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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偶遇 ...

  •   “砰”地一声关上家里的防盗门,袁宵换了拖鞋进屋,转头把刚刚脱下来的白色运动鞋提溜进洗手间的一个蓝色水盆里,接了半盆水后又倒了点洗衣液。

      在家门口下了校车,短短五十米的路她竟然心不在焉地踩到了泥坑里,第一天上脚的新鞋就这么惹了一脚面的泥点子,看起来像去哪个工地打零工趟过一样。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李芳泽探出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的表后笑盈盈地问:“姑娘回来啦!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袁宵在卧室里歇着,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跳。其实她因为心烦意乱,在楼下小学的操场走了好几圈才上来。

      “许乐言。”她脑袋一懵,当即抓了个名字顺嘴编起瞎话,“对,许乐言让我陪她去买练习本,所以今天没坐校车回来。”

      李芳泽没察觉到异样,说:“你们这些小姑娘,买个本子还非要凑到一起。”

      袁宵把书包扔到地上,已经换了HelloKitty的大T恤和米色休闲短裤,额前那排刘海也用一字夹通通别上去,露出完整的一张脸来。

      经过卧室里的落地镜,她趴到镜子上懊恼地看到额头上起了一颗痘痘,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后,赶紧拿了支芦荟胶涂在上面。

      确认完这张脸,她到袁舟的卧室瞧了一眼,见里面没人:“我哥还没回来吗?”

      李芳泽把一捧撕碎的卷心菜扔进锅里,拿着铲子翻了两下,才想起回答她的话:“下楼买鸡蛋去了,你回来没看见吗?”

      袁宵又一次心虚得没吱声,她瞟了一眼袁舟的书桌,发现他用的黑色皮夹子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完全被自己的主人遗忘了。

      她叹了口气,从里面顺了二十块钱放进左边口袋,然后把皮夹子收进右边口袋。

      “妈,他钱包没带,我下楼一趟给他送过去。”说着,袁宵就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凉拖,拎起门口的一袋垃圾趿拉着下楼去了。

      袁舟果然在楼下的万福超市里,他正颇有闲情雅致地在跟卖水果的阿姨唠闲嗑。

      她无语地翻个白眼,走到旁边一把揽住袁舟的脖子:“帅哥,别光唠不买啊,你这不是浪费人家张阿姨的感情吗?”

      袁舟个头有一米八几,袁宵还不到一米六,他踉跄了两步,扶着装新疆香梨的木箱子才没被这个小矮子带得摔倒,不用转头都知道这欠揍的声音是袁宵。

      他拍了两下脖子上那只手,声音有点窒息般的痛苦:“松手松手。”

      袁宵松了手,把皮夹子用力拍在他胸前,恨铁不成钢地说:“让你出来买鸡蛋,身上连钱都不带,你是想让人家赊给你呀?真不知道你是哥哥还是我是哥哥。”

      袁舟手足无措地接住皮夹子,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才明白自己真的没带钱。

      两个人买了二斤鸡蛋,袁宵不放心丢三落四的哥哥能否把鸡蛋完好无损地带回家,坚持要亲自拎在手里。

      袁舟踢着路上的一颗小石子,手里提着袁宵刚刚缠着他多买的一包薯片,问:“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啊,去哪儿鬼混了?”

      不过是比平常晚了十五分钟,怎么家里的人一个一个都这么敏锐?

      她嘟囔着回答:“陪别人买练习本。”

      “练习本?”袁舟突然“啊呀”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把薯片往她空着的那只手里一塞,“我忘了买本了,明天还要交高数作业!我再回去一趟,你先上楼吧!”

      望着袁舟离去的背影,袁宵自言自语:“他这个样子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一个人走到楼洞口,袁宵的门禁卡在兜里,她本来还需要费劲地换手拿,没想到楼里有人正好出来,门“咔哒”一声自己弹开了。

      看到银亮亮的电子门缓缓被推开,袁宵盯着出来的那个人石化在了原地。

      ——是今天转学到他们班上的男生应南星。

      ——也是她找遍整个高一年级后在自己班门口撞上的,那枚月亮。

      “你是——”应南星的目光在她空荡荡的额头和粉嫩嫩的T恤上停留了一下,声音犹疑,“是袁宵吗?”

      她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有一根巨大的锤子把那颗玻璃心砸了个粉碎,玻璃渣子滴溜溜地飞溅出去,棱镜一样折射出七彩的光。

      她既觉得自己被一击粉碎,又觉得心上开出了一朵鹅黄色的小花。

      在暗恋之人面前社会性死亡,这可不是每天都能发生的奇遇。

      *

      袁宵坐在操场旁边最下面一层大台阶上,像大理石板一样僵硬冷漠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

      “我说你们俩,至于笑到现在吗?”

      从她把昨天在家门口发生的偶遇告诉这两个人起,李思瑶和许乐言笑得直不起腰来,一边疯狂跺脚一边死命捶腿,简直让人怀疑他们会不会就此背过气去。

      田径特长生许乐言甚至在热身跑中罕见地岔气了——笑她笑得。

      刚开始袁宵还觉得羞耻到想要给她们俩一人一拳来个物理失忆,但随着笑话她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份少女娇羞完全退化成了猛女无语。

      “你……你怎么回答他的?”

      袁宵欲哭无泪,应南星问完话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闪回过无数破碎的图像和文字,原来社死真的算一种死法,比如她现在已经开始看到走马灯了。

      她甚至认真地考虑过干脆扯谎说自己是袁宵的表妹,或者说你认错人了,但波涛汹涌地脑内排练了好几种圆场话后,现实中她只结结巴巴地回答了两个字。

      好,好巧。

      李思瑶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放到她嘴边,说话时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声:“采访一下,你今早发卷子给应南星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这句话瞬间戳破了袁宵的伪装,她脸红了,恼羞成怒地回答:“我有权保持沉默!”

      “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许乐言摸摸她的脑袋,笑得更加嚣张,“你现在在应南星心里的形象应该比我们所有人都特别吧,肯定独一无二!”

      操场的跑道上,应南星正在和几个男生边走边聊天,许乐言看到立马把袁宵拉起来,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当事人,你要不要考虑上诉一下呀?”

      袁宵一看应南星正在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慌得都不知道眼睛该看那里,两只手也突然觉得那么多余,空荡荡得没地方放,最后干脆锤了许乐言两拳。

      “你有病吧许乐言!”

      浮夸的语调和异常的音量无一不在修饰着袁宵的手足无措,许乐言嗷嗷叫了两声,捂着胳膊委屈巴巴地瞧着她。

      袁宵自知理亏,抓住她的手就往小卖部走,一副土豪姿态:“美女想喝什么?”

      回答她的是李思瑶和许乐言又一轮抑制不住的大笑。

      小卖部的阿姨脾气阴晴不定,心情好的时候买盒饼干还塞你一包辣条,心情差的时候说话像放炮仗夹枪带棒。

      袁宵凑到低矮的小窗口边上,声音又甜又乖:“阿姨,麻烦给我三瓶果粒橙,谢谢!”

      钱货两讫,三个姑娘每人手里都拎着一瓶饮料,许乐言和李思瑶终于笑够了,恢复正常后慢慢一只手慢慢揉着笑疼的肚子。

      袁宵绝望地继续之前的偶遇话题:“你们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是我穿成那样,手里还拎着二斤鸡蛋,完全是个大妈形象……”

      “淡定,他应该不会这么想。”

      面对袁宵充满希望的眼神,许乐言摇了摇食指轻描淡写地补了刀:“毕竟大妈应该也不会穿粉红Kitty猫大T恤。”

      李思瑶缓缓地把手放在袁宵肩膀上,语气沉重:“要不然换个星球居住吧。”

      “有道理。”袁宵的语气包含着一股看破红尘的老僧入定感,“或者我朝应南星的后脖子来个手刀,他知道的太多了!”

      “醒醒少女,手刀失忆法那是武侠小说,现实中你可能会因为寻衅滋事被警察叔叔请进派出所喝茶。”许乐言顿住想了想,改口说,“哦不对,你是未成年,会被送去少管所。”

      袁宵被她这一通一本正经的玩笑话分析弄得笑了出来,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

      “你最近怎么从体育生变成法律生了,张口闭口都是这些。”

      许乐言深情款款地回答:“本体育生也想拥有令人惊讶的文化课成绩,我最近好像终于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语数英物化生政史地,它们都是我的翅膀。”

      袁宵和李思瑶一起对她的连篇鬼话翻白眼以示不屑:“说人话。”

      “最近在看《律政英雄》。”

      这个回答让她俩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许乐言一贯的德行。

      袁宵也看日剧,她赞同许乐言的眼光:“我懂,木村拓哉的帅是世界级别。”

      听到这话,李思瑶立刻问她:“那应南星和木村拓哉谁帅?”

      提起应南星就小鹿乱撞的袁宵这次却表现得异常冷静:“你是认真的吗?年轻时的木村大神秒了全世界,区区应南星不足以相提并论。”

      李思瑶和她俩分别击了个掌:“女人果然是冷酷无情的视觉动物,就算是暗恋对象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

      走到教室门口,袁宵看到应南星在和程迩聊天,不知道说的什么,程迩兴奋地跟打了鸡血似的,仿佛恨不能当场跟应南星桃园结义。

      她站在原地看了几秒钟,应南星突然转过头,目光与她对视。

      袁宵惊得赶紧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应南星应该不会觉得自己在花痴他吧?

      惴惴不安地想着这些,她把一道简简单单的选择题算错了四遍,草纸划满了一整张,烦躁地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叉。

      “应该选C项,在递减区间。”

      袁宵怔怔地抬起头,应南星不知道什么站在她桌前,一只手食指指着她算错的地方。

      再低头看练习册上的题,果然应该选C,袁宵尴尬得赶紧拿橡皮修改选项。

      “你是历史课代表对吧?笔记能借我抄一下吗?之前的课我都没上过。”

      应南星的声音干净而清澈,像汩汩涌动的山间溪流。但袁宵却听到什么都只觉得慌乱,从乱糟糟的桌膛里折腾半天才抽出自己的历史笔记本。

      给他之前,她先翻了两页,确认没有什么可能会导致她二度社死的要素才放心地交出去。

      “谢了。”应南星接过笔记却没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袁宵顿时感觉整个人掉进了冰窖,手脚发凉。他不会是想提昨天在楼下偶遇的事情吧,拜托拜托,有点眼力见,就不能当作无事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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