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剑痴云》乙羽

4、龙气！花仙？

　　云韵霜施出旋空斩，腾起数十丈，进入风刃范围。自然之力非同小可，无数利刃般狂风暴雨般打过来，灿烂火花竞相怒放！
　　巨压下，她之升势却不见丝毫减弱，眨眼间又是数十丈高，气刃更强，所经之路摩擦发出耀眼光芒和可怕啸声，旋空斩初时所化数层气罩逐渐碎裂，但周身流动的夺目紫芒却巍然不动。
　　「啊啊啊——！」她心中有数，继续提元加速，终于冲出伏龙渊天险，复又腾起数百丈才盘旋而下，飘落渊外一处山丘之上。

　　「呼……」一大蓬白色蒸汽自口中喷出，旋空斩虽精妙，施用时确是极损耗真气，她大感吃力，调息了好半天才逐渐恢复。
　　但此刻一点也不觉辛苦，只想把喜悦早点传递给思慕的亲人！七彩光芒一闪，「唰~」的一下消失在茫茫旷野中……

　　施展极致轻功时，不单树枝、 飞石，连空气都变得很硬，所以要施出护身光罩以保周全。旁人凡眼看来，好似化光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不会吧！？」入云山地界，少女呆呆望着地上的大坑，整座山峰不翼而飞！
　　「霜儿，为师将归隐天界，不涉尘世……」霓云仙子曾对她如是说。
　　「那……如果霜儿为恶呢？」
　　「自……也是不管，但邪终不能胜正，好自为之。」

　　云韵霜一直觉仙子原本就住天上，并未多加思量，见整座入云山被搬走才傻眼。这样突然的打击，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师尊不要韵霜了？怎会如此？」
　　若是以前，怕是要当场大哭一场，不能自己。毕竟经过数十载苦修，心性磨砺地更加坚强，尚能强压下泪水。
　　天界吗？所谓天界云韵霜也有耳闻，修道之人的目标，凡人不能触及，也无法互通互访，那样的地方有什么好呢？
　　一定又是什么天理天命，她不明白，既然那么麻烦，真不及自由自在的魔呢——不受约束、随心所欲……
　　如果魔……不对……，不敢继续想下去。
　　虽知再难相见，但她又想：只要勤修不辍，不停追寻师尊的脚步，即便海枯石烂，不管身在何方，定能再相见！方觉稍微安慰。

　　一刻后逸隐山庄，少女无言。
　　熟悉的亭台楼阁，早已杂草丛生，荒废多时，此间主人早不知搬至何处……
　　「天上」几日，人间无数载，云韵霜真觉得恍若隔世。
　　「切——，连书信也没有留一封。」
　　虽知必有缘由，不免担心起来，但闭关十数载，甫一出来就受到这种冷遇，还是止不住地气。
　　一咬牙，彩芒一闪，人又消失不见……

　　又三月，砻天霭峰：
　　这一带山体都尖削险峻，连绵一片仿佛巨兽口中利齿，非但无路可通，山中凶险异常。相传里面遍布毒瘴，还有异兽、怪风、晴天落雷……
　　寻常人士自是无人敢入。

　　但霭峰不知何时搬进一群蒙面人，深入险境必有所图谋。
　　这些人都不但蒙着面，连头都蒙得严严实实的，似是很怕被别人认出。只能从身材、衣着和所持兵刃上加以分别。
　　「老大，这种鬼地方，你没有搞错？」一身材消瘦者问道。
　　「这老夫就不知了，我看南面七十里处小驼峰也是要点，你不放心可以去那里查探。」一大汉回道。
　　「嘿嘿，你来得最早，想必用心也最良苦。」身材消瘦者阴笑道。
　　「老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虽非最早入山，但何时来还能瞒了众人？」老大颇有怒意。
　　「别吵了，」旁边有人厌烦地打断他们，「都等了数十日，瞎五推算就是今夜，月蚀之刻。你们可以去外面解决！」

　　其实这帮蒙面人并未同路人，身份都非同小可，彼此也都了然一二，但怕犯对方忌讳并不道出。只是按进山顺序排成老大、老二……
　　倒也彼此方便。

　　六月十五，砻天霭峰，龙气出世，知此秘密者并不多，不然不知会引来多大血腥风波。这几人中既有一派宗师也有名震江湖的魔头，虽想独吞龙气，但彼此忌惮，不敢贸然出手，怕鹬蚌之争便宜了别人。
　　老大和老七虽然言谈不欢，断不会真正动起手。
　　「呵呵，省点力气吧，龙气珍稀异常，分得一点就受用无穷。谁妄想独吞实是自讨死路，按我安排大家各有好处。」瞎五精通奇门星象之学，根基在几人中也是翘楚。这种修为的人并不多，又是瞽目，其他人也能大致猜出他之身份。
　　亦知他虽表面一团和气，但心机深沉又心狠手辣，自然谁也不愿和他对上。
　　「哼！」
　　「哼！」
　　老大和老七也各自在一块大石上闭目调息，不再讲话。

　　最后时刻更显漫长，终于金乌西坠，数刻后一轮皓月从东面群山中跃出。
　　银光遍洒大地，终年怪风呼啸的霭峰反常的静了起来，浸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
　　众人都立起身来，全神以待龙气出世之刻。

　　开始了，天上玉盘突然暗淡一角，暗影逐渐扩大，有黑暗迅速滋长，很快就吞蚀了大半个月亮，天色也暗淡下来……
　　「有旁人在！」月亮即将没入黑暗前，瞎五突然狂喝一声，向前方十数丈处一块巨岩击出雄浑的气功！
　　众人都被弄得莫名，心道：我们几人一直固守在此，哪会有人？

　　轰隆一下大石爆碎，在场诸人都内功精湛，目力极佳，天色正昏暗，还是清楚地看到一条飘然白影跃出，稳落在更高处山石上。
　　虽然白纱蒙面，但从婀娜的身段看，竟是一名少女！

　　她是何时来？为何丝毫察觉不到？众人皆惊疑不已。

　　「呵呵~好耳力，本姑娘不小心碰翻一块小石就被发现了，」面对一众高手，白衣少女毫无惧色，冷笑着对发掌袭击自己的瞽目人说道：「瞎五，阁下难道就是那个……」
　　「沧溟怒浪！！ 」不待白衣少女说完，瞎五暴喝一声，极招出手，两道黑色掌气巨蛟般卷向少女。
　　几在同时，满天的乌色暗器和另三道掌气也同时杀到，封住少女退路。
　　「蚀心剑！」
　　「鬼泣手！」
　　老大、老七也趁机向白衣少女痛下杀招。

　　少女武功虽高，江湖经验却是不足，没料想七大高手会如此配合默契。
　　这七人虽然各怀鬼胎，但都乃一方霸主，心机极深。见少女出现各自心惊不已，知是平生未遇之劲敌，想图龙气必除此人，顾不得许多，齐齐发难，想一击断绝后患。
　　少女本也想伺机而动，巧取智夺，不料稍不小心，竟演变成独对七人的最不利局面。

　　七道绝招威势惊天，白衣少女所立之处顿时爆裂连绵，烟尘弥漫！
　　众人心头都一喜，任你一人武功再高，也难敌我们联手，只能落得粉身碎骨。

　　虽然自信并非没有来由，接下来的变化却另他们瞠目，浓烟中银光倒卷而起，七彩光芒跃上半空……
　　「旋空斩！？」老大见多识广，暗自心惊。
　　白衣少女危机中宝剑开路，施出旋空斩脱了出来，侥是如此，口角也溢出鲜血，受了不轻的内伤，而且真气也损耗甚巨。
　　凶险的一击也点醒了少女，若待他们回过神来，倘若随便几人再联手攻来岂能抵御？
　　有任何保留，葬身于此者必是自己！

　　「剑掌合流夺天功，云萃炫芒洗世尘！」少女清吟道。
　　嗓音娇美，听者仿若进入幻境，瞎五却听出凛凛肃杀之意，冷入骨髓，随后感知浩大掌气铺天盖地而来。
　　更苦的是其他目未盲者，则能见到光浪如新星爆发，瞳孔如刺芒针，失去视力，本能低档浪潮般掌气，却觉如万刃穿身……
　　瞎五在众人中根基最深，身边凄惨叫声让他惊心，但并不乱，豁全身功力护住要害，但白衣少女的「掌气」却毫不讲道理，如割败革般穿透防御。
　　就算双目未盲，瞎五又何曾见过，如何抵挡这种招式？终也回天乏术。

　　兵者，诡道也。再强的绝式如果被人看破，威力都不免大打折扣。故江湖高手各有密式，非生死关头，最后时刻绝不轻用。
　　白衣少女能一举功成，也是因奇异的招式大占便宜，也险之又险，十分侥幸。

　　这边霞光万丈，瑞彩乱舞一通，远方人遥看到也误以为哪座神山显圣，天降祥瑞。迷信鬼神之说的会拜一拜，诗人赞美一番，谁能洞悉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呢？七大高手只留下三声惨叫就化为肉片血浆，复归尘土！
　　无情江湖，多少英雄豪侠对名利趋之若鹜，手腕用尽，到头来仍是一场空，后来者依然勘不破，看不空。

　　白衣少女初开杀，悍敌毙命，自己也呆在当场……
　　不待她多喘息片刻，地动山摇，霭峰开裂，金芒犹如巨大喷泉，张牙舞爪的金龙破石而出，还不待给人细看分明，狂舞一周后咆哮着撞入仅存的胜利者身体……
　　狂风再卷，声势更超刚才数倍，爆炸声中不但土块，斗大的岩石也被拔起，抛上云霄，剧烈旋转的气团，化作接天连地的巨拄尽情肆虐……

　　不知多久，像永不会停歇的风也止住了，白衣少女还卓然立于当场，只是披头散发，双目赤红，面纱早已不见。
　　之前谁会猜到，神秘少女的庐山真面目是……云韵霜！

　　云大小姐似乎还很不对劲，雕像般呆立在那，华贵的衣裳也爆成一绺绺挂在身上，难遮体，月亮都羞得用薄云遮住了脸……
　　「这——就是龙气？」终于她有了动作，双手抓在眼前，狂笑道：「啊——哈哈~好强的力量，哈，都死了，啊哈哈——哈……」

　　「哈……咦？」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清幽莲香止住了云韵霜的笑声，循香望去，一和她年龄相若的绿衫少女不知何时也来到此地，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你——？也是来争龙气？」云韵霜顿时清醒了几分，忙遮拦紧要住。
　　「吾来救人，」绿衣少女声调平稳，声音也像加了蜜，毫不畏惧她可怕的杀意。

　　「救人？」云韵霜不解，此时火热的头脑又清醒了几分。仔细打量眼前这名少女，一身翠绿，连头上都结着碧色缎带，装束古怪却显可爱。
　　「真——不像人！」她看得惊讶，暗自称奇：「世间竟有如此女子，师尊如天仙般毫无凡人气息，她却娇艳至极，似传说中精灵、花神……哎呀！不对！怎能如此大不敬地拿她去比师尊！」
　　绿衣少女似比云韵霜更年幼，但……目光下移，「这……竟……只比师尊小一点，想必营养充足……真是——气人！这里又好细……」云韵霜双目早已能洞悉天下武学和人之资质，有遮掩也对分析无碍。
　　「师尊像盛开花朵她却如——含苞待放，有意思，但……哎，怎么又拿她和师尊相比，不可以……」
　　好奇之下云韵霜戒心大减。

　　「救人？」
　　「是。」
　　「那你又是什么人？」韵霜深吸一口气，这俗气的香味……还真是好闻，不知何种香料。
　　「吾——，只是一名小小花仙。」绿衣少女似笑非笑地答道。
　　「噢，难怪——！」韵霜笑了，杀意消除，甚至同情起来：听闻花妖终生无法远离出生之所，也只有只满月才有妖力化为人形。纵然娇艳无双，也只能孤独地枯萎……

　　「那你怎么救人？都死了，哈哈，他们都死了——！」
　　「吾不是为当死之人而来。」
　　「当死之人？」
　　「命格不够之人妄贪龙气，自有此下场。」
　　「你肯定？」
　　「当然，时刻虽可推算，但能引动龙气之人只有汝。」
　　「这么说我是天命所归喽。」
　　「不，这道龙气和寻常不同，历朝历代，不乏有强者得龙气雄霸一时，比如秦时……再比如……」
　　云韵霜听得频频阖首，暗赞小小花妖竟也见识颇深。

　　「但——」绿衣少女话锋一转，
　　「这道龙气不同寻常，非是一般天地间灵气，乃上古皇龙『戟角金鳞』魂魄所化，人类不能承受，倘是吸收，会……」
　　「会怎样？」
　　「根基不足者，当场爆体而亡！再强之人也……或发狂，或入魔！」

　　「啊哈~啊哈……哈，可惜，你来晚了。而且，你看我……哪里有不好吗？啊哈哈——」云韵霜竟把手臂舒展开，挑衅般将身子旋一周，再走过绿衣少女，消失在茫茫远方……

　　目不转睛地送云韵霜离开后，少女清叹一声，道：「吾才不是花妖，骗汝的。」

　　吸收皇龙之气的韵霜无恙否？绿衣少女又是何方神圣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五章：故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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