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赫拉宾》Dwinter

107、心境

　　回到房间，我将自己埋进了松软的床里。缓了许久，才终于停止住浑身不自主的战栗。
　　这次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翻身，看向了洁白的天花板。
　　然而，也只是身体上的安然无恙，精神上不知道受了伏地魔多少的攻击和试探。
　　尤其是他想说的那些话。不可能不对我产生影响。
　　阿不思邓布利多，虽然没有养育我长大，但在我进霍格沃茨以后，实打实地给予了我不少的关爱。更别提，他是阿不福思的亲哥哥。在我心底，阿不思邓布利多就是我的家人。
　　然而，如今想想，阿不思之前为我做的那些事，似乎显得格外不对劲。
　　首先是未成年人能够自由在校外使用魔法这件事，它的起因是院长受到邓布利多的推荐，让我写学术论文。而这个论文恰恰好与三大不可饶恕咒有关，我也因此能够在禁书区翻看黑魔法的书。后来因为布莱克越狱的事情，我和斯内普教授有了交集。斯内普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一个拉文克劳学生学习黑魔法的请求，又在之后的时间教会了我大脑封闭术。而再仔细想想，穆迪——啊不，应当说是小克劳奇，他和邓布利多有关伏地魔快回来的对话为什么能刚刚好被我听到？还有三强争霸那一晚我能直接能到哈利身边的契机，也是邓布利多给予的。是他给了我熄灯器。
　　我想得手脚冰凉。越想，心越紧缩。
　　真不是我不相信你啊。阿不思，只要我能在记忆里找到任何一件能够排除这个可能性的事情，我都愿意去相信你。可是，偏偏就没有。
　　我吸了吸鼻子，自虐般地任由自己越想越深。
　　我其实不怪他为了哈利，不来救我。阿不思邓布利多一直都是魔法界最伟大的巫师，我知道他要顾大局。更何况，他救的是哈利，我就更不怨了。我只是讨厌，他对我的好参杂了那么多的阴谋，让我之前自以为是的信任成了某种可笑的固执。
　　他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可悲。就好似三年级我以为德拉科会喜欢我一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可怜。
　　细细碎碎的凉意划过我的脸庞。
　　我睁开眼。
　　纳吉尼正盘在我的身边，紫灰色的舌头轻轻舔过我流泪的侧脸。
　　我看着它墨绿色的眼眸，似乎再次回到了霍格莫德的那一天哈利紧紧抱住我的时候。两个受伤的小孩，在雪天中得到了彼此的安慰，然后随着好友们，再一步一步走回自己共同的家。
　　哈利……
　　我伸手，揽过冷冰冰的纳吉尼，仿佛得到了某种安慰。
　　算了。
　　伏地魔那么说，无非是想要让我讨厌邓布利多，想要让我接下来能够全心全意地为他做事。他也许一直想要得到邓布利多的认同，所以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想要得到邓布利多的赏识和关爱，才会拿这个来刺激我。
　　可我不是啊。
　　我会选择与伏地魔为敌的原因，从来都不是因为邓布利多，而是因为哈利。
　　拉文克劳确实不会愿意当别人一辈子的盾和剑。他们只对知识渴望而显现出来的冷漠与自私，和斯莱特林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同样的，他们和斯莱特林一样，如果有必须守护的东西，必将牢牢护住，用尽自己的生命。
　　伏地魔算准了这一点，却算错了我心中在意的人。
　　我松开了纳吉尼，慢慢起身。
　　既然马尔福、斯内普教授他们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
　　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更是要尽可能地为了哈利再多做些什么。
　　还有。
　　也要为了纳西莎。虽然她是因为希奈才对我掏心掏肺，可这情谊不假。而我却因为保护哈利而将德拉科卖到了伏地魔面前……
　　这一份，是我欠纳西莎和德拉科的。
　　就凭借着这一点，我再也不会想着自己找个机会逃离庄园，让马尔福家族遭受灭顶之灾。
　　我该强大的。
　　我垂眸，摸了摸自己手腕处的默默。
　　就跟默默一样，我该坚强的。
　　我永远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挚爱的朋友们，我的恋人，我的家人，都在为我努力活下去。
　　我将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一点。
　　*
　　霍格沃茨格兰芬多休息室
　　度过了几日繁忙的开学日，罗恩韦斯莱总算适应了学校的节奏。此时的他，正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盯着熟睡的哈利波特出神。偶尔和旁边的赫敏格兰杰交换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后，又独自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身旁的沙发一沉。
　　赫敏靠近他，往他耳边轻声询问：“艾娃那边联系到了吗？”
　　罗恩想起昨日吃的闭门羹，脸色一沉，摇了摇头。
　　赫敏并不意外，默默地耷拉下肩膀。
　　“没关系，等赫拉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罗恩压低嗓子，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赫敏，“邓布利多不是说了吗，赫拉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他们会想方法救赫拉回来的。”
　　“那也只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种事不是时间久了就能变好。她可是被那人抓走了！”赫敏情绪一时激动起来，“罗恩，我当然相信邓布利多，可是我总有一种感觉，赫拉的事情没有邓布利多说的那么简单。你想想看，营救赫拉的那一天哈利经历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我真的很怕……”
　　“你比我聪明，赫敏。我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我们现在不能乱。我们还有任务。”
　　这种话，罗恩说过很多遍。赫敏听了，慢慢沉默下来。她悠悠地看向哈利，再次开口。
　　“他睡了多久了？”
　　“不知道，”罗恩也将思绪移到了沉睡的哈利身上，“反正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今天上魔药课，斯内普看了他好几眼，我以为他死定了。结果，斯内普竟然什么都没说，直接往旁边走了。”
　　“不止是斯内普，马尔福现在也很奇怪。他的状态不比哈利好。”
　　开学以后，格兰芬多几人再次恢复到了之前与德拉科马尔福的冷战关系，就好似四年级的友好相处都是假象。
　　“谁能弄清楚他，总不可能是为了赫拉吧，”罗恩嘀咕了一声，看见哈利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再次压低了声音，“我有一种直觉，德拉科马尔福一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消息。只是……现在刚开学，学校里不少人因为报纸上的事，时刻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得避一段时间风头，再去堵堵马尔福。”
　　赫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定下了这个决定：“可以，如果他知道些什么，或许我们也能借此联系上艾娃。哦对了，哈利最近晚上睡得好吗？”
　　“不好也不坏。最近老是能听见他说什么‘走廊’‘打开门’这些梦话……”罗恩耸了耸肩，往后靠在了沙发靠垫上，
　　赫敏蹙紧眉，盯着哈利。
　　事实上，她不仅开始怀疑邓布利多口中有关赫拉的事情，还对哈利时常做到的梦产生质疑。只是这些还没得到印证前，她不想再盲目开口。
　　沙发上的少年顶着一头杂乱的黑发，蜷缩在沙发最边上的一角。圆框眼镜歪歪扭扭地耷拉在鼻梁处，在眉眼处留下了阴影。即使是在明媚的阳光下沉睡，少年的神情依旧阴郁。他苍白的嘴唇抿紧，好似承受着痛苦。只有在这个时候，赫敏才能直观地感受到哈利冷淡外表以外的内心。
　　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哈利身上披着的毛毯。罗恩伸出手，揽过赫敏的肩。两人相靠着，没有说任何的言语……

　　忽然，原本沉睡的少年猛地睁开双眼。

　　哈利一把坐起身，掌心颤抖地抓紧身上披着的毛毯。随即，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警觉地左右张望，直到看到眼前一脸茫然惊讶的罗恩和赫敏，紧绷成铁的身体才顷刻间得到放松。
　　这一瞬，少年苍白的脸上没有刚刚生动的神情，而是回归到了空白的淡漠。他松松垮垮地将毯子掀到了另一侧，垂头，望向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不，应该是做梦。
　　哈利在心底对自己说。
　　他只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梦里遇见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哭得很伤心，侧身躺在柔软的床上。而他忍不住地触碰她，直到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原来是条蛇。
　　可……
　　她是赫拉。
　　哈利无声地喟叹，手指尖狠狠地扎向掌心，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她是赫拉。
　　哪怕没看清那个女孩的模样，可哈利敢笃定她就是赫拉。
　　“哈利，哈利？”
　　哈利恍然地抬眼，看向赫敏担忧的脸庞。
　　“怎么叫你，你没反应？是做噩梦了吗？”赫敏拍了拍哈利的肩，询问。这本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她问出，也没打算哈利能如实回答。
　　可下一秒，赫敏却看到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就淡漠至极的少年慢慢勾出了一个轻浅温和的笑容。
　　“不，是好梦。”
　　眼前的哈利似乎完全不同了。
　　赫敏有些惊讶地缩回手，和罗恩对视了一眼。
　　哈利没管赫敏和罗恩的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刚刚的梦中，翡翠般的眼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亮，紧紧抿住的唇带着克制的欣喜。
　　罗恩越过赫敏，靠得离哈利更近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要出去走走吗？今天刚好是休息日，天气又那么好……”
　　“不，你们去吧，”哈利不出所料地拒绝了，可下一秒说出的话却让罗恩意想不到，“我想去找斯内普。”
　　“啊？你……不是……你好端端去找他做什么？”
　　“拿魔药。”哈利言简意赅地道，起身，拍平身上因靠在沙发上而泛起的褶皱。
　　赫敏和罗恩也一同起身。两人互相看看，又直直地盯着哈利面无表情地走向远处，嘴唇反复张合，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们当然明白哈利的想法，只是惊讶于哈利的转变。
　　先前在布莱克祖宅，西里斯一直想让哈利喝睡眠魔药，让其免受噩梦之痛。而哈利在住进主宅以后，无所谓身旁的一切。可偏偏就这一件事，哈利像是较劲般的不服输。他不喝斯内普准备的魔药，也不喝西里斯拜托其他医师煮的魔药。谁来劝他都没用。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不喝。
　　等到后来看着哈利日日夜夜饱受噩梦的苦痛，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反复惊起，罗恩和赫敏才反应过来，这是哈利给自己的惩罚。
　　哈利没法怪他的朋友，怪一切为他好的人。但他能怪自己。赫拉被伏地魔抓走，生死未卜。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噩梦，在惊悸中勉强度日。哪怕过得稍微舒服一点点，他都会寝食难安。
　　赫敏和罗恩无法帮助哈利，却也明白这是哈利不让他们担心的唯一方案，所以只能装作不知道，默默看着哈利日渐瘦削。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场死局竟然能在此时顺其自然地解开，甚至过于突然，让他们不知所措。直到看到哈利的背影消失在公共休息室，赫敏和罗恩才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是我想的那样，对吗？睡眠魔法会让人睡得更久更深，就能让他再次梦见赫拉。这两个人真的是……”
　　罗恩颓废地收回视线，跌坐回沙发上，闷闷不乐地低下头：“……我后悔了，赫敏。也许当初我们就该跟着艾娃和芬利，站在邓布利多的对立面。哈利其实……对我们很失望，是不是？”这个一直反复说相信邓布利多的大男孩此刻开始怀疑自己。
　　赫敏坐在罗恩身边，握紧他的手。
　　“才不会。你还不了解哈利吗？”
　　“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才觉得我们干的真不是人事，”罗恩锤了一把旁边沙发的皮垫，“你看看艾娃和芬利，你再看看我们！哈利从小生活的环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把我们放在心里了，才不舍得怪我们。所以一有事，全怪到自己的身上。以前赫拉生病住院，他哪一次不是日日陪着？哪怕陪着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这次……这次赫拉又是为了救他才被抓走！我们当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想着要保全哈利的？”
　　“当时哈利的情况那么糟糕，我们只能这么做，”赫敏安抚着罗恩，脑子转得飞快，“但现在……让我好好想想，我们确实得做点什么了，罗恩。不仅是为了哈利，更是为了赫拉。我们必须做出点什么！”
　　罗恩看着赫敏专注的神情，飘忽不定的心在某一瞬间慢慢安稳下来。
　　他握紧赫敏的手：“好。我无条件支持你。”
　　两人相望。掌心交合的温度比屋外的阳光更加炽热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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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