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四章 ...
-
少女苦恼用下颌蹭着他掌心,像某种初生的幼鸟一样可爱。
她小心翼翼说,“可是我不懂啊,如果有烦心事,那就要多睡睡觉,吃糖葫芦,这样总会好起来。”
颜璟“嗯”了一声,用手掌罩住她巴掌大的脸蛋,指节蹭在脸颊旁边,逗弄着颤抖的睫毛。
他叹口气,“如果你乖一点,我就不会生气了。”
宁时微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又犯了臆症,颜璟的疯病时好时坏,她纵然体会过许多次,依旧摸不准规律。
她小声道,“我还不够乖吗。”
颜璟目光落在她薄而淡的唇上,其实这并不是一个主人该有的做法,但小动物恶作剧时,他就觉得应该将它关起来,否则他会因此焦躁愤怒。
宁时微察觉到他目光中攻击性,猛地缩回手,却被单手扣住。
不等男人质问,她的泪水已经一滴一滴滴落下来,过分灼热的液体差点烫伤他的手指,宁时微道,“我只是害怕你喜欢上别人而已。”
她在心中模仿着幼时的心态,模仿幼年记忆中母亲的笑容,孺慕的小鸟不肯离开窝飞远,她在他穿上铠甲离京时把玉佩塞在他掌心里。
宁时微知道他每次都会在这样神情下败下阵来,因为他从得到过母亲一次回首,这已经成为他心头的执念。
颜璟顿住动作,僵硬看着她乌黑头顶,“可是我是你弟弟,我不能耽搁你。”
蜷缩在掌心的手指微微一屈,宁时微道,“你真这么想吗。”
她侧头含笑看着他,淡红的嘴唇,隐约可见的可爱洁白牙齿,如果尝过的人就该知道到底有多甜。
他先是一怔,随后猛然伸手握住她纤细的颈脖,迫使她压在自己身上。
薄衫透出的气息温暖,呼吸缠绵,步摇上蝴蝶翅膀颤巍巍抖动,拢在掌心中的脊背承受不住似的轻颤。
颜璟一边流连着,一边忍不住落下泪来。
“姐姐,我好喜欢你。”
“那不要娶别人好不好,也答应我,不要喜欢别人。”
颜璟恍惚着回到少年时,她低头看他,目光中全是垂怜。
姐姐说,“你这个小孩子,干什么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爱别人。”
他认真告诉她,有姐姐在身边,他又怎么会爱上别人呢?
李玉出身书香门第李家,自小就聪明好学,顺风顺水长大,一路考上探花郎。
家里人看他已立业,便让他顺道成家,对方是他远房表妹,门当户对,容貌娇俏。
可惜李玉心气高,根本看不上表妹,家里又替他寻了几门婚事,他依旧不同意。
父母急得焦头烂额,问他到底怎样。李玉被逼迫得紧了,竟然说出“只娶天下第一美人”这样的话。
不过可惜的是他没娶到天下第一美人,这句狂言反而被传出去,让他沦为同辈嘴里笑柄。
好友见他神情郁郁,误以为他今日遭了上司斥责,好心带他上酒楼消遣。
好友曾翰林是福临酒楼的常客,笑道,“你赶得巧了,清叶姑娘今日恰好要在酒楼弹琴,虽说清叶姑娘不是你想要的天下第一美人,但十分合我意。”
往常李玉定然要与对方争辩几句,此时却神色不属地敷衍两句。
曾翰林奇怪道,“平日也不见你这样,难道礼部的事情真有这么棘手?”
李玉自然不想和他聊长公主的事情,他私下痴恋是一回事,若是引来其他人觊觎,他对手岂不是更多?
如此一想,便故意岔开话题,只敷衍两三句,说些不相干的话。
曾翰林果真被糊弄住,呷一口酒悠哉悠哉听堂前说书先生的故事去了。
今日先生说的乃是前朝一桩秘事,据说末帝的父亲文帝是个糊涂蛋,整日里流连后宫,竟然连自己妃子和儿女都记不清楚。
某日他看见一名住在冷宫中身份低微的漂亮哑女,心痒难耐,将之纳入后宫中宠幸一个月,让女子怀上身孕。结果才被后知后觉的皇后告知这是自己和一位宫女所生的亲女,文帝一惊之下竟然直接气死。
这故事讲得有滋有味,细节之处也颇为生动,好像说书人亲自趴在床底听过墙角一般。
曾翰林哈哈大笑道,“难怪前朝这般短命,老子和自己亲女儿搞不就是□□?天皇老子都要被气活过来。”
曾翰林这人历来有些口无遮拦,喝酒后更是如此,李玉拦不住他,只能任由他去。
一旁另一桌喝酒的人也在跟着议论,唯独其中一名汉子道,“那老头,你敢含沙射影妄议朝政,也不怕当官的把你宰了。”
说书先生被他说得一愣,李玉也是怔愣片刻,随后替人辩解道,“这位先生,空穴来风的事情你就不要乱说了,小生好歹在朝堂上做官,可从没听过这什么不规矩的事。”
大汉轻蔑说,“那是你见识短,当今天下谁不知道摄政王和外甥女有私情,这么漂亮一位姑娘养在闺房里,不允许她出门,又不准她嫁人,这不就是禁.脔私宠。不然好好当人家舅舅的,凭什么要做出这般奇怪举动?”
他只说了几句,他身旁那位文雅打扮的公子就抬手拦住他,示意他不准多嘴。
曾翰林和其他人还好,顶多当个乐子看,李玉已经怔在原地,反复咀嚼这几句话,和只见过一眼的身影联系在一起,尝出满心苦味。
他仿佛失了魂一样,当天不吃不喝,第二天病倒在床,不知染上什么病。
只有一位大夫一眼堪破真相:相思病。
师若韫虽然贵为师家长子,可是却不习惯让人伺候,只在屋里留下一个小厮看门。
大汉嘿嘿笑道,“公子,怎么不留一个漂亮丫头暖床?”
师若韫半开玩笑道,“要不留你给我暖床?”
大汉自然不会上当,毕竟谁都知道师家公子因为妻子新丧险些丢了半条命,后来他也不肯娶妻,堪称情深似海了。
他正准备离开,师若韫却拦住他道,“白日的事以后不要再乱说,不然惹上麻烦我也懒得救你。”
这话是二人在路中随意听到的,并不知道真假,却被汉子随意记在心里拿来当做打发时间的谈资。
师若韫身为师家人,倒是了解更多一些,听说这位长公主不光招惹过自己舅舅,还害得一些公子哥儿为她大打出手,又骗亲弟给她花钱修高楼,想来是位十分擅长招蜂惹蝶、心狠手辣的风流人物。
他天生对这般女子敬谢不敏,心中自然又多上几分不喜。
汉子看着粗壮,实则擅长察言观色,道,“明日要进宫,到时见过,自然也知道她是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