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看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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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尔躺在医疗床上，吊着的血袋正在给昏迷的他输血。
因为考虑到一些哨兵向导可能会晕血，血袋的外包装经过一些色彩处理，看上去就像是紫色一样。
“别太担心，一切按照说的做，他这里安稳养几天就没事了。”德维特再次检查了一下输液的速度，安抚垂头丧气的卡罗拉。
德维特医生是拥有七八年临床经验的医疗向导，在这方面上卡罗拉倒没有什么顾虑。
卡罗拉在烦恼别的事情。
“谢谢，德维特医生。”
“应该的，不是什么大事，塔里常有的情况。我是指医疗队处理得及时，到我这里的风险差不多降到零了。”德维特停顿了一会儿，指了指床头的红色呼叫器，“如果血袋输完了或是需要拔针，直接摁铃就行了。不过护士也大概知道什么时候换，你忘记了她们会敲门进来的。”
“好，我知道了。”
德维特嘱咐完就离开了病房，留下卡罗拉一个人。
真是谢天谢地，特雷尔没什么大碍，卡罗拉轻声叹了口气。
见到弗洛伦丝的时候，她的情绪可能有延迟。现在再回忆弗洛伦丝的那张面容，卡罗拉感到一阵心痛。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向导的共情能力和感知能力强于普通人，卡罗拉能够感觉到弗洛伦丝有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弗洛伦丝真的和她决裂，那不应该是毫不留情地一炮炸了特雷尔，然后以一敌四地开始战斗吗？为什么是在暗处炸伤特雷尔，然后不顾自身安危地还要出来见卡罗拉一面？
向导对情绪和情感很敏感，对象不限于哨兵、向导还是普通人。
卡罗拉能够感觉到弗洛伦丝身上微弱的无奈和不甘，是昔日挚友立场不同的无奈，或是对自己身为普通人的不甘。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卡罗拉的主观猜测。
既然现实已经这么残酷，不如往前看吧。
卡罗拉的目光移到医疗床上的特雷尔。
哨兵面无表情地躺着，紧紧抿着嘴唇，白色的短发几乎和被单一个颜色。大概是失血的原因，特雷尔的皮肤颜色比平时苍白很多。
不得不说特雷尔这张脸应该在刚成年的女生中十分受欢迎，特别是白毛和蓝眼控——不算那种很阳刚，也不算那种很阴柔。
卡罗拉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初中三年看惯了特雷尔的脸，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去描述特雷尔的长相。
特雷尔就是特雷尔，是责任心强、做事考虑周全的那个班长。
可惜了，就是根木头。
卡罗拉的心里萌生出一个问题：我喜欢特雷尔吗？
其实卡罗拉自己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她还没有到那种小女生见不到男朋友半天，就往他怀里钻要亲亲抱抱的程度。她也不会见到男朋友就黏着对方，周身都围绕着粉红色泡泡的地步。
但特雷尔在她身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旦特雷尔出事，她就有点浑身不自在——比如那次特雷尔过度劳累而晕倒。
卡罗拉承认自己喜欢管闲事的缺点，毕竟没有谁是完美的。自从上次特雷尔说过她后，她开始慢慢不多去好奇别人的事情。
别提了，埃尔默给她的阴影无处不再。
她感谢特雷尔在委托的时候保护她，感谢特雷尔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主动安抚她，感谢特雷尔无意间已经成为了她的精神支柱。
卡罗拉想起特雷尔精神图景里的树海，以及特雷尔自己讲的故事。
孤独感，责任感，以及不愿意去和别人分担。
大家都是第一次当哨兵向导，没有经验是正常的。
越想越头疼，思绪也更乱。卡罗拉索性掏出手机，开始一边放空自己一遍刷短视频。
今天出去执行A级任务时是过了中午十二点，现在才下午三四点，卡罗拉也不饿，只能无聊地刷手机。
短视频是很会消磨时间。
手机屏幕上端的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马上就要日落了，卡罗拉起身打算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当晚饭。
医疗部的安保很不错，病房都是安装的电子门。如果说宿舍那边刷的是职员卡，医疗部的病房就是刷的对应病床号的卡。
所以卡罗拉不用担心自己离开一会儿，会不会有人冲进病房袭击特雷尔。就算有人进来，也只会是查房或者拔针的医生护士。
卡罗拉站在床边盯着特雷尔看了将近一两分钟，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最后拨开特雷尔的刘海，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反正特雷尔还没有醒过来，应该不会感觉到吧。
不过卡罗拉心里似乎还有那种小孩子恶作剧得逞的窃喜。
医疗部边上就有个塔的便利店，正好非常方便。
大概是前不久结束一个A级委托，受伤的哨兵向导有点多，医疗部逐渐忙了起来。
卡罗拉独自一人径直朝便利店走去。看不到一路互相嘲讽的赫琳莱恩，也没有跟在乌苏拉身后聒噪的埃莉诺，更不可能碰上埃尔默和黛尔，无形的伤感油然而生。
便利店里哨兵向导基本上都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在货架前拿着东西小声交流，不愿意打破便利店里安静的氛围——瞬间就让卡罗拉产生了自己十分孤独的感觉。
不过还是买晚饭要紧。
随便买了点在圣所经常吃的微波食品，卡罗拉突然看到有寿司卖。
上次暮魂节餐厅里的寿司她觉得挺好吃，碰巧便利店里有就顺手买了一盒。
甚至卡罗拉想到在餐厅里想用芥末套路特雷尔，却反被特雷尔套路的事情。
太丢脸了。
结账的收银员年龄和她差不多，看样子像是来兼职的。见都是年轻的女性面孔，不免和她唠了几句，“诶？小姐，你的哨兵或者向导呢？”
“病床上躺着呢。”大概是同龄人之间比较能够熟悉起来的原因吧，卡罗拉并没有介意对方问她的搭档。
收银员扫码的手抖了一下，慌张地解释道：“啊那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个……”
“没事，他早就脱离生命危险了。”卡罗拉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便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那祝他早日康复呀。”将所有东西装进塑料袋里，收银员递给卡罗拉的同时说道。
“嗯，谢谢。你也工作顺利。”
由于心里挂念着特雷尔，卡罗拉买完东西就回到病房。
刚刚打开微波炉的门，卡罗拉想到一个问题：特雷尔应该不会听到微波炉的声音醒来吧？
下意识地回头确认特雷尔的状态，那白毛果然还是紧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着。
放心地热过晚饭，卡罗拉在床边的靠背椅上坐下。
现在她只希望特雷尔早点醒过来，饭好不好吃已经无所谓了。
卡罗拉一边吃饭一边注视着窗户外的晚霞一点点褪去。
看见晚霞才想起暮魂节扯着特雷尔拍的合照，然后和特雷尔在塔里散步的时候，无意间还瞥到特雷尔的手机壁纸是那张照片。
什么样的男生才会把和女生的合照设置成壁纸？
卡罗拉左拐右绕地寻找答案，最后还是觉得谈了恋爱或者有暗恋对象的男生才会这样干。
那么特雷尔的暗恋对象……就是她卡罗拉？
开什么玩笑？！！
差点被土豆泥呛到，卡罗拉开始剧烈地咳嗽。
除非特雷尔敢亲口向她表白，不然她可不敢凭空产生这种……优越感。
在太阳全部消失之前将吃完的塑料盒扔进塑料袋，卡罗拉扎好包装准备过一会扔到走廊尽头的垃圾房里。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
“请进。”
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卡罗拉断定应该是认识的人。
乌苏拉肩上披着塔的制服外套，拎着一个纸袋子走进来。
“乌苏拉，你怎么来了？”
卡罗拉以为会是赫琳和莱恩，转念一想，不对，她们俩回来之后又转场到下一个C级任务去了。
“埃莉诺偏要劝我过来看一看你和特雷尔，我就顺便带了点我们俩买的东西。”
乌苏拉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卡罗拉。
卡罗拉差点没拿稳。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纸袋，却意外地沉。
里面是一堆乳制品——盒装牛奶，玻璃装酸奶，几袋岩烧乳酪，几根芝士条。
最上面竟然还摆着一对银色手环，分别刻着哨兵的开头S和向导的开头G。
“埃莉诺偏要塞进来，我说什么也不听。她本来是买给自己未来的哨兵的，结果发现目前并不需要，然后就塞了进来，说转送给卡罗拉和特雷尔算了。”
乌苏拉面无表情地将为什么这对哨向情侣手环会出现在这里解释了一遍，卡罗拉听着就觉得脸上发烫。
“埃莉诺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要是觉得不太合适，可以再送给别人，埃莉诺是不介意的。”
“不了不了……让它们在我这儿结束颠沛流离的一生吧。”卡罗拉觉得送来送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于是收起来回答，“主要是我也不知道给谁，特雷尔不要我就一手戴一个。”
“特雷尔他怎么样了？”乌苏拉回到正题上。
边给特雷尔掖被角，卡罗拉概括了一下德维特的话，“德维特医生都安排好了，没啥问题，自然醒就可以了。”
“嗯，那就好。管理部的事情挺多，抱歉不能够陪着你了。”
卡罗拉知道管理部的事情一大堆，于是打算目送着乌苏拉离开。
“没事的，赶紧去忙吧。总之谢谢乌苏拉，还有帮我向埃莉诺也倒个谢。”
谁知走到病房门口，乌苏拉突然诡异地停了下来。
“这就是好奇心的代价。”
乌苏拉慢慢地回过身。由于病房里的光线比较暗，外面的日光灯对于她来说又是背光，卡罗拉看不清她的表情。
“什么……”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乌苏拉又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得卡罗拉云里雾里。
卡罗拉半张着嘴说不出话，她明显能够感受到席卷而来的压迫感。
这不是乌苏拉。乌苏拉平时可能会有些颓废和冷淡，绝不可能出现现在这样的威严和压抑。
是谁在扮演乌苏拉的样子对她说话？还是说，眼前的乌苏拉只是一个空壳，另有其人控制了她？
不对啊，但这个时代怎么可能会存在附身或者夺魂的技术？！
正当卡罗拉胡思乱想的时候，乌苏拉的语气恢复了平缓。
“怎么了吗？”
“没有没有……”卡罗拉连忙找了个借口试图蒙混过关，“去忙吧，乌苏拉。”
乌苏拉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
“最后麻烦一件事情，帮我把门关上可以吗？”
“嗯。”
随着乌苏拉带上病房门，房间里转为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看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