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未肯颜如月》小斐大邪侠

8、感卿天涯相怜意，不劳华贵抱瑶琴

　　“四姨娘，小姐来瞧您来了。”秦卿的丫鬟可儿向内禀道。
　　“快请小姐进来。”
　　“姨娘身上可大好了？”顾飞颜款款进得门来，身后丫鬟小菊提着一栏食盒。“月儿初到家里时听闻姨娘身上不爽，之后偏又出门了几日不得来瞧。正好，出去的这几日瞧这信芳斋的酸梅还算不错，挑了一些给姨娘带来。”
　　“小姐费心了，我正想着弄些酸的东西吃呢。快快请坐，可儿去倒茶。”
　　可儿早已斟了茶出来，听到二人谈话不由一怔：“四姨娘，您不是吃不得酸吗？昨儿尝了二姨娘送的酸枣才吐了的……”
　　“多话！”秦卿不由脸色一变。
　　顾飞颜觉着之中有些蹊跷，却也不好追问，只笑说；“不妨不妨，这酸梅还算不错，姨娘如不习惯，赏了下人也是好的，可儿一句话，可给她添了一件零嘴了。还不求你家主子赏给你罢。”说得一干人都笑起来。
　　“可儿多谢主子。”可儿嘻嘻然倒是先领了情。
　　“又嬉皮笑脸了！还不谢谢小姐？”
　　可儿谢过，从小菊手中接了食盒，二人同下去说话了。

　　“四姨娘，二姨娘送的酸枣有问题么？”见二人都下去了，顾飞颜才开口问道。
　　“并没什么，只是我并吃不得酸。人说‘酸儿辣女’，只怕我腹中并不是个小子。”秦卿笑笑说道。
　　“那些话怕也信不得，四姨娘若是爱吃辣的，月儿便替您吩咐了厨房去。想来，便是女孩儿也是好的。瞧着你我，不比那些男子自在……清爽？”
　　秦卿不由眉头一紧，连顾飞颜也渐说渐慢至于黯然。自在清爽？明明两个都是线人，虽并未害人，但谁知这两步暗藏的棋子会在哪天被迫去做什么呢？明明是两个相通的线人，却不能在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演着小姐与姨娘，这竟是自在么。
　　“对了，几日后便要入宫过节，姨娘叫人准备的衣裳我瞧了，多谢姨娘。”顾飞颜撇了撇杯中的菊花，笑着打破沉寂。
　　“那不值什么，不过衣服的手艺我瞧了，霓裳阁的师傅终归是不错的。”秦卿也笑道。
　　对这个姑娘，她有着一种亲切和喜欢，也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怜，也许是她就像过去的自己。自己已然陷在欧阳家两年了，看着陆氏争风吃醋，看着三姨娘低眉顺眼，她已然磨损了心。而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年长男子，她早已失去了爱情。依稀记得洞房夜，欧阳言同时娶了她和三姨娘，喜婆说长幼有序，洞房夜老爷会去三姨太房里。丫鬟们还担心她不开心。
　　她原是开心的。
　　就这样躲在自己的房里，不用理欧阳言，不用理那些姨太，她也知足了。看不到人世的繁华，却也不用受伤害。
　　可是夜将尽时，她被生生地唤醒。因醉态而更显苍老的欧阳言进得屋来。
　　他身上还带着另一个女人的气息，他们的洞房夜简陋得困倦得来不及喝交杯酒，她便失去了她的干净。
　　之后的那些日子，欧阳言似乎特别喜欢她。她知道他不喜陆氏的跋扈，可他也不去举止温良柔弱的三姨娘处，竟是公务一松便来瞧她。
　　就这样，两年。她孤独地潜身在欧阳府，面对着一个不爱的人和两个明里暗里争风吃醋的姨娘。所以，她有了，她决定有了身孕。
　　这一切，秦卿轻叹一口气，她不想顾飞颜再经历。女子的婚姻也许不能自主，棋子更是少了自由，但是她还是想护着顾飞颜，这个眼睛如她当日一样还存在着清澈温婉的女子。

　　“……四姨娘，你还好吗？”见秦卿的眉头愈加见紧，顾飞颜不由担心道。
　　“没事，小姐入宫时要注意。宫里人杂且深，皇上既显然要你去，必是有些缘故，少不得又起些纷争，莫要沾上。”
　　“是，月儿明白。月儿只祝节，少言语，想来便可无事。”顾飞颜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之前青漓出现时都会有字条指导，如今入宫这样的事，竟没有任何主公的指示传来。然而忐忑无用，到时明哲保身、莫要扎眼罢。

　　“小姐，四姨娘，贤王世子来了。老爷和少爷都不在，世子说既然来了，见小姐也是一样的。正在客厅坐着呢。”小菊并可儿进屋来说道。
　　“这是什么道理？管家呢？二姨娘呢？”秦卿不由一愣。
　　“管家正在招呼，二姨娘不在府里，前屋的丫头来问小姐，是见也不见呢？”
　　“罢了罢了，”顾飞颜细细想了想“贤王世子”四个字，轻轻摇了摇头，“四姨娘，您先歇着，我看这贤王世子专是挑了时辰来的，我且去瞧瞧。”

　　贤王世子，可不就是你青漓么。
　　虽然欧阳月应是不记得青漓身份的。

　　客厅中，绝色容颜一如既往地隽秀，发丝如浅墨，眉眼中光彩流转，看得边上的丫鬟愣愣的忘记行礼添茶。
　　顾飞颜进门见到青漓，眉眼间故作讶然，而后神色恢复如常，和青漓让着坐了。
　　“世子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父兄都在衙门里，并不在家。”官腔场面话，还是需打打的。
　　“欧阳小姐唤我青漓便可，青漓特地来拜访小姐。”微微拱一拱手，眉眼竟是透着专注郑重。
　　顾飞颜吩咐小菊去取糕点来，待小菊出了门，便往椅背上一靠，轻勾嘴角：“青漓公子当日通知了家兄，月儿被当着众人从楚馆里带出来。扰了月儿与澈玉公子的论词，又让坊间通过家兄猜出了月儿的身份，使得月儿不能清静听曲。青漓公子今日却又特地瞧我来？”
　　“那是……的确是青漓考虑欠周。青漓这厢请罪了。”站起身来，真的一拜。
　　顾飞颜见他真的郑重地拜了，却也慌乱，忙忙起身虚扶；“我原是说笑的，让世子相拜，飞……月儿，非月儿担当得起的。”
　　“小姐不恼了？”直身，眉眼里竟有些喜色。
　　“不恼。”
　　“前日里才得到一张古琴，看小姐那日喜欢音律，今日特地带了来。”说话间青漓叫人抱入一张琴来，形制浑厚，比澈玉那张清瘦的，又多一分雍容华贵。
　　“我并不识音律。之前不过感叹于澈玉公子的风采罢了。”顾飞颜上前瞧了瞧，淡淡说道。
　　青漓的眼神暗了一暗。才觉得她温暖了些，竟又忽然透着冷漠。可如此直接，不正是她的特别之处么。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你留着罢，我原想你爱听曲，还想腊八宫宴上多布置些琴曲的节目……想是不用了。只是圣上着父王和我筹备腊八宫宴，并不能请宫外的琴师。澈玉公子只怕不能演奏。”
　　听他竟是如此在替自己张罗，顾飞颜有些讶然。可是，到底是谁如此得他重视？是欧阳月，还是顾飞颜？
　　任是谁都是不相干的。收摄心神，叹道：“公子不知琴有七不弹？其二便是为乐不弹，宫宴是奢华地，想来澈玉公子也是不愿去的。倒是不必费心了。”

作者有话说

　　人物一个个出场详介~对话大占字数，于是……情节是有点慢么？