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与真相》路知白

4、灯光幻影

　　酒吧里嘈杂的舞曲，混动的音效震的人心都跳的快了些，吧台里忙碌的调酒师，舞池里狂欢的男男女女，二楼拐角的包间里传出的尖叫声都被淹没了，清扫阿姨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抖着手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周五的夜晚她的生活还是那么的平淡，仰星躺在床上下着娱乐性不强的围棋，电脑屏幕的棋盘上都快摆满了，一个电话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她合上电脑下楼。

　　刚到门口就被一辆银白色摩托蹦了一脸尾气，大半夜骑这么快，飙车党真是越来越嚣张，市局公寓大楼里都敢骑这么猛。

　　SOG酒吧外面拉起了警戒线，仰星到的时候，正在往外面清人，扑面而来的就是浓浓的酒气味，一群穿着暴露的舞男舞女遮着脸，低着头从酒吧里面走了出来。

　　二楼的包间里邢希文端起桌上的威士忌闻了闻，递给了技侦的同僚：“里面混了迷幻剂。”痕检将酒瓶和酒杯都装进了证物袋里

　　邢希文弯下腰看着沙发上干了的大片血迹和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起身叫来了最先赶到现场的派出所民警：“伤者情况怎么样？”

　　派出所的民警摇了摇头：“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手腕还流着血，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救护车已经把人送去了离这最近的医院

　　邢希文想起刚刚上楼时看到的画面，三两步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走廊上的监控全被毁了，地上还有破碎的玻璃渣子。邢希文顺着楼梯继续向下检查，一个裹着黑色风衣，脚踩皮靴的女人迎上了她的目光。

　　“这里是案发现场，非警务人员不得进入。”邢希文抬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只见那人神色淡淡，嘴角含着礼貌性的微笑，从口袋里拿出工作证：“能让我过去了吗？”

　　邢希文看着她的工作证上赫然印着技侦测谎中心——仰星

　　收回了手：“抱歉！”

　　仰星收回工作证抬脚往楼梯上走：“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

　　邢希文听着这句话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人是那晚遇见的那个人，她当时还很奇怪她是做什么的，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个陌生人撒没撒谎，原来如此。

　　酒吧地下室的监控中心，邢希文让保安把当晚的监控调出来，就发现那两个值班的保安磨磨蹭蹭，支支吾吾的：“二楼的监控坏了，就只有楼下的能看。”

　　“那就把坏之前的视频调出来。”楼上的监控分明是被人为砸的

　　脖子上纹着纹身的保安队长叼着烟吞云吐雾：“调不了，系统坏了，视频都丢了。”

　　邢希文望了一旁的林磊一眼：“林警官检查一下。”

　　林磊了然，上前检查监控台，系统好好的根本没问题：“邢队，操作台有人为删除的痕迹。”

　　“把人带回去。”邢希文刚把人铐上，那淡如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可以让我和他们聊聊吗？邢队长”仰星也下来了

　　邢希文盯着她那张眉眼如画的脸看了好久，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仰队请便。”退到了一旁的墙角边靠着

　　“晚上是你们三个值班的？”

　　“是”

　　“楼上的监控是你们砸的吗？”

　　“不是”

　　“监控视频是你们删的吧。”

　　“不是”

　　“你们看见了从包间里出来的人了，是不是？”

　　“不是”

　　“不止一个吧？”

　　“……”

　　仰星轻笑一声，歪了歪头：“行了，带回去吧。”

　　邢希文走到她身边停了下来看着她那张不带感情的脸：“还请仰队多指教。”

　　仰星看着监控屏上故障的画面：“没一句真话，今晚值班的应该就那两个保安，那个保安队长是事后赶过来的，监控应该就是他删掉的，楼上的监控器八成也是他砸的，我建议你们查查这家酒吧的老板和今晚在二楼值班的服务员。”

　　邢希文走在前面去了吧台当晚值班的员工都被叫到了一楼吧台，她找了一处靠墙角的卡座做临时问询，两人并肩坐着，仰星负责询问，邢希文协助记录。

　　依次询问，先是二楼的邻班
　　“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三年”

　　“受害者在这工作多久了？”

　　“刚来一个星期。”

　　“二楼的监控是被酒吧保安队长弄坏的是不是？”

　　“不知道。”眼睛频繁眨动

　　“206包间当晚有几个人？”

　　“不清楚”五指收拢攥紧

　　邢希文敲了敲记录本，上面写了两个字，仰星会意：“当晚的酒水是谁送的？”

　　“那边的那位帅哥送进去的。”抬手指了指坐在吧台的年轻小伙

　　轮到那位帅哥，“你进去送酒的时候包间里有几个人？”

　　“没看清，我刚进去就被赶了出来，里面太暗了。”

　　“有没有你熟悉的客人？”

　　“没有”抬手摸了一下脖子

　　仰星点了一下记录本继续：“你在走廊道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在酒吧这种地方见得东西多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有声音很正常啊，酒吧不吵才奇怪吧。”

　　“我说的是尖叫，呼救之类的。”

　　“没有”揉鼻子

　　十几个人问完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外面下起了小雨，灯红酒绿的酒吧街映在地面的积水里五光十色，好一处繁华。

　　一辆银白色的摩托车停在了酒吧门口亮眼的很，她刚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没想到都这个点了还在，这摩托还有几分眼熟。

　　仰星将车挪了个方向就看见摩托车主人向这边走了过来，她一脚油门蹦了对方一脸汽车尾气，缓缓地摇下了车窗：“邢队大晚上的骑个摩托蹦人一脸尾气可不好。”

　　邢希文擦了擦脸，回想了一下：“仰队这不是也蹦回来了。”可比摩托猛多了

　　仰星把车往后面倒了一点：“上来，我载你。”雨越下越大了

　　邢希文带上头盔：“多谢，不用。”离合一捏，脚尖轻点，油门一拧，一个原地转弯旋起的水花溅了她一挡风玻璃

　　仰星开车到了红绿灯口，就看见邢希文被淋成了落汤鸡，大晚上的还下着个雨，她故意开的慢跟在摩托后面，回了市局公寓她一个转弯进了车库，邢希文看着后面的车灯消失了。

　　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倒床上就补觉，明天还得审案子。做刑侦的基本上不存在休息日，得时刻准备着，随时到岗。

　　公寓离市局单位很近，两个路口就到了，邢希文撑着伞走在人行道上，她想事情的时候就爱一个人溜达。

　　一声鸣笛打断了她的思路，在警局的电梯里碰上了仰星，两人微微点点头，就算打了个招呼。

　　“邢队的车技不错啊，平时应该经常压弯吧？”

　　邢希文身体短暂的僵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她：“以前爱玩，现在很少有机会玩了。”

　　第一次见面仰星就看出这个人的心理年龄很成熟远远超过她的生理年龄，更可怕的是仰星每次看到她都会产生一种感觉——心疼。邢希文的眼睛里流露着会让人心疼的情绪，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她每次接触她的眼神时都会被戳到，那是一种藏在心里很细微很隐秘的情绪，偶尔会从眼睛里逃出来。

　　审讯室里保安队长一声不吭，任凭他们怎么问，方至一筹莫展恼火的很，邢希文推开门把里面的两个同事换了出来。
　　“根据酒吧的排班表，你昨晚休息，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拿出一张照片

　　“不要以为沉默是金，你现在的沉默只会加重你以后的量刑。”

　　邢希文看他无动于衷调整思路：“你以为你删了监控就万事大吉了，你知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可以恢复的。”只是耗时会久一点

　　那人终于有了点反应，眼睛盯着反光的桌面：“恢复了也没用，你们根本不知道是谁。”

　　仰星站在玻璃窗后静静的观察着，这个保安队长绝对知道内情，只是不敢说，可能是被威胁了，也可能是被贿赂了，或者两者都有。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拿着几张A4纸进了审讯室，坐在了邢希文旁边：“李小兵，男，26岁，老家是山城的，家里父母早亡，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因病住院对吧。”

　　“我们查到你的银行账户并没有收到汇款，看来你是被人耍了。”前面说的是真的，后面是她的推测

　　李小兵激动的拍着桌子：“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风口浪尖的谁会那么傻给你打钱。你奶奶在医院里还等着手术费呢。”攻心为上

　　“你奶奶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再见你一面，现在你跟我们耗在这里，你知道她多想你吗？”仰星把A4纸递到了他面前，上面是他们帮李奶奶众筹的手术费

　　“奶奶她明天的手术，你现在说还来得及，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李小兵看着上面众筹的金额声泪俱下：“是老板给我打的电话，让我过去处理。事后他就不见了。”

　　邢希文追问道：“昨晚他在现场吗？”

　　“在的，我处理视频的时候看到他了。”

　　方至立即向上面申请了拘捕令，全城搜捕，全网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