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我高斯无处不在

57、雨夜酒驾案

　　“……改进脑机接口技术对阿兹海默症病人的意识恢复有明显BALABALA太长不念……对下一步的实验展望……会将类脑技术与人工智能进行初步融合，哎嘿，什么叫智械危机啊……”

　　“脑机实时交互除了能让患有脑部疾病的患者获得更多治愈的可能，让他们像……也能对有精神疾病的患者……将意识连接到智能设定的环境中……啊我明白了，还能搞元宇宙上网挨打，干咱这行不会有机会成为第一批玩家吧……”

　　“我们观察到……神经元刺激产生的波动在智能传感的处理下……能够准确选择出人脑此时的偏好，准确率在……完蛋了，是睡觉都要监控我做梦喜好的程度，可怕的大数据，估计是前脚刚在元宇宙挨了打，后脚返回游戏小屋就推荐我购买粉色绷带的程度。”

　　“又干完一部分进度，嗯……奖励自己点个草莓蛋糕！草莓蛋糕~嘿嘿~草莓蛋糕~再来杯奶茶，碳水加碳水，快乐翻翻翻倍~”

　　赵雨瑶拿起手机的那一刻，自言自语的空间好像平静了一会，但是没多久，她又开始对刷到的帖子开始评论。

　　“这个看起来很好吃，但是有点贵。”
　　“怎么又有司机发癫撞人，看来绿灯也得看看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完了拿起手机放不下了，学不完了学不完了……”

　　祁越关上窗，拉上窗帘，将那恼人的声音隔绝在外。

　　又来了，也不知道是房屋格局有问题还是隔音有问题，隔壁住的这个女孩，从搬进来开始，每天回家后在窗边学习、吐槽、玩游戏，还伴随着根本停不下来的自言自语，他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这么短短一周，他仿佛一个公共垃圾桶，每天都听她往自己耳边倒垃圾，三天两头哀嚎自己这个学术废物又开始制造学术垃圾了，托她的福，那些对他来说很陌生的词汇，被她这么一吐槽，他现在都快理解个大半了。

　　祁越本就不爱出门，自生病以来，与外界交流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他第一次听到活人能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自言自语，虽然很想让她闭嘴，但他实在不想出门跟人交流，于是祁越选择了用另一种方式反抗她的声音。

　　在赵雨瑶再次进入学习并且崩溃的状态时，祁越按下琴键，用激昂的钢琴曲表达自己忍耐已久的不满。

　　啃论文的赵雨瑶抬起头，然后露出快乐的笑容：“大周末的也要练琴，平衡了，跟我一样不能出去玩。”

　　钢琴声中，祁越没有听到她的吐槽，但他知道自己的反抗根本没起作用，因为周末在家的赵雨瑶变本加厉，全天激情学习。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祁越也逐渐习惯了赵雨瑶自言自语的毛病，加上她工作日基本都早出晚归，只有周末在家话会密一点，而且说累了也就闭嘴了，他休息得比她早，枕着那些听不懂的名词入睡，甚至比他的失眠药药效都好。

　　只是有一阵，他发现赵雨瑶几天都没回家，或许是实验学习太繁忙，祁越心想，他终于能一个人安静一会了。

　　然而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被折磨到有些心理病态，她走了以后，他竟然还有些不适应，好像没有声音的世界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平静。

　　第四天的时候，他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情况，她是不是搬走了？她会不会出事了？可是他记得自己没听到她搬家的动静，那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些问题，对于深居简出的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得到解答的，祁越又回到了过往平静又漫长的生活中，直到一次偶然回家，在电梯里，他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哎嘿！赶上了赶上了。”赵雨瑶快步跑过来，一个滑步按住电梯，差点没站稳。

　　“我进电梯了婉婉，等会到家再聊，拜拜拜拜。”

　　赵雨瑶熟练地抬手想要按下楼层，发现自己想按的楼层已经被人按了，这就意味着，她竟然要跟邻居同乘电梯，赵雨瑶瞬间紧张起来，借着余光，假装冷静地往一旁退了几步，与那个高个子男生拉开一段距离。

　　她不太擅长应对陌生人，更不擅长应对陌生的异性，这种长得就很像对说话过敏的帅哥更是她想也没想过的搭话对象，但望着电梯不断跳跃的楼层，赵雨瑶却有一种错觉，她老感觉那个男生在看着自己。

　　完蛋了，单久了饿出幻觉了。

　　赵雨瑶打开手机，给方婉发了条消息，想要缓解若有若无的尴尬，只是信号微弱，消息在打圈圈，她又只好关上了手机。

　　赵雨瑶在心里抠手，盼着楼层快点到，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个好听的男声开口道：

　　“你最近好像很忙。”

　　在狭小的空间中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赵雨瑶一时没反应过来那男生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看过去，想要找到男生跟谁打电话的证据，却不料正好撞到对方的视线上。

　　赵雨瑶抬眼与他对视一眼，又低下头，然后纠结片刻，不确定地看向他道：“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

　　男生微微一歪头，靠着墙望着她，没有立即回答。

　　就在赵雨瑶以为自己自作多情差点脚趾抠地的时候，电梯打开了，男生往前一走，越过她时，突然开口道：“当然是你，2109的未来科学之星赵女士。”

　　赵雨瑶本想踏出的步伐，因为这个熟悉的称谓突然顿住了。

　　被一个陌生人叫出这个羞耻的称号，她脑袋都停止运转了一瞬间，眼瞧着电梯门要关了，赵雨瑶伸手按开门，跑出电梯，追上根本不算离开的祁越。

　　“你怎么会知道我……我是说，你怎么会听过这句话，你认识我吗？”

　　要是光认识就算了，这还精准叫出了只有她跟方婉打趣时才会提到的称号，赵雨瑶现在别的都顾不上了，那一刻，她就想知道为什么。

　　祁越低下眼看向她，看着他平静的眼神，赵雨瑶这才有点后怕。

　　完了，光顾着破解十万个为什么了，忘记别跟陌生人说话了。

　　她正有点退意，祁越突然停下脚步，按下了2111的房门门锁。

　　看着那个门牌号，赵雨瑶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她的邻居。

　　“隔音不好，以后不要在窗边自言自语了，全都能听得到。”
　　祁越看了她一眼，关上房门。

　　房门关闭了大概两个小时，又因为敲门声打开了。

　　祁越一打开门，就看到赵雨瑶抱着一束花，提着一个纸袋，双手合十，朝他真诚道歉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自己自言自语会吵到邻居，我会改掉这个问题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太多！”

　　双手合十的时候，她还调整着手上花和纸袋的位置，一时间还有些手忙脚乱，不过提前想好的台词好歹是说出去了，希望对方不要太介意。

　　她抿了抿唇，抬起头，拿出纸袋中的盒子，对祁越道：“这是红酒，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喝酒，所以我还买了水果和巧克力，如果你喝不了酒的话，我可以马上回去拿。”

　　祁越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的感觉，他当然预想到赵雨瑶会因为他的话再来找他一次，但他没想到她执行力这么强，两个小时，连备选方案都做好了。

　　他正想接过赵雨瑶一左一右拿得有些费劲的东西，突然发觉，那一束花并不是真正的鲜花，而是一捧积木花。

　　看到他注视积木花，赵雨瑶又立马解释道：“我又考虑到你可能会花粉过敏，时间太短不好准备，所以拿的是家里拼好的积木花，但我也买了鲜花！你要是不过敏，我现在就把它拿过来。”

　　赵雨瑶说完，又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见鬼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男人赔礼道歉，还是因为这么尴尬的理由，她都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了。

　　都怪这破隔音，这么贵的房租质量还这么差，要不是离学校近，她现在就想赶紧换个地方住。

　　在她差点因为屏蔽尴尬而神游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轻——祁越接过了她手上的积木花，然后提起纸袋道：“不用放在心上，都过去了，反正，我也弹钢琴回击了。”

　　赵雨瑶一愣：“原来那个钢琴声是你……”
　　看着祁越的脸，她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我还说弹得真好听。”

　　祁越盯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生动神情，突然的一刻，他感觉今天做了个不错的决定。

　　认识她，真的很幸运。

　　认识她，真的很幸运……

　　祁越拉开窗帘，前几天陆陆续续下了很久的雨，今日是第一个晴天。

　　在与赵雨瑶订婚之后，他买下了这里的房子，在这里，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用再与他有一墙之隔，他可以每天听到她的声音，而那个声音也不再是自言自语，她可以高兴地与他分享自己的新发现，不管是学习还是摸鱼。

　　他曾经是个没有希望的人，她说她可以给他带来希望，所以希望他可以让她尝一尝谈恋爱的苦。

　　他知道她在开玩笑，她只会跟熟悉的人开玩笑，他也知道她真的能给自己带来希望，不管是因为她学习的东西，还是因为她这个人。

　　“这项新技术有很大概率可以延长你的生存时间，并且术后五年复发率不到百分之十五，你知道小赵生前就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这也是她的愿望。”

　　祁越拿着药瓶，对电话那头道：“医生，谢谢你。”

　　听到他的回答，电话那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最终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

　　一个人的死亡，有时候带走的不止一人。

　　对于祁越而言，一个人带着赵雨瑶的希望孤独地活下去，比单纯的活着或是死亡，更让人痛苦。

　　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了，他已经做完了最后要替她做的那件事，他可以来见她了。

　　祁越将药片吞入口中，缓缓走向他的希望。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