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与真相》路知白

30、母胎单身

　　封闭的审讯室里静得可怖，赵四九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看样子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时间紧迫，她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言败。

　　秦苏给赵四九点了根烟递了过去，敲打着：“如果你是担心你家人的安全，那大可不必，只要你愿意配合警方，她们的安全我们会负责。”

　　“相反如果你没有按时出现在约好的交易地点，她们才会真的有危险，只有警方抓住那伙人，你的家人才能真正的安全，你有必要明白你现在不仅仅是在帮警方，也是在帮你自己。”已经入夜了，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仰星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这一下午说的口干舌燥的，一边喝着一边抬眼观察着赵四九的微表情，他在接过烟的时候眼神明显动摇了，是在犹豫要不要相信她们，她得抓住这微弱的机会。

　　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出一声脆响，“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我想你也清楚的，只要你把知道的交易时间和地点说出来，我们会联系国际刑警和驻外大使馆确保你家人的安全。现在是给你时间，给你机会，哪怕你不说，我们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把那伙人给挖出来，只是到时候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烟蒂已经烧到了烟嘴，稀薄的烟雾缓缓上升着，露出那人暗下去的脸色，“我说了算戴罪立功吗？能减刑吗？”他不想在监狱里度过晚年

　　仰星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见成效了，“这要取决于你提供的情报价值，这些警方会在卷宗里写清楚然后递交给法院作为庭审的参考。”

　　秦苏让一旁的警员给他倒了杯温水，“怎么样？说说吧。”

　　赵四九接过水杯一饮而下，只要他老婆孩子能平安无事他也就心安了，别的什么他也顾不上了。

　　“明天晚上九点，在伊水河码头的货运仓库……但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临时更换地点，之前合作过一次那伙人很谨慎……”

　　交代完后，赵四九疲软的靠在椅子上还提起了要求：“晚上吃的太清淡了，能不能给整点荤的，不吃饱明天没精神。”话音刚落，仰星就翻了个白眼过去

　　你也知道要吃点荤的，想当初她们在安养卧底的时候那吃的什么啊，简直不能入口，他还好意思提？再说了要说饿也应该是她们饿呀，从审讯开始到现在啥都没吃呢，倒是赵四九一碗炒面，一瓶牛奶早已下肚了，吃的那叫一个香。市局食堂阿姨的手艺可比那些黑暗料理强到不知哪里去，就这他竟然还挑？

　　“太晚了，先将就一下吧。”秦苏让夏小婉拿了两块面包进来

　　仰星倒是佩服秦队的好脾气，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她还得回去补觉呢，连着多少天都没休息好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仰星站在里面困得不行，眯着眼睛看清了进来的人，“你怎么也这么晚？”邢希文手里拿了件雨衣

　　“看了我不在这几天发生的案卷，弄晚了。”她猜经侦这边肯定会忙到很晚索性也就没有回去，办公室人多比家里热闹。

　　“审的怎么样？”

　　仰星提着黑色的真皮包包走了出去，“松口了。”出于对案件的保密性，她不方便多说，这是他们的职业原则。

　　邢希文点了点头，“那就好。”她的老母亲也能回家睡个安稳觉了

　　“你吃饭了吗？”邢希文看她的状态不是很好，脸色白的有些不自然

　　仰星叹了口气回头盯着她道，“没有，邢队要请我吃饭吗？”眸里水盈盈的

　　漂亮姐姐撒娇这谁受得了？

　　邢希文眉头一皱，心道坏了。

　　“你想吃什么？”哎，就不应该多嘴问，嘴欠，太欠了

　　仰星跟她并肩往外走着，小嘴一连串嘟嘟嘟：“想吃炸鸡、啤酒、火锅、奶茶…烤肉、冰峰……”人在饿的时候什么都想吃

　　这是饿疯了吧？邢希文顿时很心疼，这仰星年纪轻轻的都扛不住，她那年过半百的老母亲不是更惨？

　　“算了，算了，大晚上的吃这些太油腻了。”她的肠胃受不了

　　邢希文算她还有自知之明，“那去公寓楼下的面馆吃面怎么样？”他家的面汤是清汤的，清淡不辛辣

　　“嗯，可以。”正合她意，仰星喜欢他家的面条，和她口味

　　邢希文转身准备去骑车，手腕却被拉住了，“坐我车，你开，我累了。”还在下雨呢，骑摩托多不安全，肉包铁看着都吓人

　　“哦！”

　　仰星撑着伞将人拉了进来，“靠近点，我的伞小，你离那么远干嘛？我有那么可怕吗？邢队？”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这个笨蛋

　　“啊？你，你误会了。”好可怕，这人是不是有那什么社交牛bi症

　　“那你结巴什么？”仰星紧挨着她，探询着看向她亮晶晶的眸子里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缠绕在一起的鼻息，对方身上的香味源源不断的伴着呼吸涌进鼻翼，雨水飘飘洒洒的溅在地面上，夜里的空气清清凉凉的，邢希文如同掉进了某个神秘的香水坊里，淡淡的墨香，冷冽的檀香，夹杂着雨水带来清新的芳草香，这味道竟让人有些上瘾。

　　“你好香！”喉咙不受控的上下滑动了两下

　　她怎么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口？仰星不会以为她是变态吧？

　　仰星笑意浅浅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提醒道：“发什么呆啊？快走了！”哼，我一直都这么香，你才发觉啊？

　　“能不能别拍脑袋，会变笨的。”邢希文醒了神

　　“无碍，你本来也不聪明，不会有影响。”已经触底了，还能怎么笨？再说这都是谣言，没有科学依据，谣言不可信，不可信。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面馆生意还挺好的，里面仍有不少和她们一样才下班的打工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下了肚一天的疲惫也随之消散，邢希文先下车撑开了伞来到副驾。

　　“小心地滑！”邢希文扶着她，仰星的车是一辆国产的黑色SUV底盘较高

　　“嗯，谢谢。”

　　进去后两人找了个靠里面的位置坐，比外面暖和些，“老板两碗三鲜面，一份酱牛肉。”

　　“好嘞，马上来。”老板一看是老顾客更热情了

　　刚刚来的路上仰星说她想吃这家的三鲜面和酱牛肉，邢希文刚好也喜欢他家的三鲜面。

　　仰星就看她点完面也不说话，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又收了起来，起身去夹了些小菜来。

　　“面来了，二位慢用！”

　　“谢谢老板。”

　　邢希文埋头吃着面，好像对面没她这个人一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眼都没抬一下。

　　闷葫芦，闷葫芦，不能气，不能气，不值当，不值当……仰星只能自我安慰，自我催眠，孩子还小，还没开窍，是正常的。

　　自欺欺人。

　　“邢希文你吃这么快干嘛？就这么着急回家？”就这么不想和她待着？

　　“嗯，很晚了。”她是急着回去

　　仰星的怒气值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邢希文香喷喷的吃着酱牛肉，补充道：“吃饭时不要说话，对肠胃不好，会把空气吃进去，胃会胀气的。”医生说的

　　仰星现在就已经胀气了，不止是胃，她浑身都是气，就要自爆了。

　　“老板再来一份三鲜面，一份柠檬无骨鸡爪打包带走。”见仰星快吃好了，邢希文提前把面点好

　　仰星算是知道她那么着急回去干嘛了，还挺孝顺的，心里莫名的邪火也消了。

　　邢希文拎着刚出锅打包好的面上了车，“停车库吗？”

　　“不用，你先送我回去，然后就停在你们单元楼门口吧。”市局公寓楼高层在小区西面靠里，老楼层在东面靠外面，老楼层前面都有露天停车位，平时车少也停不满。

　　“明天还有雨，你早上直接开我车，这样方便。”要是开到地下车库邢希文还得走一大截

　　“你觉得呢？”仰星询问着她的意见

　　邢希文嘴角僵了僵，半晌才说：“你都想好了，还问我？”这不是征询意见，是下达命令

　　仰星很难听不出她的意思，好像她是有些强势了，她以前不这样啊，怎么对上邢希文就总爱指手画脚的，这样可不好，非常不好。

　　“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就是怕你麻烦。”完了，小朋友生气了

　　想了想又说：“你明天不用来接我，我自己走过去，你在门口等我就好了。”不会是哄不好的那种熊孩子吧？

　　雨刮器在前挡玻璃上来回摆动，邢希文平稳的停好车，“早点休息，明天我过来接你。”

　　还好是听话的那种乖孩子。

　　邢希文停好车进了楼道，将伞收了起来，在灯光下才看清这把伞还是渐变的颜色，墨蓝色，墨色，黑色，伞面还布满了亮晶晶的光粉，看起来像浩瀚的星空。

　　看不出来还挺有少女心的。

　　邢希文不知道的是这把伞就叫星空伞，是仰星特意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

　　还没等邢希文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你呀，你是想饿死你麻麻吗？”说要给她带吃的，这速度还不如自己在家煮点东西吃呢。

　　“妈，你怎么随便开门，多不安全。”邢希文很会抓重点

　　秦苏从她手里接过面条，笑道：“你的脚步声，我能听不出来？”

　　“再说这里是公安大楼，哪个坏蛋这么不长眼敢来这里？”分分钟给他抓进去，都不用出警。

　　邢希文突然笑了起来，想起了她小时候看见的，那会儿她还在上小学，刚放学进小区门，一个偷包的小贼蹭的窜了进来，后面的大婶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喊着：抓小偷。还没等邢希文去叫人，楼道里就一溜烟的跑出来许多叔叔阿姨，不费力的将人给擒住了。

　　一个她认识的叔叔还笑着说：“你小子可以啊，真会跑，你说要不要算你投案自首呢？”其他的叔叔阿姨也跟着笑了起来

　　被偷包的大婶还准备上去给小贼几脚的，也被拦了下来：“哎，哎，可不兴动手啊，小偷也有人权的。”

　　不知怎么的，没隔多久伊州市民都知道了这个事，坊间还编了个顺口溜：傻小偷，偷包包，拼命跑，跑错向，进警局，泪汪汪。

　　从那以后，这附近几公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偷盗的事情。

　　“有道理，谁会自投罗网呢？”邢希文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着伞上的水珠

　　秦苏看着她拿在手上的伞，不是家里的，嘴角扬了扬：“和谁一起回来的？”警察做久了，这灵敏度想收都收不住

　　邢希文故作一副轻飘飘的姿态，哼唧了一句：“仰星，碰到了就一起回来了。”

　　嗐，她还以为有情况了呢？眼瞅着都要30了连个恋爱都还没谈过，可真真的愁死她这个老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