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我的人鱼回来了》蛋挞鲨

2、被分手的胜负欲

　　周五傍晚是象湖国际学校一周最热闹的时候。
　　校门口外停满了豪车，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有的从教学楼大闹到门口。

　　申遥星也急着走，她背着一个黑色的饺子包，手上还拿着没办法塞进去的文件夹。象湖中学初等部的教学楼造型奇特，远处看像是一件秋裤。她穿过如同拉链的长廊的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申小姐您好，介于您在今日良缘已经匹配了38次都未能成功，我们将为您转接特殊通道。”
　　那边的女声甜美，但对于急着相亲的申遥星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特殊通道？”
　　“是的，您在注册会员的时候勾选了\\假如匹配失败率高达80%自动转接特殊通道\\的选项。”
　　暮色中，远处学校大门口的雕塑上的金箔都显得分外刺眼，申遥星停下脚步，“等一下，特殊通道是什么？”

　　那边的相亲助手语气依然很热情，但是说出的话非常冰冷。
　　“您好，特殊通道指的是不符合您预设的条件，在本站匹配失败率高于95%的用户。”

　　申遥星：……
　　那还是人吗？还相什么玩意，不会是什么七老八十的大爷，要么就是身体有隐疾的猥琐男吧？

　　“那今天不用去了是吗？”
　　从远处看，这个象湖中学初等部的艺术老师不算娇小，长发在脑后盘着，哪怕高跟鞋跟不低，跟学生的穿着明显区分开来。
　　申遥星个子中上，长得不错，但属于不笑不好接近的酷脸，不算很受学生欢迎的老师。

　　而任教初中部以来，她深刻感受到了青春期兔崽子的讨厌。
　　特别是爱开玩笑，问老师你怎么还没对象啊，有的话是什么类型的啊，男的女的，好看吗……
　　问题多得让人想动手。

　　“申小姐，您先看下我微信发您的资料吧。我们也有普通用户跟特殊用户匹配成功的经历。最近的一对目前还生了孩子，如果你想了解，我们也可以……”
　　申遥星：“不用了。”
　　人类幼崽，我已经厌倦了。

　　“我的要求你们也很清楚，本地户口就可以。”
　　对方的假装热情顿了一下，“申小姐，根据您失败28次的相亲经历，b市户口，年龄在22-32之间的未婚用户，要求也很高。”
　　申遥星：……
　　她不禁想到这段时间悲惨的相亲生涯。

　　“申小姐是吧？您今年25岁？看着还挺小的，哪做的脸啊？我喜欢看上去成熟点的，好对付我家里的人。”
　　这是一个22岁的女大学生，头发贼短，T得浑然天成。

　　“您学历还是低了一些，我妈妈喜欢博士毕业的……”
　　24岁的王小姐，专科毕业，b市土著，家里开玻璃厂，是个长得有点磕碜的妈宝女。

　　“你是哪人啊，柿省的啊？那我们结婚后你能给我生个儿子吗？你是双性恋对吧？”
　　31岁的钱先生，还没中年头发已经变成了卤蛋，仅剩的头毛垂在额前，还是屎黄色的。
　　……

　　申遥星长这么大的梦想就是留在b市，结婚，落户，买房，还房贷。她向往大城市的一切，包括万恶的这些负担。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年初她被相恋四年的女朋友给甩了，对方在分手后光速找到下一任不说，还一副我一定会邀请你来参加我婚礼的嘴脸。申遥星咽不下这口气，一气之下就……
　　之前也设想过这条路很难，但申遥星没想到开局就是地狱模式，把她那点自信心片成了无数份。在这个本来应该惬意的周五晚上，直接把她砸进了……
　　特殊通道。

　　“对方是本地户口，”申遥星花5200开的今日良缘vip给她匹配的专属爱情小蜜声音恢复了热情的水准，“b市海洋大学水产养殖学教授，年纪比您要求的大一点。”
　　申遥星：“一点是多少？”
　　听上去就是年过半百的秃头教授配置，还是算了。

　　“编号551小姐今年三十四岁。”
　　申遥星：“女的？”
　　小蜜：“是的，这位小姐本地有房，也符合您的隐性需求。”
　　现在b市的购房资格都很难拿到，落户后还要交四年的税。申遥星觉得四年的税还好说，但最难的还是落户。她大学上的是b市末流的211，研究生同学本地外地的五五开，除了她都安定下来了。

　　外地的同学一个回隔壁二线城市发展，过得也不不错。另一个还没毕业就跟高校老师结婚，现在孩子都生了，家庭还算美满。
　　只有申遥星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回老家那也找不到的活干。

　　况且她全家都以为她可出息了，在b市读到研究生，又留下上班，还有个谈了四年的本地女朋友，怎么说也是谈婚论嫁的程度。
　　结果，在今年见过家长以后，她跟前女友掰扯结束了。

　　对方找了拆二代定下了，甚至还要让申遥星交份子钱。
　　申遥星气得要死，她觉得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1，怎么可以受如此奇耻大辱。
　　别的都不怕，怕的就是比前任混得差。

　　她答应了校友姜趣的邀请，一起注册了今日良缘网站的会员，还花5200开了个会员。
　　企图找一个愿意假结婚的对象。

　　结果，就这？
　　申遥星，越努力，越倒霉。
　　事实证明能相亲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包括她自己。

　　“她是不是长得难以见人？”
　　申遥星戴上蓝牙耳机，一边打开微信，点开专属客服小蜜发来的照片。
　　这段时间她相亲了那么多人，收到的精修照片多得要命，还出现过去餐厅人认错人的情况。
　　这张照片拍得很随意，是个看着镜头的女人，戴着一副银边细框眼镜，像是工作中的抬眼，书卷气很重，笑起来也挺舒服的。

　　就是看着不太健康的样子。
　　不对啊，这人不是一般的好看，为什么要来相亲啊？

　　“她长成这样还要相亲？”
　　申遥星问。
　　“551小姐未婚，但是有一个14岁的女儿。”
　　申遥星：“啊？她未婚先孕啊？？”
　　她放大了这张照片，对方看着也岁数不大，仔细看给她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奇了怪了，长得这么漂亮，我见过也不会不记得吧？

　　“不过也没啥，我也不想生孩子。”
　　申遥星上班都穿得比较正式，她的西装裤看上去垂感很好，远处看人站得笔直，还挺有气质的。

　　“还有……”
　　爱情小蜜突然迟疑了起来。
　　申遥星：“她不会有什么隐疾吧？不过是女的我放心一点啦，难道得癌症了？还是有犯罪前科？不过是教授应该也不会吧……”
　　“是这样的，551小姐小时候出过车祸，导致她双腿小腿没有知觉，出行都是靠轮椅的。”
　　申遥星放大缩小照片的手一顿，指尖点在对方的脸颊。
　　这个女人的照片都没化妆，看上去素得像一朵白花。
　　申遥星觉得就算是残疾，也比前面那些傻逼好多了。

　　而且我相亲也不是为了爱情。
　　未婚有孩子，本地人，有一房，刚好符合新规。
　　对方有资格买第二套房！
　　那我可不可以……

　　申遥星还在思考，突然被一本书砸到了肩。她转过头，几个穿初中部校服的学生正往这边跑——
　　“你跑什么啊！井红蕖你给我回来，你不是说要请我们去看电影的吗？”
　　这一行人男男女女都有，跑得飞快，其中有一个走到申遥星脚边捡起那本书。

　　申遥星低头看了眼，这书封面看上去的格外正常，如果不是被人扔出来，露出了里面的插画，她还以为真的是什么文学名著。
　　这都是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画啊？

　　“老师，不好意思。”
　　和她道歉的是一个女生，脸还没长开，但已经看得出是个美女的底子了。
　　海藻一般的长发在脑后胡乱的扎起，亮闪闪的珍珠发卡在耳边交叉别着，那群男男女女围着她追人去了，顿时安静了很多。
　　“别在走廊打打闹闹的。”
　　申遥星说了一句。

　　她任教的是初三的艺术课，这么多学生她也认不全。
　　这个女生应该不是初三的。

　　对方个子不算高，抬眼看了看申遥星，嗯了一声就走了。
　　申遥星看了眼她的胸牌，初一十班，宣鸿影。
　　耳边响起客服小蜜的声音：“申小姐？”

　　“刚刚有点事。”
　　“那这位小姐，您要见吗？见的话我给您预约。”
　　申遥星手敲着栏杆，想到前女友孔九缪的嘴脸，那点胜负欲又蹿了上来。

　　“见，当然见。”
　　“好的，申请我这边提交了，预约成功的时间地点等信息会惯例发送到您的手机。”
　　申遥星：“谢谢。”
　　“不客气。”

　　当天晚上，宣鸿影没看成电影只能坐公交车回了家。
　　她家住在b市四环的一个小区，是一个不算高级也不算破烂的老房子。
　　是底层独户，邻居大多都是年纪比较大的退休知识分子。

　　电梯是新装的，为了方便小区的老人。
　　当然这对住在一楼的她来说没什么用处，宣鸿影开了门，进门的时候大声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客厅开着电视，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宣鸿影，头发长长，声音带着病弱的温柔——
　　“不是说今天会很晚回家吗？”

　　宣鸿影把书包一丢，她先去厨房看了看宣流放进烤箱的鸡腿。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吨吨吨地喝了一大壶，像是八百年没喝过水一样。
　　“爽。”
　　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要请我看电影的人跑了。”

　　“你别老欺负同学。”
　　那人咳了一下都给人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宣鸿影撇嘴：“我都快到了交尾的年龄了，物色物色怎么了？”
　　宣流：“那你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这是人类社会。”

　　宣鸿影：“我和你不一样，我对雌性没感觉。”
　　宣流笑了一声：“我们现在是人，你要循序渐进，培养感情。”
　　电视放着最新的偶像剧，男主在跟女主求婚，漫天花瓣，盛大宣誓，宣鸿影觉得很辣眼睛，台词太恶心了。
　　“我管那么多，我可不想发情期来了憋死。”

　　宣流：“你还是未成年，早恋是不好的。”
　　宣鸿影：“拉倒吧你，我是正常人鱼。”
　　宣流一点也不生气，“我确实不是正常人，也不是正常人鱼。”
　　她这么说宣鸿影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抱歉地摸摸鼻子：“对不起……”

　　烤箱里的鸡腿冒出诱人的香气，在宣鸿影歪七扭八躺在沙发上挑奶茶的时候，宣流的手机响了。
　　叮的一声。
　　蹭宣流新用户0元购的宣鸿影点开那条短信。

　　她哇了一声。
　　“终于有人要你了啊，相亲人叫申遥星，要你填个约定地点诶，要不我挑吧？”
　　宣鸿影觉得这个名字特别耳熟，她正想点开附带的那封邮件，手机却被人拿走了。
　　宣流：“大人的事你少管。”

　　“红包来啦~”
　　同时宣鸿影收到了她监护人的红包。
　　“宣流你好抠门，才给我一百块。”
　　宣流笑了笑：“也给我点一杯双响炮，我要全糖的。”

　　宣鸿影：“你疯了吗，不怕齁死啊。”
　　宣流摇头，她在宣鸿影眼里就是个笑脸面瘫：“我只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