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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幅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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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第十章
一条不算宽敞的马路两边都是做小生意的店铺,卖各种小吃零食,价格便宜,味道中上,是附近学生价美物廉的首选。
就像她们耀华国际高中不差钱的学生也会因为味道不错经常从学校跑过来解馋。
虞晚章虽然还没有将整个学校的情况摸清混熟,但被梁声雁带来过几回,也算熟悉。
自然这里大多数食物都是提岸只能看着流口水,不能吃的。
他只能茹素,就连葱,香菜,大蒜这些刺激性气味稍强一些的也不能。
虞晚章本来也不知道这些,还是眼睁睁看到提岸买凉皮的时候和师傅特意强调什么也不加,只加一点盐和辣椒调味才知道。
因此,提岸能吃的少之又少,而且在他能选择的范围内也大多不能原汁原味的体会到小吃的快乐。
最后虞晚章还给他买了杯奶茶,两人手上拎着好几个袋子,一起坐在户外的石桌上吃东西。
提岸倒是很快乐。
他作为小沙弥,从出生起就跟着师父在庙里过着自我约束的清规戒律生活,很少有普通人的选择。
因为从小有师父的训诫,提岸吃东西慢条斯理,他特别爱吃甜的,吃不了辣,那碗只加了一点点辣椒油的凉皮都吃得他额头鼻尖冒汗。
虞晚章把那杯奶茶放到他手里,不忍心,劝他别吃了。
提岸摇头:“寺里节俭,师父从小让我们不要浪费食物,我一定要吃完。”
相比于心眼大胃口小的提岸,在他面前大吃特吃的虞晚章倒是让提岸略略吃惊。
小小石桌上摆了不少各色食物,大部分都是虞晚章解决的,而且她吃饭的速度很快,犹如饿鬼扑食。
杏眼干净水润,皮肤细腻光滑,从侧面看她的鼻子十分优异,鼻梁略宽,鼻尖小而挺俏。
吃起东西像只小松鼠,两颊囤满食物,比平日里冷艳的样子要可爱许多。
虞晚章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放下最后一口炒冷面,略难为情:“是不是吓到你了?”
叶知美从小管理她身材,为了腰细如柳的苗条身材,从不让她吃多。
提岸红着脸摇摇头:“只是觉得晚章施主胃口很好,和你一起吃饭很香,好像我也能吃很多,把身体养得胖胖的。”
虞晚章不置可否,拿起奶茶喝了一口来掩饰心虚。
也许是食物太过好吃,加上随便逛逛,直到秦叔找到他们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提岸大叫不好,急匆匆跑回校门口,虞晚章一副吃饱餮足的悠闲样,懒懒散散地跟在后头。
放学两小时后,门可罗雀。
见到车前瘦薄的应珈楼,刚才积郁在胸口的那点闷气也烟消云散,有种大仇将报的快感。
不知提岸和应珈楼说了什么,应珈楼看过来时皱着眉头,随即在半空中点了点头。
提岸焦急的脸色稍霁,应珈楼让他先去车上。
他以为事情过去了,见到虞晚章走过来,提岸询问应珈楼:“师兄,我们送晚章施主回去吧,她一个女孩子回去太危险了。”
应珈楼那一张冷脸,冷漠的样子看起来很凶,五官硬朗,愈发不好接近。
忽然从低眉的谦逊菩萨陡然成了瞪目怒斥的恶金刚。
身上那件西装更添几分冷峻,他沐着橘粉色的霞光,有几分妖异。
虞晚章浑身轻松,不曾惧怕他一分。
她甚至觉得他们两就是同一类人。
应珈楼用急促且冷硬的口吻斥责:“虞小姐知道守时么?”
就像上次那样叫他在冷风里等了好几个小时。
虞晚章忽然想到这件事。
“提岸有心脏病,你就由着提岸乱来?”应珈楼皱着眉继续责问。
虞晚章不由得朝提岸看去,她知道提岸身体不太好,却不清楚是因为心脏病。
提岸愈发窘迫,直觉觉得师兄和晚章施主不对付,但明明之前晚章施主还救了师兄呢。
而且这次总归是他贪玩,禁不住诱惑,又怎么好意思全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面对应珈楼,虞晚章一点也不想表示怯弱。她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哽着脖子:“没想到应珈楼居士还记得我。”
既然记得我,刚才从车上下来怎么都不看我。
她这是一报算一报,讲理得很。
今日太阳大,路边开了许多蓊蓊郁郁的樱花,红白相间,都吵到眼睛了。
空气燥热,像是有火花随时爆炸。
应珈楼目光深邃,拧着眉仔细盯着她看。深知她是因为刚才自己没有和她打招呼才生气的。
不过,那确实是他有意为之。
只有提岸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听不懂这两人唇枪舌剑下的谜语。
提岸不想让师兄再误会虞晚章,一个劲儿地说自己的错,今天回去就跪在佛祖前,通宵达旦罚抄《楞严经》。
应珈楼忽然松了眉头,剑拔弩张的气势消弭:“是我的过错,还请应施主原谅。”
“天色不早了,先送应施主回去吧。”
黑色如曜石的眼眸温柔如水,他这道歉到也真诚,虞晚章忽然觉得自己让他凭白多等了一个多小时有点无理取闹。
***
提岸是个软壳螃蟹,只要屁股一粘到后座,他就会晕车,只能坐前座。
因此回去的路上,虞晚章和应珈楼坐在一起。
先送她回去,接着提岸,她家的方向就是灵谷寺的方向,倒也顺路。
因为种种原因,虞晚章隐隐觉得自己在应珈楼面前连一点好感也没有。
前路坎坷,暗淡无光。
她多多少少有点泄气,面上依旧冷静无波。
车上一路无言。
虞晚章在思索应该让司机停在哪,要不要直接报家里的地址。
如果这样的话,她的情况是不是就暴露在应珈楼面前。
车子忽然紧急向右侧拐,在大脑还来不及下命令,她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右倒,跌落在应珈楼怀里。
微冷的檀香掺杂着花香强势地进入她的领域。
微苦,冰凉,像是早春的雨水。
她的手触碰着细腻冷意的肌肤上,柔软光滑,慢慢冷却她身上燥热。
过了几秒后,车子恢复正常。
虞晚章说了声抱歉,镇定自若地回到自己位子上。
饱满的苹果肌慢慢像是在蒸笼里一样热,那颗右眼睑下的黑痣愈发明显突兀。
虞晚章低头,侧边的头发丝缎一般划过耳畔。
应珈楼眼角余光一扫而过,冷淡地收回目光。
“有只狗突然冲出来。”秦叔抱歉地说。
“没事,以后小心点。”应珈楼淡淡说,喉咙里有丝干哑。
虞晚章思来想去还是让秦叔把车停在离家一条街的位子。她还不愿应珈楼这么早知道她的情况。
她到了,和提岸打了招呼才下车。
***
黑色的车依旧在道路上行驶,暖黄的路灯落在漆黑的车身上,像是把车身烧出了个大洞。
应家的房子是个中西合璧的别墅,从雕花铁门开进去大概五六分钟才到,别墅一圈外围栏,上面缠绕着藤蔓,在外面是绕着别墅的小河流。
紧紧地将应家禁锢在一座孤岛上。
应珈楼回到应家是晚上八点半,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还未下车就有管家和喜儿在草地上站着,应珈楼把外套递给喜儿。
这是他这段时间住在外头第一次回来,管家脸上迎着笑:“珈楼少爷回来了,还没吃晚饭吧?”
灯光照得他脸庞明明暗暗,柔和不少,应珈楼摇摇头。
“祖母呢?”
“应老太太还在里面呢。”
也许是早就有人进去传话,或许是听见了应珈楼的声音。
应老太太迫不及待在餐桌上大声喊:“珈楼可算是回来了,应乾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他,看来我这眼睛是又不中用了,都看不清。”
应乾答:“妈,可不就是珈楼嘛。”
“诶呀,当年死老头子非要在家里装什么西式电灯,我现在年纪大都看不清了。”
说话间,应珈楼已经到了跟前。
对着座上几人问候:“奶奶,大伯。”
应老太太外套是一件黑底针织衫,上头坠着碧青色的珠宝,珠光宝气。
看到应珈楼心满意足,和应乾夸起来:“几天没见好像长高不少。”
应乾四五十岁的样子,已有几丝白发,看着很是儒雅,只是一双鹰般的眼睛,眯起来让人觉得像精明商人。
他点头:“确实,在庙里都没吃好吧,也瘦了很多。”
他关切地说:“珈楼快点吃饭吧,你看看你奶奶为了你吩咐厨房做了多好的菜啊,还有啊,为了等你这个孙子都不让我这个亲儿子先吃饭。”
应珈楼慢条斯理擦了手,坐上席,笑着回应,只是那双眼微冷:“是我的错,从学校回来还去了趟灵谷寺,我以茶代酒先罚一杯,大伯随意。”
应乾对着老太太说体己话:“看来我们珈楼真的长大了,待人处事比我还要周到。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不知道什么原因,之前应珈楼住在房间里忽然哮喘加剧,老太太特地让人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重新打扫收拾,连墙壁都重新粉刷了。
老太太笑骂:“什么叫打算住多久,这房子都是珈楼的,这次回来就不要住什么酒店了。”
一锤定音,应珈楼不好拒绝。
应乾微妙地笑笑。
饭毕后,应珈楼回房,果然如老太太所说的所有东西都重新置换成新的了。
以至于他要换拖鞋也找不到,喜儿从斗柜里掏出一双新的给他。
“我都是熟悉了好几天。”喜儿一一告诉他之前东西都放在哪,她接着说:“大伯刚才说的什么话,要不是因为他,你还需要去住酒店.......”
应珈楼看过来,喜儿知错立即噤声。
“以后这种话不要让我再听到了。”
“知道了。”
“你回去休息吧。”
那记温柔中又带压迫的眼神,喜儿始终惴惴不安,但似乎......
她还未走出门,身后传来清伶如水的声音:“让秦叔帮我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