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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希望 ...

  •   曲藻眼光闪烁,下意识的她有些不想告诉景秀她是一路追着一个像霍西的人过来的,另外她又想告诉她问问她知不知道霍西更多的消息。
      然而她这些小动作全被景秀看在眼里,景秀看她纠结,也没过多追问,只说了句:“这里乱得很,我送你回医馆。”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一句话没说走了一路。
      快要离开城北这片区域了,曲藻才反应过来,这一路上总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面色阴郁,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一言不发。
      总之,不太对劲。
      曲藻想景秀在这出现也必定不是偶然的,说不定又是在帮麟王查什么事情,是不是和这病有关系?于是她快步上前,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这病一下子爆发地这么猛,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
      景秀刹住步子,若有所思看她:“什么意思?”
      曲藻被她这么一盯,后知后觉自己似是有些唐突,她躲开她的视线,小声道:“我胡乱猜的,有时候听医馆大家说,照理说这病出现也有些时候了,不应该突然如此爆发……”她忽又想起立姜说疯子咬人的事,接着道:“我还听说有人故意闹事,企图将病染给更多的人……”
      “故意闹事?什么意思?”
      曲藻简单将从立姜那听来的事讲给了景秀,眼看着后者表情越来越严峻,她声音不自觉渐渐弱了下来:“……听说好几家酒楼都有过这样情况,我才这么猜的……”
      然景秀半侧着头,兜帽挡了她大半的脸,她着实不知她此刻事何想法,更是不知自己将这番话说出来是否妥当,毕竟这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万一只是巧合呢,万一是她想多了呢。

      良久,她忽听景秀轻声说了句:“他回来了。”
      曲藻一怔,他?
      “霍西?”她追问。
      景秀撇看脸,语气间有讽刺:“霍西、霍壹、波金,名字可真多,是,霍西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景秀冷哼一声:“我还能不知道么,这就是他一贯的伎俩,用些牛鬼蛇神、歪理邪说的蛊惑人心。”她又似回忆起一些往事,轻声叹息:“偏偏这招对于那些走投无路的穷苦之人就是管用……也是,被生活逼得都活不下去了还能有什么选择呢,人总得信点什么,才能支撑着走下去,不是么。”
      她联想到之前被封闭的城北,那些无辜的老百姓们每日已经被瘟疫折磨地担惊受怕了,还得受世人歧视,受官差打压,稍有一声咳嗽,一家人就没了,那些画着红叉的房间就像一张又一张无声的嘴,控诉着这不公的一切。
      他们有什么选择呢?在这荒唐世间,他们求的就是有一个人来拯救他们,于是这个人就在这最恰当的时机出现了。
      当初的天元邪教就是这么来的。
      带着摧枯拉朽破坏一切的力量,给了一些人希望,他们以为那是真的希望,而那只是一条走向死亡的路。
      景秀眼神有些空落,而那种空落里又带了一些恨意。

      两人从此沉默着走了一路,直到到了医馆门口,曲藻低下头,手指将衣裙绞出了皱褶,终究没忍住,小声问了句:“他真的……是很坏的人吗?”
      “什么意思?”景秀皱眉。
      “我是说,他真的和那些传言一样吗?那些事是真的吗?”她抬起头,眼神迫切:“有没有可能会有误会呢?或者是传言……”
      “没有误会!”景秀厉声打断,直直对上曲藻的眼睛:“拐卖是真,杀人是真,引人走上邪路也是真!我亲眼所见的!”
      她亲眼所见的他是如何残暴地屠杀同门,那还是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他捅破喉咙失血致死,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永远也忘不了她临死前的眼神。
      她也忘不了好多年前的那场雪,那个巷子,还有那个压在她身上的恶心男人。
      她有太多亲眼所见的控诉了,可是当她对上曲藻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盈满痛苦、矛盾、还有她再熟悉不过一种情感。
      景秀轻轻深吸一口气,捅破了那层纸:“你喜欢他?”
      曲藻说不出话。
      “你是疯了不成?!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害死了那么多人!他还!”她想说他用你弟弟练蛊,让他死得那么痛苦,可是当她看到曲藻通红的眼眶时,她硬生生停住了。
      她肚子里有一堆话想骂醒她,可她终究是不忍心。

      景秀走了,可她的话还绕在曲藻脑子里。
      她方才说的话和她之前说的话相互交错绕在曲藻脑子里。
      言语之间霍西这个人似乎根本没有一丝人性,他坏到极致,丝毫没有善意的一面。
      可是她要如何将景秀和世人言传的这个人和她认识的那个霍西结合起来,他们明明就像是两个全然无关的人。
      她想象不出来,想象不出他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要如何去滥杀无辜,想象不出他从屋顶跳下救她衣袂翩跹的样子要如何去作恶多端,想象不出他在她昏睡时陪着她的样子要如何去蛊惑人心。
      他甚至心软到不会拒绝别人,哪怕他再是不愿,答应下来的事他从未失信过。
      这样的人能坏到哪里去?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别人口中声名狼藉的恶人?

      曲藻神情恍惚地推开医馆的门,不料却撞见门后一袭青衫的寺京。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转头要走,却听曲藻平静地说了句:“你都听见了。”
      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良久之后,他低声“嗯”了一句。
      “你也觉得,他是那样的吗?”曲藻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寺京的眼形偏长,却很深邃。
      他挣扎了一会,终是摇了摇头:“不。”
      那个“不”字或许还带了些犹豫,但接下来的话,他说得一字一句,十分坚定。
      “我不知道,但又相信他不是。”
      曲藻瞳孔微张,等着他的下文。
      “我也说不清楚,景秀说的那些,没有错,当初他背叛八象门投身邪教门里人尽皆知,天元教贩卖人口穷凶极恶也是事实。只是……”
      这些都是真的,然而他曾经在他茫然无助时的指点,对门里大家的包容和庇护,也都是他亲眼所见过的。
      景秀或许对他存有偏见,可他知道他一直是那种明面上什么都不说,然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却默默地、不经意地已经拉了你一把,当时也许察觉不到,到了最后苦难过去之后,再去回想当时,他发现,没有他就没有现如今的这个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说,须臾之后,他回望向曲藻迫切的眼神,道了句:“只是,他的所作所为从未害过我,甚至,我一直觉得,他挺好的,只不过他对人好的方式,很难让人明白。”
      寺京最后看了曲藻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又带有一些悲戚。

      ——————
      景秀从医馆离开后就急急奔向奇煞楼,殷泽这个时间点应该在楼里的,她一路上走得慌忙,到门口的时候呼吸有些不匀,正要敲门,门却突然从里打开了。
      门后是一张不太耐烦的年轻脸庞,眉峰斜飞入鬓,薄唇轻微向一侧勾着上扬,怎么看怎么一副玩世不恭又狂妄的脸,景秀在心里过了一遍,猜测此人大概就是西奎那个最小的王爷,鬼乐了。
      鬼乐开门撞见一个人不说,这女人还极没礼仪地直勾勾盯着自己,眉头一皱,正要训呵,想起还没出麟王的门呢,又忍了下来,嘴里啧了一声,眼刀刮了女人一下,负手而出。
      然而那女人却忽然出声:“慢着。”
      鬼乐停下,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怎么的,小王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就蹬鼻子上眼了?!
      他转头正要发作,却见女人盯着的是自己身后的方向。
      顺着看过去,那不是雪无就是老师了。
      “慢着,你是何人?”
      雪无扭头看向景秀,女人的脸在他脑子速速翻过,八象门景门拾柒,不,现在她已不再是八象门的人了。
      景秀的视线死死落在雪无身侧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身上。
      这个人身上有一种陌生又似曾相识的混合之感,直觉让她将眼前的人和那个天元教的教主联系了起来。
      面具人没有说话,他扭头看了眼鬼乐。
      后者怒道:“放肆!见了小王不行礼就罢了!在这发什么疯!”
      屋里殷泽听见门口这动静,也靠近了来:“什么情况?”
      景秀瞪着面具人,一字一顿道:“城北那些因病而死的尸体被掘,使河水被污,还有城内多家酒楼妓馆出现故意传染疾病之人,导致瘟疫感染大爆发,这些行为非巧合也非一人能为,今日我于城北查出一批突发信仰神教之人,并且这个组织的发起人我敢确定,就是天元教教主波金,我认为这些事情都是他搞的鬼。”
      鬼乐翻了个白眼:“你糊弄谁呢,波金早死了。”
      “波金的尸首一直没有找到。”
      “所以呢?”
      “所以,你把面具摘下来。”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人身上,殷泽面色严肃:“你想做什么?”
      “这个人,”景秀抬手指向他:“就是波金。”
      此言一发,众人诧异,谁人都知这人是小王爷鬼乐带来的,这几日几乎做什么都跟着,虽然小王爷没明着说这人是谁,但对鬼乐有些了解的都知道,小王爷最是喜欢接纳这些奇人异士,带在身边出谋划策,所以大家最开始也没多想过。
      可如今却被这女人指着鼻子说是那个大魔头波金,怎么听都有些难以让人接受,可转念一想,这人不显真面目不说,似也从未听此人开过口说话,会不会真的……
      就在这摇摆不定之间,鬼乐已拨开雪无和面具人,站在景秀面前。
      他虽年纪不大,但身上已自带一种压迫之势,居高临下瞪着景秀:“你或许是麟王的人,但是你搞清楚咯,小王可是西奎的王族,你怀疑本王的人就等于是怀疑本王,别说本王没这个义务解答你这些荒唐的怀疑,若是这面具揭下来不是你要找的人,是什么后果你明白吗?”
      景秀没开腔,但她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退缩。
      两人就那么僵在门口,殷泽给一旁连汭使了个眼色,连汭赶忙上前将景秀拉退,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别冲动,我们下来说。”
      殷泽又上前圆了几句,鬼乐自然就接着台阶下了,麟王的面子他也不能不给的。

      待屋里仅剩殷泽连汭景秀三人,景秀便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将这几日查到之事讲了出来。
      听罢之后,殷泽眉头皱得更深:“你为何认为方才那人便是波金?”

      “直觉。”景秀回答很快:“他向来擅长易容和伪装。”
      殷泽垂头思索了一会,再抬头:“景秀,无论如何那人是鬼乐的人,光靠直觉还不够,需要证据。”

      “他身上有香火味。”
      “今日我在城北一座庙里遇见过波金,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和那间庙里的香火味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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