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忆忘》缘南

1、告别故乡

　　“喂，你们知道吗？听说他是领养的，他的父母不要他了。”一个穿着卫衣的男孩对一群小孩说。
　　“为什么他父母不要他了呢？”那群无知的小孩问卫衣男孩。
　　“他们说，他的爷爷奶奶因为他导致意外死亡，但他父母发现，爷爷奶奶的死亡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所以因为这件事，父母才把他送到了福利院，让他被别人收养。”卫衣男孩扯着嗓子对这群小孩大声说道。
　　他的声音仿佛要告诉全小区的人，那个男孩是一个灾星，是一个祸害，害得自己的爷爷奶奶死亡。
　　“对呀，这样的祸害怎么能活在世界上，那他岂不是会害了更多无辜的人，他这样的人活该被抛弃，这样的人真可恶。”那群无知的小孩跟着一起起哄。
　　“你们，再说一遍，试试。”那个男孩他从花丛后面走了出来，带着阴沉的目光，看着那群小孩。
　　“哟呵，我们的大灾星来啦！来来来，大家掌声走起来啊，给这位大灾星一个‘鼓励’呀。”卫衣男孩不仅没认错，还调侃的说道，
　　“大灾星，大灾星，大灾星，害死爷爷奶奶，害死爷爷奶奶的大灾星。”那群小孩拍手起哄着。
　　那个男孩的名字叫做：顾云翰。他的爷爷奶奶的确死亡了，但他爷爷奶奶的死亡并非意外，也并非他所为，他爷爷奶奶的死亡另有其因，但这件事不知道被谁传给了邻居，然后邻居再传遍了整个区，所有的小孩都不跟他玩了，所有人都说他是灾星，但他的父母没有放弃他，每天挨家挨户的去澄清谣言，父母的努力没有白费，大家都开始慢慢接纳顾云翰了；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顾云翰与父母之间的对话有所减少，每次回家都是打个招呼，然后关上卧室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其实顾云翰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与父母之间的对话，跟以前比起来，有所减少。
　　太阳即将落下，在一个黑暗的胡同里，顾云翰他拿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沾着血，在他前面有一群小孩，而那群小孩身上都伤痕累累的，毫无疑问是他打的。
　　他并没有下狠手，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因为都是未成年人，下狠手了，父母会来找他麻烦的，他父母对他那么好，他不能惹麻烦。
　　“大哥，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是灾星了，我错了，你别打了。”那个卫衣男孩趴在地上抓着顾云翰的裤脚求饶着
　　“你觉得我就会这么放过你吗，你觉得你们口中的灾星会这么放过你们吗，你觉得有可能吗，有可能吗？”顾云翰抓住卫衣男孩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我告诉你，对于你们这些造谣、传谣的人，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长大了，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也让你尝尝被造谣的感觉和无缘无故背上不祥外号的感觉。”顾云翰在卫衣男孩耳边轻声说道。
　　顾云翰放开了手，整理好衣服上的血迹，将木棍藏了起来，顾云翰这个清理现场的手法很娴熟，就像经常做这种事，其实只是他很爱看关于刑警破案的书；但是把人打伤，这种事情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疯狂的事，他不会再做第二次，因为这样会遭到批评。
　　“喂，小朋友，你们不回家，你们在这里干嘛呀，”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警察路过这里对他们问道。但是顾云翰早就躲了起来，那群受伤的小孩被送到医院，但是因为胡同里没有监控，所以打伤那群小孩的凶手，没有人知道。
　　当顾云翰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养父母并没有回来，顾云翰走到厨房，自己煮了一碗面吃。
　　“不对呀，按平常的时间，爸妈早就回来了呀，都七点了他们还没回来，绝对有什么蹊跷。”顾云翰边吃边想。
　　她又煮了一锅面，结果面试等着养父母回来吃的。
　　吃完面后，顾云翰将碗筷收拾好，将自己的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面洗，他走到养父母的卧室，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顾云翰觉得很无聊，整理起养父母的卧室，当他看到一个密码箱，好奇心驱使着他去解锁密码箱，他关上了灯，捏手蹑脚的去拿开密码所要用的工具。
　　“滴，密码解锁成功！”顾云翰成功的把密码箱打开了，他看见箱子里不是他想象的现金，而是一个文件夹，他将文件夹拿了出来，看见上面写着“家庭领养证书”，当顾云翰看到这份领养证书的时候，整个人愣在那里，他打开了文件，看见了领养证明和时间。

　　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登记册

　　收养人：顾纪野
　　性别：男
　　国籍：中国
　　出生日期：1989.6.25
　　身份证件号：3581xxxxxxxxxxxxxx
　　住址：汕头市xxxxxxxxxx

　　收养人：沈昔
　　性别：女
　　国籍：中国
　　出生日期：1991.1.8
　　身份证件号：3504xxxxxxxxxxxxxx
　　住址：汕头市xxxxxxxxxx

　　被收养人（姓名）：魏锦铜
　　性别：男
　　收养人将被收养人的姓名改为：顾云翰
　　送养人（姓名）：上海市XXX福利院法定代表
　　人物：罗洁紫

　　顾纪野和沈昔申请收养上海市XXX福利院抚养的魏锦铜为养子（女）。其收养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的规定，准予登记。收养关系记登记之日起成立。
　　“我，我居然是，领养，的，呵，到头来，容不进这个家庭的人，原来是我，呵，我居然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到，唉，我真的没有想到。”顾云翰带着哽咽的声音，靠着墙壁慢慢下滑。
　　“我竟然是那个可笑的旁观者，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我……我居然……居然是……是那个旁观者。”顾云翰笑着说，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他抓着那张领养登记册，抹了一把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那个旁观者，为什么要收养我，让我去死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收养我，让我在那个福利院的一辈子不好吗？”顾云翰声嘶力竭的吼着，他感觉到心脏很疼，就像当时心脏病复发的时候的那种痛，也像手术时的痛，他仿佛喘不上气来，清晰的感觉到，疼痛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向大脑冲去。
　　他现在感到无尽的绝望，以及孤独，
　　他想哥哥了。
　　以前病发的时候，哥哥老是在旁边安慰着他。
　　感觉自己的心脏病又要复发了，
　　心脏出现了排斥反应，
　　疼痛使他清醒，
　　他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身体，
　　从父母卧室走到自己卧室，这一段小路竟然让他精疲力尽。
　　腿一软，“咚”的一声，顾云翰摔在了地上。
　　来自胸腔的剧烈疼痛，使他浑身使不上力。
　　他挣扎着，爬到了桌子面前。
　　手忙脚乱的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止痛药。
　　顾云翰是脑子已是混沌一片，
　　他倒出了一把药，直接吞了下去。
　　吃完药后，他躺在地上，就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狼，缩成一团，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柔弱部位。
　　恍然间，他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正躺在床上。
　　床上的小男孩用被子把自己蒙住，将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在小男孩身后，有一个比他稍微大些的人将上衣脱了下来，上衣脱下后，一个男人手持皮鞭，一边一边的抽在了那个人身上，身后的小男孩十分害怕，恐惧。
　　那个人是顾北渊，他是顾云翰的哥哥。
　　就在这时药效起作用了，顾云翰察觉脸上湿湿的，用手一抹，原来是眼泪。
　　他苦笑着，他以为从那次过后，他便不会再哭了。
　　因为，在许多个黑夜里，他每次做梦都能梦见这可怕的情景，他甚至有几次梦到他哥被活生生的打死，父亲跨过他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在那么多个无助的黑夜中，他从来没有想哭的念头，只会心脏微微颤抖。
　　当时他哥被打得心脏病复发了，他们的父亲还没有管他，只说了一句：“死就死了呗，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还可以省下一点钱，拿去买酒喝。”
　　等父亲走了之后，顾云翰慌张的拨打了求救电话。
　　哥哥暂时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也留下了后遗症，一看到鞭子类的东西，心脏病有可能会再次复发。
　　顾云翰醒了过来，急急忙忙的将领养登记册放回密码箱，
　　把密码箱关上之后，
　　走出养父母卧室门，
　　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走到床边，
　　他趴了下去，
　　床垫和被子是养母今天早上刚晒的，暖暖的，还带着太阳特有的气息。
　　但这影响不到顾云翰悲伤的心情。
　　一想到自己是被领养的，他就很是生气，
　　总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叫嚣着，
　　仿佛下一秒就要窜出身体。
　　“该死，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现在的顾云翰，已经16岁了，在临江四中就读，成绩可是名列前茅，是老师们口口相传的优秀学生，可是领养的那件事一直成为了他心中解不开的心结。
　　顾云翰从床上坐起。
　　他看了看书桌上的本子和笔筒，
　　起身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
　　翻开本子，拿起笔，
　　写下了离家之前的信。
　　写完信之后，养父母还没回来。
　　顾云翰挑了几件好看一点的衣物，打开行李箱装了进去，又装了点零食和日常用品，就打开手机，开始订去到上海的机票了，订完机票，把信装在信封里，放到养父母卧室的柜子里。
　　把行李箱放回了原位，就要洗洗睡了。
　　他拿起衣服，刚准备去洗澡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养父母回来了”顾云翰想到。
　　他去到了养父母的卧室，打开柜子躲了进去。
　　“小云还没回来吧？”
　　“应该还没有，卧室门都是开着的。”
　　“为了防止他偷听，你去卧室看一下，”
　　养母听完去卧室找他，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信任的父母，却在这时不信任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信念观崩塌了。
　　“不在。”
　　“不在卧室里，没有看见小云。”
　　“那就好。”
　　“过来看一下领养登记册。”
　　“小云的老家在上海，要不我们把他送回上海。”
　　“可是……他会不会难过……”沈昔担心的说。
　　“不用怕，我们的小云已经长大了，是个顶立地的男子汉了，难道还害怕与我们分开？”
　　“只要……只要我们再努力一点，说不定……说不定就找到工作了。”
　　“工作没有可能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的，我们可能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去找工作，那这期间小云的饮食居住怎么办？”
　　“你要为孩子着想，想想，他的未来难道不比我们还重要吗？”顾纪野拍了拍沈昔的肩膀，安慰地说道。
　　“因为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公司股票在近期持续下降，真的没有办法再抚养他了，只能将它送回他的老家。”顾纪野皱了皱眉头。
　　“那，小云他该怎么上学？”沈昔握住了顾纪野的手说。
　　“那有什么办法？他老家那边有一个高中陵阳二中，学费我已经交好了，就差让他回老家了。”顾纪野脱下了西装。
　　“可是这样，嗯，好吧！”沈昔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云翰在柜子里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崩溃的时刻，他最信赖、最相信的人，居然要将他送回老家。
　　又是那股痛觉传到了大脑。
　　刚刚发生过的痛，又发生了。
　　但这次痛与刚才的不同，
　　那是痛彻心扉的痛，
　　痛到仿佛身体被撕裂了。
　　自己最信赖的人，
　　居然要亲手将他丢弃在这个世界里，
　　那个每天口口声声说最爱自己的人，
　　却在这个时候，将自己丢弃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们要领养我。”顾云翰在衣柜里小声的说着，他向着衣柜诉苦，可是衣柜是没有感情的呀，它没有生命体征，不是一个生命。
　　可现在无论什么，在顾云翰眼里，仿佛一切都有了生命，他在衣柜里抱头痛哭，但他没有哭出声，因为这样会暴露自己。
　　顾云翰猛地一踹衣柜门，“砰”，衣柜门倒了，顾纪野和沈昔惊呆的看着顾云翰。
　　“我好像孤岛的一只鲸，生于海，亡于海，一生都忍受着孤独带来的剧痛。”顾云翰一步步向顾纪野和沈昔走去。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俩他妈的给我说出来。”顾云翰朝着他们大吼着。
　　“为什么要这样，到底为什么。”顾云翰指着顾纪野大吼。
　　“小云，你听爸爸说，这事跟你没……”
　　“跟我没关系，你跟我讲跟我没关系。”顾云翰强忍着眼泪说。
　　“公司股票下降，跟你真的没有关系。你只要做好好好学习就可以了。”顾纪野慌乱的说。
　　“好，是的，没错，公司股票下降跟我有关系，是我学习不好害得股票下降，你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刚刚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我不用你送我走，我自己走，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饭我也做好了，自己要定时吃饭，从此以后我们再无任何关联。”顾云翰哽咽的说出了这句话。
　　顾云翰摔门而出，只留下在卧室中发愣的两人。
　　顾云翰澡也没洗，提着行李箱就出门了；他先去到他的学校，学校每年的学费是六万，因为这学期上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只要回了两万，他将一万五给了养父母，还留着五千当生活费。
　　他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到了机场，看着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们，忽然感觉到心中有一种如同巨石压在胸口的感觉，只要他离开了这里，所有灾厄的名号又将回到他的头上。
　　他想回去，可是在这茫茫人海中，回去了又有什么用，自己永远都融不进那个家庭，可是亲生父母又在哪呢，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家庭住址，不可能……………找到的。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
　　欢迎您乘坐中国南方航空公司的航班！
　　本次航班是由深圳飞往上海的CZ6362次航班。”
　　登机的声音传入耳畔，顾云翰提起行李箱，走向了登机口，坐上了离开“家”的飞机。
　　当飞机离开地面时，他感到心隐隐约约有一种痛感，就像心脏被人抓住的那种痛，毕竟这是他成长的地方，也是她感受到爱的地方，说离开就离开了，还是有一点点不舍。
　　他做了最坚定的离别，他以为自己会很崩溃，但他已经为这一天做了铺垫，只是有一点点麻木的痛，并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反而很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离开那所谓的“家”。
　　到了上海，顾云翰一下飞机的时候就后悔了，望着陌生的环境，形形色色的人，繁华的城市，耀眼的灯光，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却又带着一丝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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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有不好的请多多指教，
感谢晋江给我一个发展空间。
请大家多多支持一下?(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