
　　“还在打折！”白青稚的语气很欢快，“多棒！”
　　言希一脸深以为然。
　　“诶，那个。”白青稚又在一家男装店的橱窗前停下了，然后就拉着赵桥拐了进去。
　　“对，这件，帮我拿一下。”店员正在帮白青稚找相应尺码的衣服，站在一旁的赵桥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和白青稚咬耳朵。
　　“这也是给他买的？”语气还有点酸溜溜的。
　　白青稚笑了起来，看向他。
　　“说什么呢。”白青稚眨了眨眼睛，笑得有几分俏皮，“这可是给我男朋友买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更新，记得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