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短篇集）》史妮迢迢

5、乱红飞渡

　　总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喜欢来找我，而且一找总就是没完没了，我总是被弄的精疲力竭
　　。
　　比如昨儿晚上梦见自己捡了张饭卡，我一念头没过去，就放口袋里了。今天一大清早，
　　我那饭卡就不知道到谁家去生根去了。其实，我也不是有心不还给别人的，只是我怎么找都找
　　不到那个存钱取钱也包管领卡挂失拾金不昧者交卡等等芝麻绿豆大小事的窗户口儿了。找累了
　　，我就想，这卡上天注定归我了，天注定，天意不可违。就这一念头没过去，我就付出了自己
　　卡的惨重代价。我一见鬼顺利地找到那昨晚上怎么也找不到的窗口，满脸陪笑的问有没有史妮
　　迢迢的卡，那小姐跟砸冰雹子似的砸的我晕头转向：没有史什么的 。我两腿打颤的直忐忑，
　　这学期仅存的106.15块钱肯定是危在旦夕了。
　　我在食堂里来回走动，像巡逻一样盯着每个进进出出的boy and girl。企图从哪张春风
　　得意的脸，印堂发紫，祥云缭绕的脸上看出点点蛛丝马迹。遗憾的是这年头除了我一人灰头土
　　脸，人人都是兴高采烈，快乐的像只老鼠似的。
　　回来的时候，我很想骂点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在心里恶狠狠的想，好歹我史妮迢迢也算
　　一知识分子了，我要真为那点破事儿糟蹋我这一形象，我也太不值了！上楼的时候，我跟吞了
　　只鸡蛋似的梗的难受，我想我要是不把它给吐出来，我非得活活憋死不可。瞧着前后没人，我
　　就开始了：谁他妈说这一破事啊，那几丫头他妈的不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吗，现在我他妈情
　　场是千军万马溃不成军，嫌不过瘾，还得搭上我那二百快用了不到一半的补助，这老天爷他是
　　存心要把我给灭了还是咋拉？这是我第一次骂出话，无师自通，还挺顺溜，而且是三个连带着
　　一起出来，干净利落清脆响亮。那感觉特爽，特牛。
　　你知道那人和我谈了两年零八个月外加三天的恋爱后怎么样和我摊牌的？我想起就跟吞
　　了只□□似的。他说你看你漂亮又有才情，我妈说了这样的女孩子守不住的。一句话就把我给
　　打发了，临走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拍拍我的肩膀，那神情就像他整个一贝勒爱我这灰姑娘爱
　　的是天混地暗，日月无光，海枯石烂，地球倒转，而他妈整个就一慈禧，他要不离开我，他妈
　　就嘱一侩子手把我给毙了其实他那点破事谁不知道，不就是为了留校跟卖身似的娶了校长那满
　　脸雀斑，腰身跟水桶似的千斤吗？我觉得自己该是表情安详，眼神宁静，嘴角上翘，一副迷死
　　人不偿命的样子。但事实上我很不优雅的抓起的上那块现在想起仍嫌太小的石头，快，狠，准
　　地砸中了他的后脑勺，等他回头的那会儿，我笑的六月天直飞雪，咱们俩两清了，我告诉你，
　　你这人真叫我恶心！我这两年零八个月外加三天的爱情就被他用一漂亮一才情把我给挂了，连
　　最起码的诚恳都没有，你说我亏不亏？临最后还落了我的不是。
　　我后悔的半死当初怎么不多搜刮他些银或多蹭他几顿饭还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晴天张罗
　　着他的被子该晒了，雨天会不会又犯关节疼，好歹现在我心理也会平衡些，不会跟自杀似的堵
　　的慌。
　　回去倒头就睡了，醒的时候发现枕头有点湿，不知道几点，再睡就作了那一捡卡的梦，事
　　实证明这一凶兆。最后醒来的时候，寝室那五丫头站在我床前跟看一千年睡狮似的。迢，你安
　　眠药吃错了？足足两天一夜啊，你夏眠呐你？我头痛的跟锤子敲似的，我说这算什么，想当年
　　，高考完了以后我都有一星期没睁开过眼，把我妈都给睡傻了。
　　迢，你那位。。。。。。
　　别，你丫几个今后谁也别再提这人，谁要提，我跟谁急。我说这话的时候肚子跟打鼓似
　　的，谁有吃的，给我弄点儿，昨晚上我梦见自己捡了张卡，里面有好几百块钱呢，今儿我请客
　　，咱出去撮一顿，好把那乌烟瘴气的事都溺死在食物中得了。
　　迢，说什么呢？尽是胡话。
　　迢，俗话说的好，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指不定你今天真的可以捡到钱呢？
　　没有人递吃的给我，像这种显胳膊露腿的季节，寝室里为了keep fit基本上是处于弹尽粮绝
　　的状态。我喝了口不知谁递过来的一杯酸酸甜甜的东西，拿着张饭卡就摇摇晃晃的出去了出去
　　了，结果不到十分钟，那卡就被我给整丢了还不自知。我像葛郎台看金子一样盯着那舂卷足足
　　有五分钟，搜遍所有的口袋都找不到一个钢板，那老板活生生地从我手中把舂卷给夺了回去，
　　末了，还抛给我一大大的卫生球。
　　我就开始在食堂里晃荡，跟便衣警察似的找卡。
　　下午的时候逛到学校外面的超市买吃的，进来的时候校门口那防非典的老头拿着我的学
　　生证来来回回看了有十分钟，然后一口咬定我这学生证是拿的别人的，死活不让我进去。我说
　　叔，您信我吧，这学生证真是我的，我确实是这学校的学生，这上面都有照片呢，我是**系*
　　*班的，您不信，我把我们领导的名字都说给您听。我赵钱孙李，周武郑王，冯程鞠魏，蒋沈
　　韩杨练快板似的大到院长小到班长一股脑儿的全给倒了出来，那老头有点信了，我满心欢喜的
　　等他放行呢，哪知一转身，他又和我过不去，这学生证确确不是你的，滥用他人证件，罚款二
　　十。我急的差点叫他大爷，天地良心，那学生证上的照片是我一星期前才贴上去的，他居然那
　　么笃定，自信，执着的一口咬定那证不是我的。看来，今天我不和人急，倒有人要和我急了。
　　我想我得来硬的了，我是迢迢，我怕谁！大爷，今天这炮灰可是您自找的。
　　史妮迢迢。
　　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扭头，是那个大一给我打很多电话传很多纸条看到我和刚刚分手那位
　　在一起后喝很多酒差点从楼上滚下来至今我还不能叫出他名字的家伙，我只能这么叫他。他旁
　　边还有一位，神情肃穆衣着端庄面无表情不见眼珠，咋见纯情，再看想起修道院。我心理替他
　　难过起来，你找不到我，也不用找这样的来糟蹋自己啊。也太有损系草之名了——虽然这不是
　　我封的。
　　你真是史妮迢迢？我没发话，倒是那老头先开口了。那好吧，你走吧。奇迹，他这会儿倒
　　通情达理起来了。我想起今天早上别人抛过来的那一卫生球，便传给了他。什么德行。我听见
　　他在后面嘀咕。
　　史妮迢迢，你是生病了还是没睡好，面色好差。
　　我知道肯定有哪儿不对了。以往我不带证，那老头儿都对我眉开眼笑的，今天居然。。。
　　。。。。我撒丫子似的往教学楼穿衣镜那儿跑。刚一站那，我就不怪那老头儿了，还知道为什
　　么今天总见不到人的眼珠了。不说别人，我要稍微有点不清醒，我就不知道镜子上那人是谁了
　　。幸亏现在是一大白天，要是晚上，指不定有人见到我会失声尖叫，血压升高，打110什么的
　　。我那眼它不只是肿，它还往外翻，露出一丁点绿豆大小的黑仁，还有那脸，皮肤松弛的和一
　　60岁的老太太一样的，黄里透黑，黑中还带三分晦气。更绝的是后脑勺那儿还有一撮头发没扎
　　上去，飘飘荡荡的像冬天里的野草一样。难怪那大爷在我喊他叔的时候眉头一皱，我估计就我
　　今天这样，他最多容我叫他一声叔。还有那神情肃穆整个跟一雕塑似的肯定跟我刚刚见到她时
　　的想法差不多，还不知要在怎么贬我，肯定会觉得就我这德行给他提鞋都不配了，还惹的她那
　　位要生要死的，然后狠狠的骂我一通，最后骄傲的跟只鸭子似的。
　　我怕再吓到人，就躲到一没人的教室，趴在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又作起梦来，这次我梦
　　见捡到我饭卡的那人和我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